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死士
所謂「死士」便是悍不畏死之士,擁有不俗的實力,敢於在危急關頭拚死一搏,且悍然不懼直面死亡,這便是真正的「死士」,可能死士不過是些有勇無謀的匹夫,但一個國家卻需要他們才能夠屹立崛起。
夜幕下,濱城裡的氣氛顯得寧靜厚重,駐守在城頭上的士兵,各個嚴陣以待不敢有絲毫馬虎,士兵們心裡明白,城外看似祥和的海面上,卻隱藏著令人膽顫的刺骨寒芒,那寒芒隨時都可能會暴起將濱城的一切摧毀。
內城校場上,擺滿了一具具屍體,他們是在之前港口戰鬥中戰死,並且還能夠完整找到的人,其中很多屍體已經殘缺不全,甚至有不少都已經面目全非,若非身穿瀚海國的軍服,怕是根本無法分辨。
「他們全都是英雄,我們應該要記住他們。」沉默許久的崔破城面sè凝重,伸手指著校場上一具具屍體沉痛地說。
校場上的人們各個神sè肅穆,靜靜聆聽著崔破城的話語,沒有一個人開口插話,所有人都盡量壓抑著心中的悲痛和憤怒,默默承受眼前失去親朋的那份痛苦,默默承受被困濱城的這份壓抑。
「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的父輩兄弟,或是師門長輩、同門師兄弟,或是好友,都躺在這裡,對於他們的逝去,我和你們所有人一樣痛心,但現在卻不是我們心痛的時候,我們需要堅強,需要挺過眼前這道難關。」
「要讓他們死得安寧,死得值得,我們必須要將城外那些臨海國的雜碎徹底打敗,要守住這座他們為之犧牲xìng命的濱城,要用臨海國大軍的鮮血,為他們祭奠,所以我們要繼續堅守在這裡,要和臨海國血戰到底。」
聽崔破城說到這裡,校場上每個活著的人都感到熱血沸騰,眾人壓抑的情緒瞬間被點燃,校場上爆出震天的怒吼:「戰,戰,戰,血戰,血戰,血戰……」
看到校場上眾人群情激憤,崔破城很是滿意地止住眾人說:「很好,從你們身上我看到了拚死一戰的決心,不過眼下我們陷於被動,海面完全被臨海國封鎖,而我們又不能棄城而去,所以我們需要主動出擊,給臨海國一些教訓。」
崔破城的話讓校場頓時安靜下來,眾人三三兩兩低聲交談起來:「主動出擊,難道現在要和臨海國決戰?」
「不會,現在臨海國雖然佔據優勢,可若是我們死守濱城,臨海國也奈何不了我們,我們只需守住濱城,等待朝廷援軍到來,何必去和臨海國那些雜碎決戰?這麼耗下去對我們有利,臨海國遠赴而來,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就是,只要我們守住濱城,相信久攻不下,臨海國那些海上的樓艦自然會退去,現在這種時候決戰,對我們可是很不利。」
「哼,怕什麼?與其躲在城裡等著臨海國大軍攻打,還不如主動出擊去和那幫雜碎決戰,要死也要戰死,總比這麼憋屈地窩在城裡好。」
「就是,要戰就戰,用得著怕那些臨海國的雜碎嗎?」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站在武者隊伍里的介之凡沉默不語,他心裡明白如今眾人血xìng已經被激起,崔破城在等待,等著眾人猜測下去,等待疑惑將眾人心中膽魄激,他再將計劃說出來,那時候相信大多數人都會支持。
眼看眾人情緒漸漸高漲,膽魄也漸漸被激出來,不少人已經開始大放厥詞,介之凡清楚明白時機已經成熟。
不多時,崔破城止住眾人開口說:「諸位,我聽到有人要現在和臨海國決戰,這絕非上策,我們如今的兵力遠遠不如臨海國,所以我們守在濱城是最好的辦法。」
崔破城如此說,下面眾人注意力不禁被其吸引,整個校場上的氣氛也被其掌控,就在所有人都疑惑看著崔破城時,崔破城頓了頓才說:「但,我們也不能一味被動挨打,我們需要主動出擊,要讓臨海國的雜碎知道,我們並不怕他們。」
果然,崔破城話音剛落,校場上眾人的情緒又一次被推向高峰,眾人的膽魄也被崔破城蘊含殺意的果敢話語完全激,熱血沸騰的人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衝出城去,和海面上臨海國敵人來場大戰。
「就是,要讓那些臨海國雜碎知道,我們可不怕他們,哼,大不了就是意思,我們瀚海國可沒有孬種和懦夫。」
「殺,殺出城去,讓海上那幫雜碎看看,誰才是這東海上的霸主。」
……
聽著下面的吵嚷聲,崔破城面sè始終無悲無喜,便是早已清楚崔破城打算的介之凡,也有些摸不透崔破城究竟是何用意,若非提前知曉崔破城的打算,介之凡怕是也會和其他人一樣,誤以為崔破城會直接兵出城,和臨海國進行一場大戰。
