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百花溪寂靜處 夜色獨迷痴心人
天晴朗一怔,隨即轉身施禮,輕道:「拙徒無寒子拜見師父。」
南歌子『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冷道:「在這裡每天都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你,都在等一個機會,剛才你出神的時候,萬一有人對你痛下殺手,你就是死了都不知道。」
「弟子銘記,以後會改過的。」
「想不想回獨龍峰?」
「想!」
「五年後引戒之爭得了引戒便讓你回去。」
「五年?」
「安心靜修,五年只不過一瞬間罷了。」
「是,師父,弟子明白。」
「我給你定一個目標,你要爭奪的引戒是『尾怨。』」
『尾怨』?
「希望你別辜負為師對你的期望。」
「我會盡全力拿下『尾怨』的。」
猛然間,天地突然下雪了,像是誰把天空捅了個窟窿,狂風挾著雪花急速的落下,抬頭,雪花遮住眼睛,看不見面前的南歌子。
天晴朗忙運青玄心法抵抗暴雪,以免自己被狂風捲走。
「師父,您還在嗎?這是您的幻術嗎?」
猛然,他的前面出現一個幻境,那裡是一個年幼的天晴朗正坐在獨龍峰上和丑奴堆雪人,少年看著幻境,腦海里依稀記得那個場景。
漸漸的幻境在變,又變成了他在硬闖師姐的寒梅堂,看著那時的自己被師姐隨手便打出很遠,他不禁的笑了。
幻境又變了,那是一個陌生的地方,華麗而高貴。一個碩大的圓台上『他』正和一個人鬥法。半空中,一個黑色怪獸的樣子時隱時現。
幻境又在變,獨龍峰,最高的止步堂,,一個年老的人正在掃雪,雪不緊不慢的下著,他也不緊不慢的掃著,不久,掃過的地方在身後又落滿了雪,它是那麼真實,天晴朗都能感覺到雪的寒冷。
這時,南歌子的聲音傳來,這是我創造的你的未來,若你得不到『尾怨』,最後的幻術便是你的歸宿,別讓為師失望,也被讓幻境實現。
一聲悶響,眼前的一切消失的無影無蹤,南歌子也不見了蹤影,好像和那些雪一起消失了。
天晴朗摸了摸微涼的肩膀,是雪。
觸手而化的冰冷讓他開始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幻覺,他不禁在心裡問自己,師父是在向我示威嗎?或他在告訴我,做人要謙遜一些?
想起師父的最後一句話,後背不禁起了一陣涼意,那孤老的身影映在他腦海里,怎麼也忘不掉,他開始擔心,自己會不會變成那樣子,一個人孤老而亡。
第二天,肖銀花客氣的給少年換了一個地方。
海邊,靠近一處被下了禁制的礁石。
此處在百花溪的北面,極其偏僻。猙獰的礁石一直延伸到海里,房子是一件石頭房,面朝大海,很小,很舊,很臟,還有幾隻海鷗與他同住一塊凹凸不平的礁石。
海風勁疾,剛剛按上的木門被海風吹的搖晃不停,吱吱亂響,如一個醉漢。
「怎麼樣,這地方還好吧。」肖銀花笑的美麗。
「還好,不知是哪位仙人在那塊礁石的周圍壘上牆。」
肖銀花笑了笑,道:「這本是警戒哨,無寒子不要生氣了,我也很想給你安排一個舒適的地方,但你師父指定要你來這裡修行,此處雖苦,但對修身養性大益,還望你能理解你師父的一番苦心。」
此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少年,十幾歲的模樣,眉目清秀,但看起來有些緊張,他深深的朝天晴朗深施一禮,道:「我叫小恆,以後還望無寒子多多照顧。」
肖銀花忙解釋道:「這是掌門特意吩咐的,讓我找一個專門的知客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小恆是孤兒,一直住在百花溪,道號海星,(百花溪弟子與各山脈弟子不同,是以海物為道號)。
