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好吧,遲到的新年快樂
「讓士兵發財吧,何必管百姓的死活?」
古羅馬皇帝塞魯維的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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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德沙普爾城,位於一條自東向西斜下的谷地末端,站在城市的最高處,越過視野良好的山口,可以眺望著遠方綿延無盡的地平線,廣闊的平原就幾乎是一覽無遺的藏在遙遠的地平線中,曲折的盤山大道蜿蜒而下,消失在鬱鬱蔥蔥的丘陵中。
在最晴明的夜晚,甚至可以看到天邊兵力調動的火光,微微爍爍的藏在漫天星河之中,逐漸成為戰場暴風眼的蘇薩城就在其中。
隨著前沿支撐點的建立,解思的嶺西前軍及其配屬的歸義軍,也已經越過山口投入到山外平原的戰場中去,除了依舊留在西北平原保持軍事壓力的泰伯里新波斯兵團,和攻略北方山地米迪亞行省的第五藩兵團,滯留在南方戰場的粟特兵團,以外,
從北線撤回來的花剌子模兵團,也在伊斯法罕完成了初步的集結和補給,正在向這裡進發。
涼風搖曳的扇影中,我正在看李佐國的來信,一批舉薦名單和相應的生平簡歷,都是國中自願前來外域追隨麾下的年輕一代。
龍武軍沿襲下來的這套體制,對縱向的漫長軍事發展史,來說實在過於年輕,年輕到仿若知識曇花一現的泡影。但對於整個同時代的橫向對比來說。卻要領先上好幾個時代背景,在這套周密詳盡的體制下,只要領軍的人不要是蠢笨如豬,都可以士兵的素養、訓練、組織度和臨陣對應水平,出身和教育良好低級軍官、士官體系,先進的技術兵器和戰術戰略技巧的加成夏,發揮出應有的水平來,真要是蠢笨如豬也沒有關係,在現有體制下有足夠能夠及時接替指揮的候補人選,但從某種程度上說。也相對抑制了軍將們,充滿個人色彩的自由發揮空間。
對國內的上位者來說。過於先進的軍事制度,在沒有過於強大外部威脅的情況下,對於現有的政治體制。只是一種威脅和潛在暴走隱患,所以仍由其發展下去,只有被打壓抑並,最終只留下那些對他們掌握掌權和壟斷自身地位有所裨益的內容,而讓我創立的這套東西變得面目全非。
因此過度擴充之後的西征大軍,因為版圖過大而充滿各種權益制度的嶺西行台,成為這些迫切需要表現自己舞台的將官們,最後一次在青史長河中,唱出自己特色聲響的機會。
在這種背景下,
新一批補充到我的衙前、龍鱗、龍牙。虞侯等親衛番號,以及直屬的山林、捕馬、捉生、游弋、游擊、敵刺等直屬序列的將士,再加上虞侯、參軍、參事、散班的見習,本陣學兵隊、隨軍營校的新生員,也抵達了這裡。
他們主要是被稱為「軍生子」的老龍武軍後代和功勛士官中,優加選拔出來,從小受過軍隊色彩濃重的文化教育,體系烙印鮮明的思想輸灌和熏陶,擁有足夠集體生活的經歷和家庭背景,服役記錄良好。才被列入候選名單的。
需要補充的理由也很簡單,作為我的近衛之士,投入戰鬥的機會其實並大不大,也基本代表著決定性的尾聲,因此真正的戰損並不大。倒是因為時常被會我派出去協助,或是充實加強各支部隊的前沿作戰。因此很容易就成為指派序列的骨幹,而輟升為下級軍官或是資深士官。
龍武軍發展至今,內部也形成一堆大大小小的山頭,除了那些外圍負數的編製外,以安東、北原、青唐、南平等外駐地區為例,就分為:那些由地方部隊改編和徵募,或是友軍吸收補充進來的所謂新龍武軍,和原龍武軍體制內派遣出去的老龍武軍。
老龍武軍又由,以劍南和關內為兩大源流的中軍系,商州、荊州、扶風、散關等外軍係為補充構成,中軍系中,相比劍南本地募集、編選的將士,又以關內派更為資深,關內派有分為南幸扈從和流民大營兩大體系,其中又以南幸扈從派,最為親貴。
按照最初所屬番號,又有左金吾出身和右龍武出身兩脈,以及游擊軍出身等小支系。隨著嶺西行台在外域開拓的成功,這些大小派系和山頭,哪怕遠在南蠻之地的雲南大營,都用實際行動作出了相對的反應。