不過介之凡心裡清楚,崔破城有他的打算,他並不想也沒有能力去和臨海國決戰,他只是想要激起一些人的血xìng和膽魄,從而招募一批敢於赴死的死士,去完成偷襲的任務,減輕臨海國大軍對濱城的壓力。
終於,在群情激憤達到一個頂峰,崔破城開口說出了他的想法:「諸位,我明白你們此刻的心情,也清楚大家想要衝出城去,和海上那群雜碎拚命,但我所說主動出擊,並非是現在出城去和他們決戰,而是要派出人手,趁夜偷襲。」
「偷襲?」雖說下面眾人膽魄和血xìng都被激起,可聽到崔破城說出「偷襲」二字,大多數人還是感到吃驚不已。
決戰意味著大家一起衝出去,而偷襲則意味著只有少部分人出動,而且臨海國大軍在大海之上,偷襲的人很有可能難以逃生,校場上的人雖然都是些武夫,但卻不是沒有頭腦的莽漢,自然明白所謂偷襲的風險。
見校場上靜下來,崔破城並不感到意外,他和明白武者比一般人要更加珍惜生命,否則他們也不會選擇習武修鍊一途,正是因為他們更加在意生死,所以他們才會不顧一切踏上修鍊這條艱難的路。
若是讓他們衝出去決戰,沒有人會有任何怨言,因為那是不得不那樣去做,那是除了叛國沒有其他選擇,而要讓他們出城去海上偷襲,這種幾乎等同於送死的事情,在場的武者心中不免會有些猶豫。
見到所有人都沉默下來,崔破城給大家一個接受的時間,停頓片刻才接著說:「趁夜偷襲,給臨海國製造些麻煩,不能讓他們在海上好整以暇地謀划如何進攻,當然這是個九死一生的事情,所以我們需要真正的『死士』。」
校場上依舊寂靜,沒有人出哪怕一絲一毫聲音回應崔破城,明知必死的事情,沒有武者會願意主動站出來去送死。
站在武者隊伍里的介之凡,敏銳察覺到崔破城看過來的目光,根本不用去做任何交流,介之凡清楚這種時刻,崔破城需要自己站出來,需要自己去推動武者們赴死的勇氣和決心,需要自己引出一批死士。
介之凡沒有立刻給崔破城回應,而是扭頭看了看身邊的黑拳和湯靖,武館這次隨黑拳應徵來的師兄弟們,如今也只剩下他和湯靖兩人,若是算上黑拳的話,武館如今還能稱得上「武者」的怕也只有他們三人。
「死」並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死的沒有絲毫價值,就好像那些在港口上戰死的師兄弟,他們曾經恭維過介之凡,也在介之凡修為停滯不前的時候,對介之凡進行過排擠和打壓。
可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他們現在已經死了,變成一具具躺在校場上冰冷的屍體,現在、將來也不會有人提及他們的名字,或許將來還會有人記得這場濱城之戰,但他們的名字卻註定無人知曉。
介之凡不想成為那樣的人,他不想就那麼默默無名的死,若是那樣他早在流浪的年頭裡,就已經餓死在流浪的途中,也不會硬撐著來到海邊,更不會拜入黑拳門下,想要習武修行進入武宗里去。
眼下是個機會,是個可以讓他留下名字的機會,或許他不過是去送死,但總會有人記得他曾為濱城,曾為瀚海國出過力,曾經以死向天下人證明了,他是個有血有肉有勇氣的瀚海國武者。
想到這裡,介之凡果斷站了出去,洪聲對崔破城,也是對校場上三千名武者說:「我願意去海上偷襲,要讓那些臨海國的人看看,我們瀚海國死士的血xìng,就算是死也要讓臨海國付出點代價,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安寧的謀划如何進攻。」
介之凡站出來讓不少人感到意外,經過之前jian細的事情,以及之後港口大戰,倖存的三千名武者幾乎都已經知道他,對他的印象從之前的鄙夷,也因為港口上戰鬥轉變成些許的佩服和敬重。
單單是介之凡在港口上,領著僅僅百餘人一次次衝殺,將不少被圍困的武者救出,這份情就讓不少武者在心底感激他,甚至如沈浩等人在心裡也打算,在之後的戰爭中繼續追隨者他一起戰鬥。
崔破城從一開始有意提升介之凡在武者間的名聲起,到後來戰爭中突出他的表現,就是為了讓他能夠在武者中間,樹立起這種具有號召力的形象。
在介之凡站出來之後,沒多久沈浩那百餘人也站了出來,表示願意跟介之凡一同去執行偷襲任務,有了沈浩那些人的帶動,很快更多武者或是出於對介之凡的敬佩,或是出於不願在名聲上輸給介之凡,紛紛都站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