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碗沿貼近唇瓣的那一刻「嗙」地一聲,楚錦神色慌張的奔了進來。

柳明伊一驚,頓住了手上的動作。

楚錦沖了上來,一把打翻柳明手中的湯羹碗。

瓷碗與地面碰撞,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柳明伊沒有說話,受驚的鳳眸看了一眼地上破碎的瓷器碎片和濺了滿地的湯汁,又望去了楚錦。

楚錦情緒激動的說道:「不要吃喝府邸中的一切東西。」

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柳明伊神情猛地一滯,臉色都跟著變得慘白。

靜默幾息后,柳明伊問道:「為何要幫我?」

楚錦哭了出來:「我心悅南宮哥哥,不想看到他痛苦。」又道:「你是好人,我也做不到見死不救。」

他的話語未落,南宮飛行了進來,他的臉色也很不好,顯然是聽到了二人的對話。

南宮飛閃動的目光落在地上被打碎的湯碗上幾息后,望向楚錦,聲音有些顫抖的再次確認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老爺子要下毒,毒死柳哥哥,是嗎?」

楚錦淚流滿面的點頭:「我親耳聽到你父親與慕容蓮商談要毒死少夫人的。」

「啊……」南宮飛咆哮了一聲,沖了出去,直奔南宮冥的卧室。

柳明伊怕自己的孩子受到驚嚇,忙也跟了出去。

只留楚錦在卧室中。

他獃獃的望著南宮飛離開的方向:「南宮哥哥,我答應我父親,嫁給左相的兒子了,對不起,我不能陪伴你了。」

南宮飛衝進了南宮冥卧室后,便與南宮冥激烈的爭吵了起來,還對慕容蓮打大出手,落不是南宮冥極力阻攔,南宮飛怕是要把慕容蓮打死。

柳明伊將孩子抱回了宮中。

但他很清楚,他已經是南宮家的人,遲早還是要回去。

人的一生,有時真的無可奈何。

南宮府現在鬧的雞犬不寧,南宮飛無法在容慕容蓮,南宮冥也無計可施,只能將慕容蓮攆出了南宮府。

楚錦在臨走之前,去找了元里,將南宮府發生的事情一一講給了他聽。

楚錦知曉元里與南宮飛交好,想讓他去勸勸南宮飛。

這日元里提著一壇酒來到了南宮府。

南宮飛一見元里便道:「今日精神格外好啊!」

元里自從在皇宮中救治完文初和柳明伊暈倒后,精神狀況就非常的差,整日幾乎都躺在床榻上。

今日卻像一個正常人一般,絲毫看不出是一個將死之人。

元里將手中的酒罈放到了桌子上:「迴光返照,可能要死了吧,所以來找你喝最後一次酒。」看向神色略顯憔悴的南宮飛:「離別酒!」

南宮飛靜默幾息后,拿來酒杯,提起酒罈為二人倒了酒,一杯推向了元里:「你意思意思就行。」

說罷,舉起酒盞,一口喝乾。

元里則是輕輕抿了下,放下酒盞,提起酒罈為南宮飛滿了酒。

南宮飛毫不猶豫再次何干。

元里望著南宮飛幾杯酒下了肚后,剛剛微醺時,拿出幾塊紙屑碎片放到南宮飛的手中:「這是那日在居楓樓中,柳御醫給你的那封說是院判約他過來被你撕碎的信紙碎片。」

說著,元里又拿出一張藥方,遞給了南宮飛:「這是院判生前在宮中寫的藥方,你比對一番上面的字跡。」

南宮飛認真的比對起來上面的字跡。

元里繼續道:「你應該清楚當時攝政王為何一氣之下殺了院判。」

南宮飛時常在宮中當值,當然清楚謝懷梟為何殺了院判,他道:「沒有那麼大的能力,還要攬下為皇上墮.胎的活,若不是當日柳哥哥趕來的及時,皇上便死在他的手上了,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是院判嫉妒柳哥哥的醫術,然後故意……」

「對,當時慕容蓮聯合院判故意陷害柳御醫。」元里打斷了南宮飛的話「讓你誤會他與邢宵有私情。」

南宮飛抬眸定定瞅了幾息元里后,問道:「你為什麼要如此幫助柳哥哥?」他一字一句的凌冽道「我要誤會了!」

元里神色如常,毫無掩飾的與南宮飛對視:「我是在幫我在摯友,我想讓他過的快意,而不是心中結著疙瘩,生活在猜疑當中。」

他頓了頓又道:「這也是楚錦求我的,他與我一般,希望你過的幸福美滿,他在南宮府住的時間也不短了,慕容蓮的品質為人他已經看個清楚明白,更是看透他一邊與你的父親曖昧不清,一邊還對你不死心,所以他求我,一定要幫助你。」

「楚錦?」南宮飛從昨日到現在一直沒有看到楚錦。

這時元里說道:「楚錦自動退出了你與柳御醫之間,他想你幸福,但他知道有他的存在,你與柳明伊都不會幸福,他還是個孝順之人,不想讓他父親為他憂心失望,所以他答應了他父親,嫁給左相之子。」

