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徐增壽挨揍
堂堂大學士劉三吾,人都傻了。
不光是他,諸如詹徽等一眾文官,腦袋也是嗡嗡地響。
徐輝祖乃是武將出身,摸不準這詩的好壞,看著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問道:「諸位,此詩如何?」
劉三吾下意識地道:「好詩!足以流傳千古!」
身後一眾文官也忍不住贊道:「此詩氣勢雄渾,讀來,竟把一個臣子為國盡忠、錚錚鐵骨的氣節,一言道盡了!」
說完,眾人對視一眼,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
一個個全都在捫心自問,以自己的學問,便是絞盡了腦汁,怕也琢磨不出此等文采斐然的佳作吧?
枉讀聖賢書啊!
甘拜下風,實在是對徐增壽這廝甘拜下風了!
傅友德等武將見他們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禁哈哈大笑,齊聲喝道:「難得,真是難得啊!你這幫文人,竟被我武將子弟掃了臉面!」
「你們徐家的祖墳,這是冒青煙了呀!」m.
聽了這話,徐增壽麵上很是得意,心裡則對朱壽感激極了。
這買賣值,太值了!
老朱不愧是自己的兄弟呀!
一直被文官們笑話咱是大老粗,今日可算出了這口惡氣了!
決定了,往後老朱就是咱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一旁的徐妙錦看他尾巴都要翹天上了,杏眸中不免閃過一抹詫異。
自己這個整日不著調的四哥,舞刀弄棒倒是有兩下子,可這作詩……
難道文曲星附體了?
這時,劉三吾激動地走到徐增壽的身邊,和顏悅色地道:「徐小公爺,可否給老夫一睹你這詩文的廬山真容?」
沒辦法,一旦文人見到了好詩,就如同武將得了一柄好兵器,為此定會好生觀摩一番。
徐增壽也不吝嗇,啪的一下,便把宣紙塞進了他的懷裡,道:「哈哈,劉大學士儘管看!」
劉三吾精神一振,頓時如奉至寶一樣,低頭看起手中的墨寶詩作。
他身後一眾文官,也是爭相恐后地湊了上來,眼中露出的神色,竟跟打了大半輩子光棍的老漢,見著如花似玉的俏姑娘一樣,饑渴難耐極了。
眾人定睛一看,一手極為漂亮的字法清晰地映入眼帘。
筆跡瘦勁,偏偏至瘦而不失其肉,見之極為不凡,落筆處盡顯帝王之氣!
一向酷喜書法、精研頗多的劉三見了這字,不禁脫口驚嘆:「好字!」
可很快,他眼中忽然露出了狐疑之色,開口道:「小公爺這詩,不得不說,此詩當世無人能出其右!」
「不過,莫怪老夫說話耿直,這詩……果真是你所作?」
這話一出,詹徽等人一下回過神來,面上也充滿了懷疑。
他們都是一幫整日在朝堂跟人鬥心眼的老狐狸,轉念一想,就琢磨出了這事的不對勁。
京師上下誰不知道,徐增壽這廝是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
毫不誇張的說,這廝會作詩,還作出這樣的絕世好詩,那就跟老母豬會上樹一樣扯淡,簡直是天方夜譚!
誰知,一聽劉三吾的問話,徐增壽非但不心虛,反而挺起了胸膛,振振有詞地道:「自然是我作的,這還有假?」
劉三吾慢條斯理地捋須,笑呵呵地道:「既然如此,那小公爺可否給老夫解釋一番,這紙上的字,你用的是何字法?」
徐增壽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糟糕!
竟忘了這茬!
他這才發現,跟朱壽談的這筆買賣不利索,早知如此,就該向老朱問清了一切再回府赴宴。
大意了!
站在一旁的徐輝祖,絲毫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興沖沖地道:「老四,愣著幹啥,還不趕緊說來,嚇死這幫酸臭腐儒!」
徐增壽的臉一下憋成了豬肝色,支支吾吾地道:「想來……想來是……」
劉三吾搖頭晃腦,長嘆道:「哎,宋時徽宗皇帝若是見你用了他的瘦金體作詩,偏偏不自知,非要從棺材里爬出來抽死你不可。」
一時間,場面尷尬極了。
徐輝祖再傻,也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頓時冷下臉來,轉頭盯著自己的四弟,眼神不善地問道:「老四,這詩哪來的?」
徐增壽額上沁出了冷汗,硬著頭皮道:「這詩,就是四弟我作的啊……」
徐輝祖氣的臉都綠了,抬腳將他踹了個趔趄,喝罵道:「你個混賬,還敢糊弄!」
說罷,手上一翻,腰間的刀柄頓時抽了出來,掄得是虎虎生風,劈頭蓋臉一般往徐增壽身上砸下。
「說,這詩到底從何而來!」
「大哥,真沒騙你,就是咱的啊!」
「還嘴硬,今日咱抽不死你!」
徐增壽被吊起來一頓毒打,心裡覺得委屈極了。
這詩從朱壽大兄弟手裡買了,不就是他的了嗎?
沒毛病啊!
一旁的徐妙錦見四哥被揍的哭爹喊娘,心裡於心不忍,出聲勸道:「大哥,莫要打了,若打壞了四哥身子,該如何是好?」
徐輝祖手上不停,氣的大怒道:「小妹,你不懂吶!三天不打,這廝非得上房揭瓦不可!」
「這混賬,太讓咱失望了!」
劉三吾等人看著這一幕,不禁心生感慨,魏國公一脈的家風,果然正直啊。
可這時,徐輝祖又是破口大罵道:「做戲,也要做全套啊!老四這混賬倒好,玩的把戲,竟被這幫腐儒看出來了!」
「今日若不讓他長長記性,還會犯這個毛病的,往後跟人鬥起心眼,豈不是要吃大虧?」
劉三吾老臉一陣抽搐。
老夫服了!
徐輝祖這混賬,氣的不是徐增壽弄虛作假,居然氣的是這個……
堂堂中山王徐達一世英名,怎麼就生了這麼倆個奇葩玩意?
過了半晌,徐輝祖抽的累了,這才收了刀柄,偃旗息鼓。
他踹了一腳地上的徐增壽,氣道:「起來說話,把詩文一事從實招來,不然咱還抽你!」
徐增壽一下翻身而起,雖被揍的鼻青臉腫,表現的竟跟沒事人一樣。
此時此刻,他心裡失落極了。
這詩……怕是保不住了。
今日之事若傳了出去,自己還咋在京師的紈絝圈子裡混下去?
既然這首詩已經成了燙手山芋,那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