別看小恆年紀小,但人特別的機靈,這聚仙島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我把他交給你,也是希望你在修行之外能讓這裡熱鬧些。」
天晴朗眉頭一皺,道:「他不會跟我住一起吧。」
小恆忙道:「不會,不會,我晚上回百花溪。」
當下,幾個跟隨而來的知客簡單的將石屋收拾了一番,便隨肖銀花走了。
肖銀花臨走時千叮萬囑不要到那片下了禁制的礁石上,那禁制極其厲害,殺人與無形。
天晴朗聽她那緊張的語氣,似乎是在說,快點去吧,快點去吧。
石屋前只剩兩個人坐在一塊礁岩上,悶悶不響,都在思考自己坎坷的人生。
「怎麼會被支配到這鬼地方!」
「那片礁岩是誰下的禁制。」天晴朗望著不遠處的那塊礁岩,狠狠的扔過去一塊石頭,石頭還為落地,便被禁制上湧起一股大力擊得粉碎。
小恆倒吸一口涼氣,道:「我也不清楚,據可靠情報,那裡住著一個老頭,裡面還封印著一個妖怪,好像叫夢妖。」
「夢妖?」
「據可靠情報,那夢妖曾是妖后的護衛靈獸。」
「你是孤兒?」
「據可靠情報,是的。」
「這個也要情報?」
「老知客說,我是在一艘被風暴打壞的船上找到的,那時我還是個嬰兒,我又不記得,只能說是情報。」
「你在百花溪都幹什麼?」
「給別人提供一切情報。」
「你哪來的這麼多情報?」
「別人提供的。」
「哦」。
「恩」。
。
日子變得安靜下來,小恆說所有人都得到命令,不得來此處,否則就按行刺論處。
小恆說道此處,天晴朗似乎看到被拒絕在礁石外的師姐師兄,柳姨,狗蛋。
這突然的清閑,一時間少年竟無法適應,回往事,雖然每天刀光劍影,他總覺得比現在要好上百倍。
他也曾想過以釣魚度日,但只釣了一天被不再幹了,他辛苦了一天的成果都不夠狻猊塞牙縫的,小漆和狻猊的對吼讓他很煩躁,於是乾脆不釣魚了。
每晚在石屋裡聽著海風肆虐,天晴朗悄悄將在靈穴中帶出來的心法殘卷打開,自行練習,鬼道殘卷倒是不難理解,那天道殘卷卻讓少年屢次歷險。
那張天道殘卷講「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一人之身心,唯有惗術一途,循萬物規律,宿命不可變,順應惟德動天,無遠弗屆,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帝初於歷山,往于田,日號泣於旻天,順天時乃最終之境,乃天之大道也。」
天晴朗將那運氣之法一字字的讀來,但只要剛開始引動體內靈力,按天道心法運行,心中便會如燃起一團火一般,燎燒的難受,一開始他根本受不了這般心火燎燒,後來找到一個好辦法。
夜半三更他的躺在海中,運行天道心法,此法卻是起到一些作用,但靈力每當流走在脊椎上身柱,陶道,兩處大穴,體內的燎熱再也忍不住了,即使全身都浸泡在水裡,天晴朗仍感覺到心似乎要融化一般,就是浮上水面喘氣,也是一陣白煙,帶著燒烤的味道。
這是極限了,一連好幾個月,天道修鍊的天道心法就被困在此處,不僅如此,心道,鬼道在相互轉換時,心裡都是猛的疼一下,內臟似乎是被燒傷了。
每晚天晴朗練習天道時,小漆便乖乖的趴在一邊,一雙大大的貓眼更是一眨都不眨的看著那片天道殘卷,只是她似乎遇到了和少年一樣的處境,不然它怎麼看了一會,就會往水坑裡跳。
天下處有修仙時,心法雙修之人並不在少數,但這些雙修人心法進度緩慢,而且萬一鬥法時更不可能隨時轉換,於是漸漸的雙修人便漸漸變得稀少。
三百年前,仙后心道鬼道雙修大成,雖一時無敵於修仙界,但她並不甘心,欲三修成仙,但憑她無上的智慧和靈力仍不能突破天道心法。
如今天晴朗又是再走她的路,只是少年無知,同樣的錯誤,又是同樣的一去不返,苦苦修鍊。
怎麼才能將天道溶於心道與鬼道的心法中?
天道霸道之極,一旦感觸到周圍還有其他靈力的存在,自身就會幻化成極高的能量,欲把自己和那兩股不同的靈力燒掉。
難道沒有辦法能融合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