「什麼?」南宮飛倏地起身,要去找楚錦,卻聽元里道:「來得及,他今日又不嫁,你先陪我喝完這一頓酒,再去也不遲。」

南宮飛眼中噙著煩悶焦急之色,但還是坐了回去,一連灌了自己好幾杯酒。

元里為南宮飛將杯中酒添滿,狀似開玩笑的說道:「貪心可不會落好下場啊!」

南宮飛邪肆輕狂的一笑:「那是旁人,我南宮飛不會的,我兩個都要。」

元里沒說話,又為了南宮飛滿了酒。

南宮飛心煩鬱悶,便一直喝著酒。

元里將酒罈中的最後一些酒倒給了南宮飛。

南宮飛已經喝醉了。

神智處在混動之中。

元里丟了手中的酒罈,對南宮飛道:「你需要幫我一個忙。」

南宮飛眼神迷離,拖長了語調問道:「你說什麼啊?」

元里耐心重複:「你需要幫我一個忙。」

這下南宮飛才聽懂,醉醺醺的道:「說,一定幫。」

元里起身拿來筆墨紙硯:「幫我寫一封信。」

柳明伊剛剛喂完小可憐,房門便被敲響,緊接著傳來元里的聲音:「柳師兄,我方便進來嗎?」

柳明伊將小可憐放到嬰兒床中,系好領扣,推開了房門,看到精神氣色都格外好的元里。

然,柳明伊的心房卻猛地一顫。

他是醫師,很清楚元里現下這般是迴光返照。

柳明伊鼻頭酸澀,他將元里請進了房中,為元里倒了一杯水。

元里喝了一口,溫潤的目光落在嬰兒床中的小可憐上,笑道:「孩子像柳師兄。」

柳明伊視線也落在小可憐的臉蛋上,輕嘆:「孩子太瘦小了!」

元里寬慰柳明伊:「咱們有苗不愁長啊。」

柳明伊微笑點頭重複他的話:「有苗不愁長,是啊!」

柳明伊自從嫁給南宮飛之後,臉上鮮少有笑意。

元里靜靜的望著柳明伊臉上的笑意幾息后,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只可惜以後他都看不到了。

他收回視線,從袖兜中拿出一樣東西遞給了柳明伊:「給你。」

柳明伊垂眸看去。

——是一封休書。

元里輕輕嘆息一聲,眉眼輕彎道:「祝賀你,從今日起,您恢復自由之身,與南宮飛的婚姻解除了。」

他說著,將南宮飛寫的休書,送到了已經僵住的柳明伊手中:「我用了些手段,讓南宮飛寫了休書。不過……」元里搖了搖頭,苦笑道:「他不會善罷甘休,但到底休書已寫,覆水難收,他沒有辦法了,頂多鬧上一陣子,可你在皇宮,攝政王又站在你這邊,他無計可施。」

說著,元里看了一眼柳明伊手中的休書:「孩子也歸了你,裡面的內容明確註明了。」

柳明伊垂眸望著手中的休書,起唇方要問話,元里卻先他道:「「別問我為什麼要如此做。」說著,元里清越一笑,帶上幾分調皮:「問了就是你是我師兄,同門師兄弟,我的罩著啊。」

說完,元里輕輕「嗨」了聲,南宮飛怕是要刨他墳了。

元里目光看去柳明伊,笑道:「我走了,保重。」

言畢,清瘦的身體,轉過去向著門口走去。

邁出房門的那一刻,元里身形一晃,再無法支撐身體,倒了下去。

永遠的倒了下去。……

白容一直被關在監牢里,他一直等著謝懷梟來接他。

懷梟到底會顧及他腹中的孩子,待氣消了,就會來接他的。

那個賤人馬上就要死了,等他死了,時間一長,懷梟就會忘記他,他又為懷梟生了孩子,一定會立他為皇后的。

白容似乎已經忘記了他腹中的孩子不是謝懷梟的了,直到他看到顧清方帶著人將趙剛押到了他面前,他才想起來,他腹中的孩子是趙剛的。

謝懷梟從未碰過他。

顧清方一臉憎惡的看著白容,痛恨道:「你的奸計已經失敗了,謝懷梟已經知曉了你與趙剛的事情,你腹中的孩子是趙剛的。」

白容瘋了一般的搖著頭,狡辯道:「不是的,不是的,我腹中的孩子是懷梟的,你讓我見見他,我要與他解釋,讓他別誤會……」

「容兒,」趙剛抱住瘋魔了一般的白容:「沒用了,認命吧。」

「不……」白容咆哮「我的孩子是懷梟的,我的是懷梟的,是懷梟的……」……

玉兒枕在文初的手臂上,小臉親昵的蹭著文初漸漸失去溫度的手,聲音乖順軟糯的說道:「父皇,你睡吧,好好休息,待父皇醒來,與玉兒和弟弟們一同用晚膳……呃,弟弟們還不能吃東西,那讓他們看著我們一同用晚膳。」

說著,玉兒看了一眼床邊極力剋制情緒的謝懷梟:「父親說今晚御膳房做的都是玉兒和父皇喜歡吃的菜品,玉兒這些時日不再皇宮中,都想家裡的飯菜了,晚膳時玉兒一定要吃好多好多,到時父皇又要辛苦的為玉兒剔魚刺了,沒有人比父皇挑的乾淨了。」玉兒嗓音有些哽咽「我們一,幸福的在一起哈…………」..

玉兒忽然停止了話語,小臉埋在文初臂膀下,一對單薄的小肩膀顫抖起來。

謝懷梟視線落在文初好似睡著了一般的恬適容顏上,無聲的痛苦著。

大周國文帝駕崩,享年二十三歲。

文帝留下三個孩子,至於皇后一直都很神秘,也不知三個孩的母親是誰。

文帝死後一個月,大周國立三皇子文萌為新帝。

由於新帝年齡尚小,由攝政王謝懷梟輔佐朝政,安定侯宇文桀為護國大將軍。

顧清方為太傅。

同時,大周國正式與龍蜀國建交,薄疏國為大周國的附屬國。

時光如白駒過隙,轉眼間十七年過去,青春已不復,謝懷梟兩鬢已經花白,時間雖然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迹,卻留下了滄桑。

他來到皇陵,跪在了文初的墳墓冢前,伸出手摩挲著墓碑上的名字。

「皇上,孩子們已經長大成人了,臣可以來陪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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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皇上他要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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