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大不了魚死網破
「爹,你幹什麼?」
房門被推開,一位長著雙眼皮,大眼睛,皮膚極白的少女闖了進來,看見屋內的一幕,驚恐地叫出聲。
「琳兒,出去!」地上的西門霜波命令道。
少女正是雷琳,相貌繼承了西門霜波和斷腸人的部分優點,看起來清艷明麗,雖算不上大美人,可也是小家碧玉,身上的青春氣息分外動人。
但雷琳此時被嚇壞了,根本不聽母親的話,衝上前就去拉拽雷泰極。
看見雷琳與斷腸人酷肖的眉眼,雷泰極恨火難填,一把重重推開了以往捧在手心的愛女,見愛女撞在柱子上,額頭流血后獃滯的樣子,想起往日種種,雷泰極仰天一嘆,而後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夫人!」
「小姐!」
春月秋棠二女立刻衝進來,關上門,分別去攙扶西門霜波和雷琳。
西門霜波問道:「是你們叫來了琳兒?」
春月忙跪地道:「是奴婢自作主張,還請夫人責罰。」一旁的秋棠也跟著跪倒在地。
西門霜波苦笑道:「責罰?事到如今了,你們還這樣替我考慮,我怎捨得罰你們?只是我與二爺情分已盡,你們再跟著我,怕是……」
春月舉掌,先一步堵住了話頭:「當年夫人看我們可憐,救下我們姐妹倆,便如我們之再生父母。奴婢雖不配為夫人之女,但亦懂忠孝之節,此生若背叛夫人,則永世不得超生。」
秋棠也發了一模一樣的誓言。
以西門霜波這些年漸漸冷硬的心思,這一刻也為兩位忠婢而動容,看著二女的目光又親近了幾分,道:「我被夫君所棄,但能得你們陪伴,卻也不枉此生,扶我起來。」
春月秋棠趕緊去攙扶她,不忘扶起發獃的雷琳。
雷琳顧不得額頭的傷勢,痴痴傻傻地問道:「娘,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你們和爹是不是有什麼誤會?爹,他從來沒有凶過我的,今日怎麼……」
西門霜波心疼地抱著女兒,望著她額頭的傷,安慰道:「沒事,你別多想,你爹只是心情不好,以後別惹你爹生氣。」
雷琳的身世乃是一大丑聞,西門霜波相信雷泰極絕不會自曝其短,但想讓這對父女恢復往日關係,也是痴心妄想。
今日雷泰極的所作所為,早已打碎了夫妻間十幾年的感情。既然雷泰極不念舊情,她也不是死皮賴臉之人。
她,不得不為自己和女兒今後的日子考慮了!
西門霜波的神情,慢慢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清,雖滿臉是血,模樣狼狽,但眼神中的堅毅凜然落在兩位婢女眼中,竟覺得夫人此刻的威嚴,比之從前還要更甚……
臨安城江湖,還是那個江湖,並沒有因為任何人或者幫派的消失而改變。
很少有人注意到,在臨安城的每條主街之上,或是胭脂鋪,或是茶葉店,或是酒樓,或是布匹店等,都悄悄地發生了變化。
這些店面,要麼是主家生意不順,盤給了別人,要麼新收了店員,總之都添了新面孔。
而對於偌大的臨安城,主街兩邊數不盡的店鋪來說,這種細微的變化,實在很難掀起什麼水花。
司徒大娘辦事很謹慎,並且吸取了前一次教訓,並沒有急著一次性全部往主街安插據點,而是分批次,分不同形式,將人手散入到臨安城地界。
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做法,得到了秦鵬的全力支持。按照司徒大娘的計劃,大概需要花三個月時間,才能把所有人手插遍臨安城主街。
這些人,除了一部分是司徒大娘的老兄弟外,剩下的新人,自然需要一定時間的培養和歷練。
但框架已經定了,只要以這種方式運轉下去,未來還可繼續深入,將眼線安排到更小單位的街巷之內。
到了那時,秦鵬的天羅地網才算是真正籠罩臨安城地界,這些眼線,將成為他掌控臨安城的眼和耳,任何發生在臨安城的風吹草動,都會第一時間送到他的面前。
這就是秦鵬對於將來的規劃!