大概在今年年底之前,嶺西行台所掌握的資源將會再次得到充實。
唐軍在阿拉伯河畔的最後一個支撐點——蘇錫安堡,也被鮮血浸染和煙火熏陶成某種斑駁的顏色。
殺,海兵都尉張彪斬下的一刀,隨著身體的重量,重重的在面對的百夫長頭盔上,火星噴濺的開出一道紅白四溢的豁口,眼見就不能活了,斬倒這名最為驍勇的排頭兵之後,再次登城的大食人,似乎也喪失了繼續戰鬥的勇氣,相互掩護擋格著被重新趕下了城牆。
死去的敵人和呻吟掙扎的傷員,再次在城牆下堆成一道斜坡,雖然斬殺了這麼多敵人,但是圍困城堡綿連無盡的敵軍營地中,絲毫沒有任何減少的跡象。除了他這裡以外,唐人在蘇薩城西向的據點和存在,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如果他們不能及時反應過來向東殺出重圍的話,又沒有足夠城牆和物資的支撐,被分割剿滅的命運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是張彪的處境也不好過,大食軍絕對優勢兵力不計代價的強攻,給他麾下守軍帶來了可觀的傷亡,他已經窘迫到只能親自帶著輕傷員在城牆上充當救火隊,連他都心裡沒底。不知道還能抵擋住幾次進攻。
原本食水物資還算充足。但是前天堡中的兩百多名波斯軍奴,在城外的勸誘下發動了一次的反水,雖然很快就撲滅了,但是他們佔據並點燃了三個半地下的倉窖,讓守軍損失了大半的儲積。
大食人不是沒有勸降的打算,他們甚至開出用金錢交換這隻孤軍所佔據城壘,並保證他們帶著財物和武器,安全返還到海邊的條件。
但是顯然他們開錯了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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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光他是閃電,他是黎明前賦予終生萬物的那一縷晨曦。為籠罩在濃重宗教迫害黑暗中的波斯大地,帶來希望與生機的地上行者。
《阿斯維陀補註》
東天竺西北,恆河流域中游,新摩羯陀國都城——舍具城。
總嶺西大都維那(大僧正),右僧錄蓮花生站在宏偉的黑灰色宮殿前,身後是大隊手持刀仗的僧兵,他們主要是西域的河中或是寧遠人,也有少量吐火羅、梵延納、大小勃律等地區的僧眾。
那是以護寺護法之名,從當地臣民和歸化人募集而訓練而來的武僧眾,受過基本軍事組織和戰鬥技巧的訓練,最初是用來保護那些外出傳法的僧侶,後來則擴編成了成伴隨軍隊行動的武裝團體,用來發動佛教徒協助大唐軍隊的後方。相對於那些異教百姓,這些有信仰做支撐的武僧,也是維持地方治安相對可靠的補充,但真正讓他們大放異彩,則是在嶺南招討行營和被天竺經略府建立之後,一方面因為他們與天竺佛門有地緣上的天然紐帶,另一方面依靠他們相對虔誠和堅定的信仰,在驅逐和改造北天竺那些婆羅門舊勢力,清理其殘餘勢力方面上,很有些辦法和手段。
此外還有隨蓮花生前來赴任的西域僧團。在唐人的統治下,各自領有上座、書記、知藏、知客、知沐、知殿,都寺、監寺、維那、悅眾、典座、直歲等僧職。
在更遠的地方,大批身披明光的大唐甲士正在逐一搜掠這座城市,成群結隊的人群。不分貴賤被趕出家園,大帶小寶的戰利品被裝上大車和馱背。
在這一片紛擾喧囂中
新摩羯陀國的當代天護王。及其他的妃妾兒女們,袒露著上身,卑微的伏倒在蓮花生的腳下,殷切的親吻他腳面的鞋襪,低聲尊稱他「烏仗那寶」的法諱,祈求他看在昔日淵源的情分夏,給與些許憐憫和寬恕。
天竺僧侶的婆羅門遺風很重,因此往往不戒婚嫁生養等大多數世俗行為,各大僧團法主,寺院住持域世俗權歸之間,也有著嚼不斷理還亂的淵源。
象蓮花生就出自古代烏仗那國王族的末裔,烏仗那國曾經是北天竺的佛法大國,地擁五千里,多河谷大川而土地腐熟,百姓怯弱而狡變,因為弘揚佛法而成為大唐西域記中濃墨重彩描述過的一個
