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承認曾經的錯誤,他連眼尾也不多掃一眼臉色早就蒼白成透明的她。
高以賢和她同一班飛機?
剛才,他也在人群里看熱鬧?而他,絲毫沒有站出維護她的心情?!
她不懂,這是怎麼了?他去辦「公事」之前,明明他們的感情很好。
而且,她聽到了什麼?齊暖說,一切都是他主使的!
他說,他認!
腦袋轟然然的,亂七八糟,和機場的氣氛一模一樣。
「哥,我是年紀小,受人唆使,我沒有這麼壞!」齊暖哭得梨花帶雨,還在演,「是高以賢為了得到這個女人,不擇手段qǐζǔü,他不斷說服我,我太喜歡哥了,才鬼迷心竅答應下來的!」
所有人都成了壞人,就她一個人是受害者。
高以賢懶得解釋,他當時一提,這個女人幾乎馬上就同意了。
他掃齊暖一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冷冷掰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就擠出群眾們的視線。
攔車、上車、關車門。
他的所有動作一氣呵成d,絲毫不帶留戀。
被留在機場的她,依然反應不過來。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那麼生氣,生氣到……好象有種決定結束兩個人關係的感覺,這種感覺,令人恐慌。
但是,她同樣不明白,他怎麼可以做那麼過分的事?!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就隨意建立在犧牲別人幸福的基礎上,他太任性太自私。
稍微加點鹽加點醋,藍芹就已經被打擊成這樣,從藍芹一直看著機場門口的方向回不了神,齊暖就有了一個意外的現——高以賢成功了。
這樣的現,讓她相當相當有繼續破壞的**,於是:
「為了讓你們永遠沒有複合的機會,他主使我竊取哥的資料,將藍威受賄的證據上報給紀委!哥,我不是故意的,他說如果不按他說的那麼做,他就把一切說出來!我是太怕失去你了!」聲情並茂,喊聲已經到聲嘶力竭。
一字一句喊得那麼響側,除非是聾子才聽不見。她的腿一軟,一個踉蹌,覺得根本已經快穩不住自己的身體。
今天怎麼了,是來真相大揭露?
為了讓你們永遠沒有複合的機會?
高以賢主使齊暖去偷傅凌的資料?為了讓她和傅凌的關係破裂到無法回頭?然後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提出一季的試婚?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不自不覺,她已經喊出聲音。
「為什麼不可能?騙你的話,我現在就出去被車軋死!」劉暖鼻孔一哼,理直氣壯地指天下重誓。
一口氣,她怎麼也喘不上來。
他用一季的時間,得到了她的人,她的……心……然後,有人告訴她,一切都是他設下的圈套。
那麼,已經愛上了他的她,算什麼?荒謬和……可笑?
她忍著疼、喘著氣,突然象瘋了一樣,追了出去。
「高以賢!高以賢!」她要問個清楚,她要問個明白!
她追了出去,傅凌馬上反應過來,將行李扔給下屬,也追了出去。
可是,那輛計程車早就開到無影無蹤。
她知道他會去哪!
她急忙攔下一輛計程車。
「師傅,xx區xx公寓!」她快地報出家庭地址。
正在這空檔,車門再次被打開:「我陪你去,藍芹,你別激動!」傅凌沉穩地出聲安慰她,拍拍她一直顫抖的纖肩。
「哥!哥!」齊暖也追了出去,不斷地拍著車窗。
如果她夠清醒,她應該讓傅凌下車,這種情況對方並不適宜陪著她,但是,她根本已經毫無知覺。
整個人好象陷入自己情緒的圈子裡。
「他在騙我!他從頭到尾都在騙我!」她不斷重複,無法不激動,「你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不早點說?!」也許、也許早點說,事情就不會展成這樣。
他凝視,沒有辦法回復她。
他沒有資格說,也不能說,那時候她的父親剛過世,如果他說了,等於雪上加霜。
而且,他的眼睛告訴他,高以賢能給好溫暖,這些,他做得並沒有對方那麼好。
她整個人都在抖,抖到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她只知道理智已經飄得離自己好遠,她陷入了一種怪圈,從頭到尾,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句話: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賢害死的!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賢害死的!
她的爸爸是被高以賢害死的!
因為太在意一個人,而無法接受他的任何錯誤。
司機為了趕生意,用力踩油門甩開趴在車窗上不停錘窗、不停嘶喊的瘋女人。
齊暖被甩的跌在地上,正想含恨地爬起來,卻被後面開過來,險些軋上她的計程車嚇得臉色白,又一陣癱軟。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傅凌不斷和她說著「對不起」,然後抱歉的把她摟入懷裡,這些,她全部都感受不到。
整個人整顆心,空白到根本無法思考。
只知道,計程車一停,她馬上衝上樓。
高以賢正好低頭在收拾行李,他將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往行李袋裡塞。
「你,在做什麼?」所有的激動,反而先換成這句話。
他準備走?
「搬走。」他的回答,簡單利落。
搬走?這代表……分手?