整個計劃執行起來,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必須有地頭蛇為他全力掩護。別以為其他的江湖勢力是吃乾飯的,大家都照這麼來操作,豈不是每個人早就都有一張天羅地網了?
事實卻是,臨安城一直是白龍幫的地盤,哪家街道有哪家門派的人,很難逃過白龍幫的眼睛。
但這一次,白龍幫破天荒地幫了秦鵬的忙,竟為他搭建情報網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江湖早有傳聞,說西門夫人能力出眾,巾幗不讓鬚眉,連雷老太太都極為器重,秦某如今算是見識了。」
六月天,西湖上長滿了各色荷花玉藕,氤氳香氣似也隨著烈日而蒸騰向四周,飄入了泛遊西湖的一座簡易畫舫之上。
秦鵬一身青衫,面含微笑地執杯飲茶,望著桌子對面,正望著遠處湖光山色發獃的西門霜波。
霹靂堡有秘葯,西門霜波臉上的傷早就好了,聞言,轉過頭,冷冷道:「秦鵬,你最好不要嬉皮笑臉,別以為捏著那個無恥的把柄,就可以與我高談闊論,目前你還不配。」
秦鵬道:「夫人的話還真是直白,我就喜歡和不做作的人打交道。夫人放心,以後沒事的話,我不會與夫人再見。」
白龍幫依舊有條不紊地運行著,充分證明了眼前女人的手腕,左思恆等人屍骨未寒,新的幫主和四大龍眼龍爪已經上任了。
可見這女人早就布好了後手,左思恆等人,不過是她隨時準備丟棄的棋子罷了。
碰上這種心思重的女人,秦鵬也沒太多的興趣打交道,只要對方別壞他的事就好。
放下茶杯,秦鵬起身欲走,身後的西門霜波突然道:「那個人在哪,我要見他。」
秦鵬被問得丈二摸不著頭腦,問道:「夫人在說誰?」
西門霜波咬了咬牙,瞪著秦鵬道:「白仲羽!」
秦鵬上下打量了一下西門霜波,這個動作自然令春月秋棠二女極為不爽,全都冷冷地盯住秦鵬,一副想要動手的樣子。
秦鵬聳了聳肩,攤手道:「不瞞夫人,那日之後,我二弟生不如死,早就與我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裡。」
春月忍不住呵斥道:「姓秦的,好好說話!」
什麼叫生不如死,聽著像是在埋汰夫人一樣,這傢伙簡直是豈有此理。
秋棠也是綳著一張臉,拳頭握緊,目光彷彿要化作千萬利劍把對面的某人給射成篩子一樣。
秦鵬可不想在這種事上得罪對面的女人,解釋道:「夫人別誤會,我那二弟性情中人,更視斷腸人為大哥,如今這一遭,唉,造化弄人啊!」
西門霜波的臉色極為難看,這廝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話里話外,彷彿都在內涵她不知羞恥一樣。
強按怒火,西門霜波道:「別把我當三歲小兒,他的精神狀態那麼差,你這個做義兄的,又怎會放他離開?秦鵬,別跟我耍這些小聰明,我和他的事,也用不著你來插手。明天此時,讓他來這裡見我,遲到片刻我也不會多等,但你們最好想清楚後果!
作為一個女人,我連最重要的貞潔都已失去,為夫君所嫌棄,逼急了我,大不了魚死網破!」
秦鵬心頭一震,看著西門霜波煞氣森森的樣子,意識到這女人不像在說笑。狠話撂下后,西門霜波也不多留,領著兩位婢女去了畫舫二樓,明顯不想和秦鵬多待。
秦鵬摸了摸鼻子,帶著滿心鬱悶跳上了另一艘船,船頭轉向,駛向了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