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襲
夜，夾雜著腥味的海風吹在臉上，介之凡迎著海風站在海灘上，靜靜看著一名名武者登上舟船，連同各個武館的武師在內，三千名武者小心翼翼登上停泊在濱城城外十裏海岸邊的舟船，卻不知最後能有幾人能活著回來。
崔破城沒有出現在海灘上，介之凡心中暗想，或許崔破城害怕面對三千死士赴死場面？又或者崔破城已經將眼前三千人捨棄？一個個念頭和想法在腦海里翻騰，不禁意間伸手摸了摸胸前玉璧，忍不住在心裡祈禱此行能夠順利。
「之凡，之凡，大家都已經登船了，現在出嗎？」湯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介之凡從沉思中驚醒過來。
介之凡抬起頭看了看湯靖，以及湯靖身邊的黑拳師父和沈浩，又扭頭向濱城方向望了一眼，揮揮手說：「走吧，登船出，為了濱城，為了瀚海國。」
言罷，介之凡一馬當先登上還靠在岸邊的舟船，黑拳、湯靖、沈浩也緊隨其後上了舟船，隨著一聲令下聚集在海邊的百餘艘舟船緩緩駛離岸邊，向著停泊在漆黑大海上的那些臨海國樓艦靠過去。
舟船之上，眾人看著逐漸靠近臨海國樓艦，全都默默無語無人出一絲響動，壓抑凝重的氣氛讓介之凡心裡不禁在想，或許大家早已經察覺到可能的結局？
正當介之凡立在船頭胡思亂想的時候，黑拳悄然來到他的身後，壓低聲音不著痕迹地說：「之凡，你為什麼會站出來承擔這份責任？過去的你絕不會站出來，你能夠壓制五年的修為，為什麼這次會如此不冷靜？」
「老師，你覺得我們這次勝算有多大？」介之凡沒有正面回應黑拳，反倒是反問了黑拳一句。
黑拳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頭說：「此戰的勝算？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說白了，我們不過就是去送死，而且幾乎死的沒有任何意義，即便我們能夠成功毀掉幾艘臨海國樓艦，對這場戰爭又有何影響呢？」
聽到黑拳如此說，介之凡卻堅定地說：「不，老師，此次夜襲對整個戰局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就是能夠拖延臨海國對濱城實施其他攻城計劃，能夠迫使臨海國大軍，不得不正面攻城。」
「什麼？強迫臨海國正面攻城？」介之凡的話讓黑拳大為吃驚，作為武師的黑拳對於戰局把握顯然很差，和其他武者一樣，只是從表面敵我對戰情況，去很淺顯看出此戰的勝負，卻沒有想過偷襲的真正意義。
其實在出之前，介之凡也沒有想到夜襲對戰局的影響，直到剛才黑拳開口問話的時候，他才突然感覺到崔破城偷襲的真正目的，就是要逼迫臨海國攻城，讓臨海國無暇去考慮其他進攻濱城的計劃，只能選擇從正面攻城。
所以崔破城才會讓三千名武者全部出動，目的就是要利用介之凡他們較強的實力，突破臨海國海上固守的堡壘，給臨海國造成一些損傷，好讓臨海國因為遠海作戰而開始擔心，迫使他們不得不選擇戰決。
靜靜聽完介之凡的分析，黑拳漸漸想明白其中關鍵，也意識到自己這些人所要做的事情，以及此次夜襲需要達成的效果。
隨著百餘艘舟船慢慢進入臨海國樓艦禁戒線，介之凡將所有的舟船進行了集合，很鄭重對聚集起來的眾人說：「各位，今夜能否成功便在此一搏，務必記住，我們目的不是要去和那些臨海國的人拚命，盡量靠近樓艦，再丟出那些火油。」
眾人聞言全都應諾下來，大家都清楚眼下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此時想要回頭也已經沒有辦法，唯有沖向臨海國的樓艦殊死一搏。
「衝鋒小隊準備吧，其他人暫且呆在這裡待命，等我們先鋒和臨海國交手之後，你們再趁機靠近那些周邊樓艦，能點燃多少是多少，點火成功立刻撤退，不得逗留。」介之凡分派完任務之後，指揮著舟船分撥開。
好在濱城聚集的這些武者，大多都是海邊長大，對駕船都很是嫻熟，也省去了需要找舵手的麻煩，舟船在海面上迅分離開，介之凡領著衝鋒小隊，迅向著不遠處屹立在海面上的樓艦駛去。
和屹立海面樓艦一比，介之凡他們駕駛的舟船顯得很小，或許是因為舟船太小不容易現，亦或是臨海國的人自信在海上不會受到偷襲，是以介之凡他們靠近樓艦，在樓艦之間穿梭始終沒有被任何人現。
由於現並沒有驚動臨海國的人，介之凡改變了原先的計劃，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放棄就近偷襲的方式，轉而選擇直接去進攻臨海國那艘帥艦，即便是死也要在死之前轟轟烈烈一次。