但是隨著世代變遷,烏仗那國早已經成為了歷史名詞,所謂烏仗那王族的後代,如今只不過是,古代摩羯陀國的故地諸國之中,較為強大的新摩羯陀國境內,這位天護王統治下,一個從屬的貴姓大族而已,蓮花生幼年之時,也曾經是這殿上恭敬的朝見人群中的一員。
作為貴族家庭的成員,有足夠的資源支持他在佛法逐漸末微的天竺,繼續修行和學習,因此他先後孟加拉地方從巴爾哈蒂論師出家,號釋迦師子,又依真言阿闍黎寂色學事、行、瑜伽三部密法,得密號為蓮花生。其後又從瑜伽師樂天及瑜伽母樂持學無上部法。他曾周遊印度、廣訪密法大師,最終成為佛吉祥智的四個證得現法涅盤的弟子之一(另外三人為燃燈賢、極寂友、王種羅睺羅)。他又從吉禪師子學法。
因此無論是大乘小乘,上座部還是瑜伽中觀等天竺的諸源流法門,都有相當的造詣和成就,甚至是婆羅門的重要分支,濕婆教的性力派,後世所謂歡喜禪的外道法門,他都有所精研。
但是僅有這些天竺本地的成就還是不夠的,歷史上那些能夠取得偉大功業和名聲的僧侶們,幾乎都實在天竺以外的地區有所發展。因此他也踏上了巡遊外域的洗鍊心路。經歷了無數次挫折和無功而返后,最後經由師門淵源的介紹,冒險前往一個佛法還處於蒙昧的處女地。新興的吐蕃王朝。
在他經由尼婆羅國進入吐蕃傳法之前,已經有密教大士寂護,在吐蕃傳法,結果被當地苯教勢力指為災禍根源而慘遭驅逐,最後下落不明。
寂護又引妹夫大僧蓮花戒入蕃繼續傳法,正值贊普赤德祖藏尊崇佛法,希望以密教取代字文成公主入蕃以來流行與當地的大乘佛法——摩柯延納,並於辯法無遮會上得到贊普支持。而先敗后勝,成功驅逐了漢地僧人,但實際他也被複仇的摩柯延納信眾襲擊,捏碎睾丸而暴死當地。
按照另一個正常時空的軌跡。雖然他在後世被尊為藏傳佛教之祖,紅教第一祖師,無論後世那些喇嘛和信徒如何的吹噓和神話,都不能掩蓋一個事實,密教在吐蕃境內如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境遇
實際上蓮花生在吐蕃境內也只停留了不到兩年時間,就迫於傳統勢力的強大,而不得不出走。唯一取得的成就,因地制宜編撰了一套以殘酷人殉為核心的,與苯教原始崇拜相結合的密宗軌儀,繼承寂護的遺志繼續完成了第一個密教道場桑耶寺。受戒了一批吐蕃貴族子弟,然後。。
就是與一代雄主,太陽獅子王赤松德贊,以修行為名,玩了一回****遊戲。為了實踐蓮花生在修行上的證報理論,正當壯年吐蕃贊普赤松德贊,將自己的寵妃布施給他作為世間空行母,而他也將一名牧羊女指為福德善報女神的地上化身,而送給贊普為妃,事先了性命修行的雙圓滿。
而在這個時空。蓮花戒乾脆直接被那些崇苯的貴族,襲殺在山道中,就此人間蒸發。因此當蓮花生來到吐蕃的時候,傳法環境可以說的上是舉步維艱,他不得不小心的隱匿身份。耐心的尋找可靠的人將自己推薦給贊普。
至少在遇到那位加羅樓化身的大人之前,他傳法的經歷談不上好。但是現在。他的確有自己志得意滿的理由,
雖然他已經四十九歲了,看起來還是皮膚光澤白皙,如少年人一般俊秀,這也是他這副大好皮囊的賣點之一,很容易就在長生和養命方面,被尊為權威和典範,而獲得哪些權貴認識的重視和禮遇。
對他幫助最大的,反而是性力派的那些知識,古老生命繁衍和奧妙,是東土大唐那些上層人士,醉心追求的內容和時尚,與他佈道的佛法辯才結合在一起,就很容易吸引了一大片士民貴庶。
因而它不但成功在東土大唐的政治中心,洛陽長安兩京建立了自己開宗傳法的道場,還得到足夠權勢的支持,交遊權貴之門,行走宮廷之間,建立起與另一位密教前輩,大士不空三藏分庭抗禮的世俗聲望中。
然後因為那位大人的一句話,毅然放開國內的榮華和浮業,選擇了踏上西行之路,作為大唐任命的僧官,統管國中西域的僧眾們,伴隨著大軍征服一片又一片異域的土地,用佛法協助大唐統治和教化無數陌生的民眾和族類,這讓他成就非凡並且聲名遠揚。
最後還得以勝利者和成功人士的姿態,一路西行衣錦還鄉,沿途在那些佛法末微,異教橫行的番邦外域,相繼建立了二十七座的大小新寺院。
