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真（2）

舒白手背青筋爆出，下一秒衝出了門，黎咼還沒反應過來，只看到門一扇一扇的轉。

舒白緊捏著拳頭立馬衝下了樓，眼眶緊緊鎖住眼淚，心裡的洪水漫上了大堤。

一路熟悉一路失去，舒白不知道往哪兒走，出了門就往江邊跑去，那是寧橋曾經最喜歡去的地方。

今天的江面很不平靜，水花打在岸邊一推一退的，聲音也很大。

舒白現在江邊，滿身的汗，陽光很大，他只感覺到擴大的毛孔瘋狂冒進冷氣，冷得寒蟬徹骨。

物在青山在，人卻非舊事物。

舒白還記得曾經那個對他說棉花糖會堵住愛人的嘴讓他說不出愛的女孩。他當時覺得她是個很敏感的女孩，怕被愛更怕愛人。

如今歲月流逝，他再次來到這個地方，才終於明白當年那個女孩眼裡的星光和潛藏的話語。

——她不怕愛人，也不怕被愛，她只是缺少愛的能力。

舒白走進去時保安正在打盹。寧橋家在一樓，白天寧橋從來都是拉著窗帘的，可今天所有的窗帘都被拉開，露出了原原本本的屋裡樣貌。

舒白緩和著氣息，慢慢靠近。屋子裡有人活動，他看不清楚是誰，只覺得心裡一緊，放輕了動作。

越走近，舒白心跳得越是快，汗也出得越密集，短短一程路，他的後背已經完全浸濕。

屋裡的動靜很小，似乎有人說話，舒白凝緊呼吸靠近。

一個男人開口，「哥，咱們現在怎麼辦，寧橋她會不會有事啊。」

舒白心裡一跳，這聲音他很熟悉的很，除了黎咼以外還能有誰。他靜靜地聽著回答。

屋裡沉默了一陣，接著一個男聲響起，「現在除了查清真相以外，別的方法對她來說都是意難平。」

舒白心緊緊的一搐，額間的汗順著眉峰流進眼裡，又癢又澀。

小易也在這兒？

舒白沉默的低下了頭，心裡瞭然其實沒什麼好驚訝的，現在不合理出現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黎咼突然嘆了一口氣，說，「哥，舒白出來了你知道嗎？」

小易沒接話，估計只是點了點頭。

黎咼繼續說道，「你是我哥，他也是我哥，我真的不想看到你們水火不融。」

屋裡安靜了兩秒，小易突然笑了笑，說，「黎咼，謝謝你。這些年來包容我這個當哥的，我也知道我沒把你照顧好，我們兄弟之間的間隙很大。」

「但是，這一次不管你站哪邊，我和舒白都不可能退讓了，這個結果，我懂，舒白更懂。」

舒白心裡一動，臉上的汗早已被風吹乾，他一動不動站在外面，平靜而緩慢的呼吸，不知道在想什麼。

黎咼似乎急了，聲音加大，說，「但你們這樣最後受傷的永遠是寧橋你不明白嗎？」

小易沒說話，屋裡一陣安靜。

黎咼似乎打開了話匣子，說，「哥。我叫你一聲哥，是看在這麼些年你對我的照顧。我知道你對寧橋的心意，但我同時也知道舒白對寧橋的心……」

黎咼一頓，「同時還有我自己的心。」

「但是，」黎咼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對她的喜歡也好愛也罷，不但沒有給她最好的保護，反而讓他一次又一次經歷人生的絕望，你不覺得，我們這樣太自私了嗎？」

小易依舊沒說話，這很像他的性格，從來都把事情藏在心裡，只有自己最了解。

舒白聽到黎咼的話，緩慢轉過身子靠在冰冷的外牆瓷磚上面，汗涔涔的後背一陣發涼。

「哥。」黎咼叫到，「寧橋她是個普通女孩，她本來可以平安喜樂的過一生，結婚生子，萬事順心。可她自從跟你，跟舒白認識后，她的人生軌跡就變了……你知道因為什麼嗎？」

黎咼不打算給小易說話的機會，直接給出了答案，「因為黎塘。」

「黎塘，」黎咼氣息不穩，喉間更噎，「她和舒白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所以從寧橋和舒白遇見的那一刻起，寧橋的人生軌跡從此拐了彎。而黎塘和你，關係自然不用說了，黎塘她有多喜歡你你不是不知道，而你和寧橋在一起了，其中的目的我也不好猜測，我只當你是真心喜歡寧橋。」

黎咼深吸一口氣，語調變得不一樣，「可你自從和寧橋在一起后，寧橋平白無故承受了黎塘和黎家海的多少中傷？她的人生從此被徹底轉了軌道。」

黎咼怔怔望著小易，彷彿要將他盯出洞來，「所以，你還不打算放過她嗎？」

舒白在外面將黎咼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可他越是聽進黎咼的話，越覺得後背發涼，幾乎讓他失去感知能力。

小易聽了黎咼的話，慢慢抬頭，眼裡有了不知名的情緒，是黎咼二十幾年來從未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