介之凡的提議得到了衝鋒小隊贊同，眾人也都覺得直接偷襲帥艦的辦法很好，既能夠達到夜襲出其不意的效果，又能夠給臨海國最大的震懾。
舟船急在樓艦之間穿梭，尋找著那艘帥艦的位置，由於是夜間，舟船又比樓艦要矮上許多，因而進入樓艦之中后，很快介之凡等人就失去了方向，看著外面幾乎一模一樣的樓艦，根本分辨不出那艘才是帥艦。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湯靖偶然仰頭現了一絲端倪，趕忙來到介之凡身邊，將自己的現告知介之凡。
原來那些樓艦挨得很近，所以樓艦之間以伸出的木板相連，看起來是為了方便樓艦之間的聯繫，這種辦法倒是比放下小船來往各個樓艦方便許多。
「帥艦應該是統領整支艦隊，所以肯定會有不止一塊木板與它連接，我們只需要找到那個連接木板最多的，八成就應該是臨海國的帥艦。」湯靖說出自己的猜測。
眾人都覺得湯靖的猜測很有道理，於是便順著那些連接木板開始尋找，很快湯靖的方法得到印證，介之凡他們找到了臨海國的帥艦，然而一個新的問題又出現在他們面前。
臨海國帥艦周圍，竟然用八艘樓艦將之緊緊包圍，樓艦之間留出的縫隙，根本不足以讓舟船在其間行駛，這就使得介之凡他們，無法依靠舟船靠近被圍攏起來的樓艦，而由於八艘樓艦的阻隔，也使得舟船所能停泊的地方，距離帥艦相隔很遠。
舟船停泊在樓艦旁，遙望著被拱衛在中心的帥艦，介之凡等人頗有些望洋興嘆的感覺，良久，黑拳站出來說：「行了，別看了，現在只有兩個辦法，第一就是登上這些周圍的樓艦，想辦法上到帥艦，第二就是游過去。」
「哇，游過去，黑拳師父，我們可在大海上，而且這裡距離那帥艦，起碼也有百米開外，中間沒有絲毫遮擋物，想要不自不覺游過去只有潛在水下，怎麼可能在水下堅持這麼長的時間不冒頭呢？」
沈浩聞言立刻驚呼起來，其他人也都是滿臉深以為然，大家都覺得游過去顯然不現實，尤其是帥艦和樓艦之間沒有任何遮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行蹤，一旦暴露到時候被困在樓艦和帥艦之間，那便只有死路一條。
「既然游過去行不通，那就只能先登上周圍樓艦，從樓艦上想辦法再衝上帥艦去，可這辦法似乎也非常難吧？」沈浩驚呼聲落下，湯靖也說出自己的擔憂。
凝視著幾乎近在咫尺的帥艦，介之凡沉默不語，始終不一言，任由周圍人說出各自的想法，直到眾人爭論許久也沒有決斷，介之凡才終於開口：「我去吧！」
聽到介之凡如此說，所有人都為之一愣，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還是黑拳先反應過來制止道：「之凡，你打算游過去嗎？不行，那太危險了，誰也不知道那帥艦周圍海水裡會不會有其他防禦手段，即便沒有，一直閉氣從海里游過去，也太危險了。」
黑拳的話讓眾人全都緩過神來，直xìng子的沈浩同樣阻止道：「之凡，這真的不行，我知道你如今修為已經穩固在武淬七品，算是上三品的佼佼者，但從這裡到帥艦至少也有百米之距，一直潛在水下，即便你有七品巔峰修為，也支撐不住的。」
湯靖也很快站出來勸阻：「是啊，之凡，這樣太危險，如今我們可都聽從你的號令，你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們這些人可就失去主心骨，到時候這場夜襲怕是也會難以收到成效，所以你千萬不要以身涉險。」
看著周圍眾人對自己真切的關心，介之凡第一次在小漁村外找到歸屬感，大家真心實意是在關心自己，希望能夠跟隨自己，希望自己能夠帶領他們走向勝利，能夠活著回到濱城去，這種期盼和信任促使大家聚在介之凡身邊。
掃視舟船上的眾人，介之凡咧開嘴笑了笑說：「不用擔心，這麼一段距離我還是有把握的，若是萬一我出現意外，你們立刻放棄夜襲計劃，馬上調轉船頭離開，相信在臨海國樓艦現你們之前，你們應該能夠成功逃出。」
聽介之凡這麼說，眾人更是不願讓他去隻身犯險，可介之凡卻顯然已經下定決心，微笑著對眾人說：「諸位，其實我以前是個很冷漠的人，對任何人都冷漠，所以和師兄弟們關係不好，是這場戰爭讓我明白，付出才能得到回報。」
看到大家神sè漸漸暗淡下來，介之凡卻已然笑著說：「呵呵，不要這樣，就當是給我一個逞英雄的機會，記住，若是我能夠順利到達帥艦，你們立刻開始攀爬這些護衛樓艦，我們要一起進攻，讓臨海國的雜碎們來不及反應。」
囑咐完畢，不等眾人再出現阻止，介之凡一躍竄進水裡，扭身沿著船身游到護衛樓艦內側，扶著樓艦船身深吸一口氣，隨後一頭沉進水裡，向著被隔開的帥艦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