然後還有數以萬計的軍隊和數量更加龐大的信眾,將作為他的後盾,支持他進入東天竺乃至整個佛門的最高學府和聖地——那爛陀寺的武裝朝聖之旅。
他的學識,他的經驗,他的見歷,他的人脈和世俗關係,在這裡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那些保守異教迫害的佛徒,那些不得不隱藏身份的比丘居士,甚至有素未謀面的遠方僧侶,因為他的名聲和地位,千里迢迢的帶著弟子信徒前來投奔,只是為了見一面,這位可能是繼古代的龍樹、馬明之後,最後可能重振佛門的當代菩薩果。
而支持和信任他的那位東土大人,則是堪比古代阿育王、迦色膩珈王那樣偉大的現世護法明尊。直到這一刻踏在故國都城的王殿之上,他無比真切深刻的體會到,世俗權勢和宗教結合的美妙之處,
但他在天竺當地,並非沒有競爭者,比如來自與佛教同樣古老年代,由苦修士集團構成的耆那教的壓力。
耆那教在漢譯佛典中稱為尼乾外道、無系外道、裸形外道、無慚外道或宿作因論等,信徒主要集中在從事商業、貿易或手工業的人群中。
雖然長期受到傳統婆羅門教派的打壓和抑制,但因為與世襲職業掛鉤的緣故,在下層人士中的存在和比例,卻要比同時代的佛教更加穩定和低調的多,甚至在天竺佛教滅亡后的上千年時光中,一直延續到現代國家,依舊用用不容忽視的存在。
雖然耆那教本身相對消極苦修和嚴苛的禁欲主義,對唐人來說,或許不是那麼合拍,但另一方面,其教義中的許多內容,卻無疑充斥著新統治者可以操作和利用的部分。
比如:他們不崇拜神祗而崇奉教祖,否定當地婆羅門教主張的吠陀天啟,祭祀萬能,婆羅門至上,針鋒相對地提出吠陀並非真知,祭祀殺生,只會增加罪惡,婆羅門是不學無術的祭司,宣傳種姓平等,反對種姓制度和婆羅門教的神靈崇拜,崇信耆那教經典,以對抗吠陀經,強調苦行和戒殺,以對抗祭祀萬能。
主張靈魂解脫,業報輪迴和非暴力等。並且認為,一切生物都有靈魂,都是神聖的,人的靈魂在未解脫前為業所束縛並無限輪迴。
人們只有通過修鍊,使靈魂擺脫「業」的桎梏,才能獲得最後解脫。主張五戒:不殺生、不妄言、不偷盜、不姦淫、戒私財。只有嚴格實行戒律,經過苦行修鍊,才能清除舊業的束縛,就可達到「寂靜」,滅其情慾,獲得「解脫」。
這些內容一方面與佛教節慾無為的相互契合,另一方面則有利於統治的穩定,只要稍加包裝和再釋,也可以作為一種鼓吹當地各族精神順從的撫慰劑。
因此在清洗和驅逐了北天竺的傳統婆羅門上層勢力后,長期處於北天竺社會下層的耆那教也開始活躍起來。
無論強調裸身不染外物,注重苦行,歧視婦女的天衣派。或是主張男女一樣救贖,各種姓一律平等,否認裸體的必要性,允許男女結婚生育,出家人佔有一定的生活必需品的白衣派。
都表現出了對新統治者的積極靠攏傾向,以謀求填補這些婆羅門勢力,所留下精神和信仰的空白,而按照唐人統治的傳統,也不會願意看到自己的轄區內,只有一種宗教的聲音。
相比之下蓮花所主導的東傳密教和嶺外僧團,也必須做出更多的成績,體現出更大的價值來,才能穩固自己在新統治秩序中的主導地位。
於是蓮花生的故鄉,擋在南下武裝朝聖路線上的新摩羯陀國,就成為他這種決心和信念的以一個踏腳石。摩羯陀國王剛剛聚集起軍隊,還沒來得及派出交涉的信使,來自當地輸誠貴族和藩主的代表,就已經紛紛化裝成苦行僧,抵達唐人的軍中投效,然後嶺南行營的軍隊在這些人的引導下,毫無阻礙長驅直入包圍了都城,裡應外合打開城門。
試圖螳臂當車的新摩羯陀國並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統治這個國家的王族,將作為戰利品給舉族送往北方,去「朝見」大唐天子。
當地的執政者將被更換為另一家對天朝上國更有敬畏心的大貴族,僧人也將愛這個國家裡佔據更多重要的職位,當然,在此之前他們必須交出足夠的財物和年輕女性作為誠意和代價,來慰勞大唐王師撥亂反正的辛苦。
雖然無法長期駐留統治當地,但是通過地緣上的威懾和影響,維持一個傾向性的附屬政權,也是不錯的選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