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一步
月光和霓虹照亮了前路，人行橫道的綠燈亮起。
殷小妙就高興起來，她本來就是一個感性的人。
夜幕下如潮的人流，穿行過馬路。
在她看來，是一個個的音符，跳躍在，在盛世里華麗的夜的篇章。
「也許你是一個B！」她笑著伸出手，望著李子軒。
後者翻了翻白眼：「怎麼突然講粗口？別這樣好不好？你要COS以前的不良少女嗎？」
殷小妙就愈加開心地笑了起來。
趁著等紅燈，她伸手在李子軒的腰間掐了一下，然後擰了個九十度。
接著她故意用「夾子音」說道：「BB你好衰！人地是講，降調符號B啦，唔系講粗口！」
萬幸馬上轉綠燈，殷小妙才鬆開手，倒吸著冷氣的李子軒算是逃過一劫。
他苦笑著說道：「為什麼我是降調符號？那你呢？你是『井『字元號嗎？」
李子軒指的是把基本音符的音高增高半音「#」。
「不，我必須是『X『！這樣，我才能把你拉起來！利害吧？」殷小妙這麼說道。
她說的X在樂譜里是重升號，是把音高增高全音。
殷小妙在副駕駛手舞足蹈，她的歡快，真的很有感染力。
以至於李子軒不知不覺，臉上也滿是笑意：
「我想起一個笑話，你樂啥呢？一天到晚，身邊坐著大傻逼！」
「你身邊才坐著一個大傻逼！」她馬上就進入捧哏的角色，然後兩人在車裡狂笑起來。
這時李子軒電話響了起來，是李進打過來的：「老豆，我揸緊車，同阿妙過來我外父屋企，宜家返緊去，咩事你講啦。」
李進講的事情很簡單，就是明天六叔基本所有檢查都做完，沒有什麼大礙。
所以老人就要回四會了，臨走之前，總得給老人餞行。
「你們過來吃頓飯吧。」李進這麼說道。
因為用著車載藍牙，殷小妙聽著，就開口道：「爸，我搞那個項目，明天得去盯著場地裝修，還得組織其他兩位成員，第一次合練啊，可以會拖得比較晚。」
李進聽著就笑了起來：「阿妙你忙吧，子軒過來應付一下就得了。」
掛了電話之後，李子軒是很有些內疚的。
因為舞獅這個事，其實他也知道，殷小妙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的病情而張羅起來的。
正如他所說，他是有抑鬱症，但又不是弱智啊。
能上985的人，出來兩三年能在大型企業混上創意總監的資質，這點事還能看不懂？
殷小妙從認識她第一天，他就知道她能有多懶的。
甚至李子軒在求學時、寫科研論文時，總是每每覺得，她恐怕當年高考，也是差不多應付著的感覺。
她這麼用心去張羅這項目，就是為他，不會有第二個理由。
所以這項目第一次合練，他就缺席，心裡很有些過意不去。
「你搞掂六叔就好了，別讓爸喝酒，他肝也不好，要有事，還不是你我遭罪？」殷小妙倒是出乎他意料的洒脫和善解人意。
第二天殷小妙很早就到了健身房，施工隊都還沒來上班，她開了電閘，然後用膠囊咖啡機給自己煮了一杯美式咖啡，捧在手裡，就這麼在施工了一半的健身房裡，慢慢地踱著步子。
如果讓劉潔鈴見著了，大概是會想起那隻白貓。
因為在神態里，那股疏懶至極的味道，著實太過相似。
她走在這裡，並沒有那種這裡便是事業興起之地的豪邁；
或者更粗俗地說「撒尿畫圈」劃分地盤的感覺。
殷小妙只是懶懶地走在這一千多平的健身房裡，有一種超脫於外的冷靜和不染。
直到她走完了一圈，蔡家豪的辦公室主任才帶著兩個衣冠楚楚的手下來過。
看見殷小妙早就在這裡，他很驚訝，因為現在還不到九點。
但殷小妙指了指各個角落裡，亮著紅色指示燈的攝像頭：「你大約不知道，梅姐有多刻薄。」
沒錯，她這麼早過來開電閘，並且這麼巡視一圈，就是因為韓素梅。
後者會用遠程APP，通過攝像頭監控殷小妙有沒有過來。
韓素梅在加入這個項目時就跟殷小妙有過約定的，其中就包括就要求後者早上得在九點前過來，至於訓練計劃等等，更是都落到細處……韓素梅願意去接受投資失敗的結果，但這個結果，應該是戰略性、前瞻性的失敗，而不是細節上，執行上放縱，所導致的失敗。
「如果您說的梅姐是指韓總的話，她不論在為人處事、或職場，都給過我許多的幫助和指點，跟授業恩師沒有區別，我實在就不好評論，您跟韓總的相處。」辦公室主任說著誰也不相信的場面話，真誠得不行。
以至在那一瞬間，連殷小妙都覺得，一個人好心好意地說謊，自己是否也出於禮貌，應該表示大受感動呢？
不過她向來極懶，轉念之間，還是作罷。
這兩名衣冠楚楚的男女，是作為投資方，派過來協助監督施工隊進程，以及處理一些跟物業、稅務、財務之類相關的事務人員。
辦公室主任望了一眼那些閃著紅色指示燈的攝像頭，然後對殷小妙作了簡單的介紹之後，就匆匆而去了。事實上如果他知道韓素梅沒有在這邊，很大概率，他不太可能過來的。
施工隊過了九點就進場，開始施工了。
而九點半阿珍也匆匆在電梯出來，一見殷小妙就抱怨：「地鐵三號線太擠了！」
「昨天韓總說，半個月後如果OK，項目能給我在這邊租房，錢由項目方出，是不是真的？」她接過殷小妙遞給自己的咖啡，低聲地問道。
殷小妙攤開手，做了個鬼臉：「你都知道叫她韓總了啊！你怎麼不叫我殷總？對吧？
「反正她答應的事，我沒有見過不兌現的。」
阿珍聽著，便點起頭來。
喝完咖啡之後，殷小妙就開始跟著阿珍，在原來健身房的體操房，做一些拉伸和恢復的練習，阿珍專業體操運動員的底子，再一次給了殷小妙許多驚喜。
「獅尾的單手握法，就是用大拇指，插入到獅頭腰側的腰帶，我紮上腰帶，咱們試一下。」殷小妙開始跟阿珍講怎麼去練習獅尾的技巧。當然還有那一部分已經由趙哥修復的視頻來配合講解，不過視頻里是粵語，對於阿珍來說，聽著很艱難，所以她主要還是跟著殷小妙來練習。
結果她們倆人就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簡單。
因為不單托舉，是有力量要求的。
而且獅尾，不單得有敏捷性，還得有步法的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