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真（1）

說來很快，舒白在監獄里的最後兩周很快過去，別人很羨慕但他們不知道，短短十五天里，舒白心裡已經有了巨大的心理落差。

「023號舒白。」獄警在外連編號帶姓名的叫。

這是很正式的傳喚，舒白身體下意識一動，從床上起來穿了鞋走了出去。

「你的東西呢？」獄警看舒白兩手空空，明明昨天已經提醒過他要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舒白不作停留徑直往前走，背影堅決，「不要了。」

獄警見多了這樣的人，也就不再說什麼，領著舒白出去了。

監獄的走廊很長很直，兩邊全是房間，每次有人一走過，房間上面的小玻璃窗就會冒出很多雙眼睛，或渴望或嫉妒。

舒白走得平常，既沒有驕傲的自信也沒有出去的喜悅。

獄警把舒白帶到了一個小廳里，等待他的除了一張出獄裁定書以外，還有難得的陽光和等在外面的家人。

舒白被獄警帶出去時，心裡並沒有很輕鬆，反而有股恍如隔世的沉重。

「謝謝。」舒白走之前輕輕說了一句，估計誰也沒聽到，即使是跟在身邊的獄警。

等到他真正踏出鐵門的那一刻起，他渾身一顫。小鐵窗的方塊陽光變成了全方位的照射，舒白的眼睛不自覺積蓄淚淚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的聲音猛然變大，他媽媽哭著朝他跑了過來抱住了他。

舒白身體僵硬，面對家人的情緒，他手不知道往哪兒放。

舒白媽媽還是一如往前，捧著舒白的臉仔細的看，邊看邊說，「兒子，受苦了，你看你都瘦了一圈，臉都凹下去了，走，跟媽回家，咱們好好生活。」

舒白的爸爸站在旁邊，手指明顯顫抖卻用衣服擋住了。

「兒子，受苦了，回家就好。」舒白爸爸寥寥幾語，重複著妻子的話，把手上的衣服重重的披在了舒白肩上。

舒白一如平靜的表情終於化開了，眼眶有些微紅，看了一眼站在旁邊表情複雜的黎咼，聲色嘶啞拍拍母親的背，「走吧，媽。」

黎咼跟在身後，望著舒白推平的寸頭，寬闊的肩膀和凸出的肩胛骨，心裡陡然一沉。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雖然太陽很大，但依舊沒有溫暖的感覺。

舒白回了家之後被爸媽包圍著疼愛，彷彿要把過去的時光都補完全才算。

舒母一回家就忙碌著，而舒白沒有胃口，因為心裡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從他進去的那天就砸在了心裡，從此再也沒有移開過。

「兒子等會兒啊，馬上開飯了，媽媽做了你最愛吃的。」舒白媽媽小心翼翼的說，為了照顧舒白的情緒。

黎咼看了一眼舒白，說，「大姨，您要不先等會兒了，我哥現在看來是有點困了，您要不讓他先去休息？」

舒母一愣，看了看舒白的臉色，說，「行，兒子，一路顛簸肯定累了吧，先去休息會兒媽把飯做好之後叫你啊。」

「舒白啊，快，把你哥帶進去休息。」

黎咼站起身去牽舒白的胳膊，舒白沒什麼反應，進了房間。

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甚至還有原來的味道，舒白一進去回憶感撲面而來。

舒白坐在書桌面前，打開燈，小小的檯燈下面聚集了亮光，也很快飛來了蚊蟲。而亮光周圍，看不清楚。

黎咼坐在舒白的床上，盯著他哥的舉動，沉默著不說話。

等了一會兒，黎咼主動開口，喊了一聲，「哥。」

舒白像才回過神來一樣，睫毛一抬，不急不緩的轉過頭來看著他，「嗯？」

黎咼皺了皺眉，望著舒白那樣的眼神，心裡有些難受。

「那個，寧橋……」黎咼主動提起寧橋，他知道舒白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寧橋的情況，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所以遲沉了。

「寧橋怎麼了？」舒白問，眼裡沉壓。

黎咼半低著頭，聲音翁翁的，「寧橋……寧橋的媽媽，走了。」

黎咼話一出，饒是舒白再裝作平靜的臉也撕開了黑暗的面紗，他一下子站起來，「你說什麼。」

黎咼抬起頭，感受到了舒白身上的濃烈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