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什麼也不許說
如果說前兩件事情還能瞞住,但向府的這具屍體是完完全全瞞不住了。
因為就在眾人準備將孩子的屍體從門口取下來的時候,一個婦人正好從門口路過,又好巧不巧的看見了那具嬰兒的屍體。
再接著就聽見那婦人哀嚎一聲,朝著屍體撲了過去。
「我的兒啊,這是哪個天殺天刀的的乾的吆。」
「我要抽他的筋,喝他的血,我可憐的兒啊。」
「你們這些個天殺的個王八蛋啊。」
那婦人伸手從一個僕人的手中將孩子給奪了過來,看著手中的孩子,一口氣更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整個人攤坐在門口,只有雙手死死的將孩子摟在懷中。
她閉著眼睛,臉色哭的煞白煞白的,看著就好像隨時都要暈過去一樣,讓人看著紛紛為她提心弔膽。
向府的僕人們頭疼的看著坐在大門口的女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向陽穿著深藍色的官服從府里走出來,就看見自家門口這樣一幅模樣,僕人們圍繞著一個女人,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
他微蹙著眉頭,臉色鐵青的看著門口的一行人。
「大清早的,這是做什麼呢,」他揚著嗓子喝道「來人,把人先給我帶下去。」
言罷,從府里走出十來個侍衛將癱坐在門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人抬回到了府中,府門口瞬間清凈了不少。
「都愣著做什麼,該幹嘛幹嘛去,「向府的管家沖著門口那一堆看熱鬧的人揮了揮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在我回來之前把人給我看好了。」
向陽匆匆丟下這樣一句話,便轉身上了門口的轎子。
「外面怎麼那麼吵?」
左茜打了一個哈欠從床上坐了起來,沖著身側的丫鬟詢問道。
「回稟夫人,」那丫鬟將床上的帳子掛到了側面道「有人將嬰兒的屍體掛到了我們向府的門匾上。」
「什麼?」
聞言,左茜瞬間沒了睡意,取過一件衣服往身上一披,她匆匆下了床。
「夫人。」
一個丫鬟連忙上前將其攔了下來。
「那嬰兒在哪兒?」
左茜捏著丫鬟的手腕問道,完全沒了往日的風度。
「在隔壁院子里。」
丫鬟諾諾的開口道。
對方話音一落,左茜就一手丟開丫鬟的手,有些跌撞的朝著隔壁院子跑了過去,瘦弱的身子在門框上撞了一下,磕出了巨大的響聲,她的步伐都沒有頓上一下。
來到隔壁院子里的時候,左茜看見女人就這樣死死的摟著自己懷中的孩子坐在屋子裡面的地上,頭髮散亂,雙目無神,整個人看上去憔悴的讓人見了心都跟著糾著難受。
她朝著屋子裡邁去的步子微微頓了一下,淺淺的呼吸了一口氣后,這才朝著女人走了過去。
「這個,」她慢慢的朝著女人走了過去,近了后蹲下身子將自己跟女子平視,這才開口道「是你的孩子嗎?」
女人木然的轉過腦袋朝著左茜看了過去,半響后,她才彷彿挺清楚對方跟自己說了些什麼,然後神色激動的將懷中的孩子死死的往自己的懷中摟了摟。
「我的孩子死了,他死了。」
聲音由低到高,由沙啞到尖銳,左茜在一旁看著女人的表情在一瞬間從木然轉變到一種接近癲狂的狀態。
女人尖銳的聲音在徹亮在整個屋子裡,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痴癲,左茜再替對方擔心的同時,心裏面蔓延出一種沉甸甸的愁苦,而在這愁苦之中又帶出了些許的痛快。
沒錯,就是痛快!
「給我看看,好嗎?」
看了一眼女子懷中那嬰兒黑紫色的面孔,左茜開口詢問道。
女人戒備的將孩子往自己的懷中護了護,一臉防備的看向左茜,那眼神,彷彿只要對方敢碰一下她的孩子,她便上去跟對方拚命。
「我不會傷害他的,」左茜將自己的聲音盡量的放柔和「孩子的衣服髒了,幫他換一身新衣服好嗎?」
女人低著頭看了一眼自己孩子身上的衣服的確是破舊不堪,忽而心中越發的酸楚。
「謝謝,我來換。」
她低啞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左茜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沖著門外的婢女招了招手,只見婢女手中抱著一身新衣走了進來。
女人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脫下來在地上鋪的展展的,然後這才將孩子放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面,一邊伸手去解自己孩子身上衣服,一邊強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終於不受控制一滴兩滴的滴落了下來。
「這衣服是我在懷上小寶的第三個月時做的,當時就想孩子穿上這件衣服一定非常的好看。」女人勾了一下唇角,像是要笑,但是卻終是沒能擠出一個笑容出來。卻淚濕眼眶流出了一串眼淚,半響后她更咽道「這件衣服我早上剛剛取出來給他穿上,結果轉眼就……」
話到此處,女人更咽著,終是沒有將後面的話給說出來。
「節哀。」
左茜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去安慰面前這個痛失親子的女人,長長的嘆息之後,她也只能無力的吐出這樣兩個起不到任何影響力的辭彙。
*
「軼拾。」
雪絨忙完自己手中的事兒,一邊擦著手一邊慢悠悠的朝著這邊晃了過來。
「我要補覺。」
打斷了雪絨接下來想要說的話,軼拾打了一個哈欠,轉身朝著後面的房間走了過去。
「不去老地方了嗎?」
看著軼拾的背影,雪絨出聲詢問了一句。
不說還好,經雪絨這麼一提,軼拾忽然想起來那天在園子里見到的那個男人,不僅人長的美,連琴藝也是一絕。往前走去的步子微微頓了一下,軼拾轉過身朝著雪絨走了過來。
「只是睡覺,什麼也不許說。」
她沖著雪絨說了一句。
「行。」
雪絨笑著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沉默著來到老地方,軼拾往朝著不遠處看了一眼,正好能看見那園子的一角。站在原地猶豫了一下,她提著裙擺朝著老地方一躺,鼻尖嗅著槐花的香味,眯著眼睛睡了過去。
「還在惦記你口中的那個美男子呢。」
雪絨笑著調侃道。
「美人兒誰不惦記啊,」軼拾閉著眼睛回頂道「你見了,保不準連道兒都走不動了呢。」
跟上次一樣,依舊是在睡的模模糊糊的時候,她聽到了那熟悉的琴音,只是這一次琴音中似乎有參雜了一些別的東西,沒有了上次聽到的那般,乾淨、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