「你在這裡也好,可以順便檢查一下,我有沒有拿錯或漏了東西。」以免到時候物品送來送去,沒有必要也比較麻煩。
他太冷靜,冷靜到讓人根本看不透他。
「為什麼?」
她問他為什麼?不覺得可笑嗎?「沒為什麼,只是不想繼續了。」他回答的雲淡風輕。
只是不想繼續了……
好簡單的答案。
「不想繼續了,為什麼還要開始?」她的眼淚,在淚框里凝結。
聽出來,同樣平靜的聲音里有一道悲傷,他疏離的面子,微微一怔,放下行李袋,本能地想走近她。
但是。
「高以賢,你為什麼要害死我爸爸?!!!」她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眼淚,一直在淚框里無法滾落,「就為了你一段想來就來,不想繼續就不繼續的關係?!」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她這麼激動、失控的一面。
他想解釋。
但是,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藍芹!」那個人,用很沉痛的聲音,喊她的名字,然後,將她按到自己的胸膛上,心疼著她,想讓泄也泄不出來的她,能恣意地將眼淚飆濕他的胸膛。
難過,就哭出來吧。
「高以賢,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原諒你的!」整個人痛得好象連靈魂都忍不住飄離了一樣。
原來,這就是她失控的原因。
並不是因為他的不想再繼續。
高以賢有點懂了,他將自己最後一件行李扔進袋子里,轉身就走。
「高以賢,你真的任性到很恐怖!」她在他背後,一字一句地說著。
他停住腳步,沒有回過身,不讓她看到此時自己的表情。
「你想讓我怎麼不任性,笑著祝福你們?笑著接受你所有指控?」抱歉,他沒有這麼好的風度。
聽到她的指控,看著那個男人抱著她、安撫她,沒有砍斷對方的手,他已經算夠理智。
「我累了!這樣的關係,這樣的糾纏,我很倦很膩。」他面無表情地和她說。
很倦很膩?代表,他的所有「著迷」褪熱了?
「就算分手,你也必須給我一個答案!那些檢舉資料,是不是象他們說的一樣,全是你指使的?!」她一字一頓,堅持要問。
她都自己有答案了,為什麼還要問?!
夠了!他突然用力丟下包。
再也維持不住冷漠,一直壓抑的火氣突得就上來,「姓傅的,和你說什麼?!」
不是傅凌說的!「主使齊暖偷傅凌的資料,將我爸的檢舉資料上報給紀委!然後再以救世祖的身份,去等我這個傻瓜乖乖入套,你要的我全部都給你,每時每刻還都在感激著你!看著這些,你在旁邊是不是一直偷笑?!」原來,平時性子溫和的人,爆起來,也可以象火山一樣,心痛蔓延到毫無理智。
他冷冷地笑。
心,寒到極點。
「你要我說什麼?感謝你那麼好騙,現在才知道真相?」
讓他說什麼?既然都不給予應有的信任,讓他解釋什麼?還是,她根本只是要他親口承認?!
他冷冷一笑,「我沒什麼好說的!對玩膩了的女人,我從來不給解釋!」他用自己的痛來傷她。
果然,她的臉色一陣透明的白,停止追問,停止索要解釋。
「玩膩……」她怔怔重複這兩字。
所有,要結束。
來不及細看她的反應,他的胸口已經重重中了一拳。
傅凌先動了手,用非常惱怒的方式。
很好!有人出頭了!
他不痛,一點也不痛!他解下外套,重重摔在地上,冷冷地笑:「我早就想扁你了!」如果不是顧慮到她不喜歡他打架,他早就想報這個仇了。
話間剛落,他的腿就飛出一腳,傅凌接住。
兩個男人,拳來拳去,不分上下,每一招都好象想致對方死穴一樣狠決。
她在旁邊,根本攔不住,擋不住。
突然,高以賢聚集所有仇恨,揚起一個很重的拳頭。
「砰」的悶聲。
他的拳頭又快又狠,好象想致人命一般。
中拳的傅凌,悶痛到弓下身子。
但是,他並不放過,更狠、想致人死亡般的一腿再次狠狠劈下。
她蒼白了臉,無法思考,沖了進來,撲在傅凌的身上。
纖影一閃,他收不住腿,只好緊急轉移位置,「嘩」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是她,最最心愛的古董花瓶。
他整個人也重力不穩,狠狠地摔在地上。
「傅凌!你有沒有事?」她根本無心關注花瓶,更無關關注同樣倒在地上的他,因為,傅凌的唇角漫出了一絲血痕,她很懼怕他已經內傷。
「我帶你去醫院!」她用盡所有力量撐起傅凌。
不去關注任何一切,這一次,換她頭也不回的離開!
……
高以賢躺在地板上,獨自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
原來,人一旦痛到極致時,就是徹底燒斷了能任何感受痛感的神經,變成一種麻木。
他麻木慢慢起身,緩緩地靠在門邊,任眸底的濕意一點一點聚焦。
這裡,曾經是他們的家。
突然,他慢慢站起來,伸出手,擺正屋內倒塌了的凳子,撞歪了的沙,就連那些滾落在地上的蘋果,他也一一撿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果盆里。
他蹲在地上,一塊一塊的撿起花瓶的碎片,從工具箱里,他找出強力膠,聚精會神,他一塊一塊拼著湊著。
這塊位置不在這裡,他再找,這塊位置對了,就找下一埠。
衣服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響到聲音沙啞,他也沒有接起。
因為,他知道,不會是她。
她不要他了。
她從來沒有信任過他。
他打傷了她最緊張的人,他們玩完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花了很多很多時間,終於將花瓶慢慢粘好。
只是,粘合好了,又能怎樣?粘合后的花瓶,根本無法恢復原貌,反而,很醜很醜,每一道裂口,都象世界上最諷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