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拆家
將近十二點的時間,那兩位衣冠楚楚的男女,便把訂好的工作簡餐送到操房來。
殷小妙看著飯菜便開心起來,她招呼阿珍一起去洗手,準備吃飯。
似乎阿珍步法上的問題,力量的不足,包括兩人配合上缺乏默契,都全然不存在。
阿珍望著殷小妙,後者笑起來很好看,因為她本來就有著頗精緻的五官,又有著那發自於內的笑容,滿帶感染力。
「你咋遲馬二愣的?咋還這麼開心呢?今個算是試活,整成這樣,我揣摩著,日弄不下去了。」阿珍一手拿著盒飯,一手拿著一次性筷子,用牙把它咬開,悶悶地對殷小妙說道,「要不就別兩耽了,散夥算了。」
殷小妙喝了一口西洋菜燉陳腎的湯,覺得整個人都舒暢了,擱下筷子,望著阿珍:
「有空教我說西北話?」
阿珍聽著,伸手去摸殷小妙額角:「你娃是有病吧?前言不搭后語的!這也不燙手啊。」
「你說普通話,我聽著費勁,雖然能猜個七八成,但累啊!」殷小妙拿起那份炒牛河,邊吃邊這麼說道,「你別看不起這事,咱們慢慢來就是了。」
阿珍聽著就不樂意:「你皮幹了是吧?我咋就瞧不上這事啊?別說韓總給我畫的餅,這項目做起來怎麼樣、怎麼樣的,單人家給的每月的薪水,也對得起我這運動員的出身。」
「那咱們慢慢來,你也不是天生就能翻筋斗吧?總要進了……」殷小妙說了一半,停了下來,因為說不下去了。
因為阿珍中間插了一句:「是啊,天生就會。」
阿珍很無辜地望著她:「我雖說沒混出來,但專業隊,不是看你長得乖就能進好嗎?」
「我沒有你本事嘛,這事不得兩個人配合?對吧?所以咱們一起多練練,就好了。」殷小妙一邊吃著炒牛河,一邊對阿珍說道,「你這羊肉泡饃不錯,下次我也點一份。」
吃完了飯之後,阿珍叫住了殷小妙:「謝謝。」
她雖年紀輕,但出來社會比較早,畢竟當年也賺過錢的人,不是不諳世事的年輕人。
這頓工作餐吃完,阿珍回過味,自己剛才那些話是浮噪了。
而殷小妙在盡量的在包容她、開解她。
「捉緊休息吧,我們下午三點接著練!」殷小妙佔據了一間原來的健身教練休息室,對阿珍笑著這麼說道,「你要隔壁那間吧,三點要到操房噢,梅姐要在監控看不到你,可能會扣你錢的,那可是個工作狂,一到正事沒情面講的。」
阿珍勉強地笑著,點點頭,走進了隔壁的休息室。
其實她很想說,要不,她晚上就住這休息室算了!
因為健身房,本來就有洗手間、給會員用的沐浴間、儲物櫃啊。
但終歸是沒有開口,說起來,是她不論如何,也是賺過錢的人,沉下心來,阿珍自問要是前幾年行情好時,自己招的員工,試用期都沒過,就提這要求提那要求,自己肯定覺得這人是個大麻煩。
「其實,剛才那話不該說的。」阿珍喃喃自語。
不論覺得上午沒練好,要散夥的話;
或是殷小妙開解她時,她突然抬杠的那一句,清醒過來,她都覺得不合適。
她望著休息室里的全身鏡,突然伸手就給了自己結實的一耳光。
「瓜皮!放下自己,放下自己,你個瓜皮,一定要放下自己!」她壓低聲音,握緊拳頭。
不斷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加油。
無論是韓素梅開出來,讓她非常滿意的薪水,還是為她展望的前景。
都足夠讓她在冷靜下時,告訴自己要珍惜這個機會。
「下午叫王婷過來,也試試。」韓素梅在微信上,對殷小妙這麼說道。
儘管她不會舞獅,但看了監控錄下的視頻,綜合了殷小妙的意見,韓素梅很輕鬆就得出了一個中肯的結論:
「盧珍的心氣很高,她還是有點看不上舞獅的。
「再說,總得有個備選隊員吧?不然要到那天比試,你們有人來例假呢?就這麼定了。」
殷小妙聽著,有點悶悶不樂,但她也知道韓素梅說的是正理:「好吧。」
「小趙下午也會過去,短視頻的推廣,我們也要著手去做。」韓素梅說的小趙,就是劉潔鈴的丈夫趙哥了,那是李子軒看他可憐,向韓素梅推薦的,「我和小趙視頻通話聊過,感覺還行,反正他做幕後,形象差點也沒事,讓他去拍一下訓練,然後新媒體這麼開始推。」
殷小妙打了個哈欠揮手道:「梅姐你話事得了,我睡中午覺了,我頂不住了,啊喲,我昏厥了!」
然後她直接就掛斷了。
要是能周全這麼多事,她還用得著去把韓素梅拉進來一起做嗎?
而更重要的,是她不喜歡王婷。
或者更直接一點,她不喜歡,王婷看著李子軒的眼神。
有些東西就算沒有什麼證據,女人就是有著極其敏銳的直覺。
但韓素梅說的很對,讓王婷過來,的確也是一個合理的事。
中午睡醒,看到手機上有多條沒讀的微信。
殷小妙沖了杯咖啡,打開一看,整個人都傻掉了,如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下來一般。
在李子軒、殷小妙和李進、陳慧珊的家庭群里,大約三點出頭,李子軒發了一張照片:一頭飄逸的長發被剃得乾乾淨淨,甚至他那光頭,可能還專門讓理髮師用剃刀刮過。
照片里光頭的李子軒,左手提著一個工具箱,右手把一根粗長的八磅錘——就是施工隊拆牆用的那家什——扛在肩膀上。
「我買了八磅錘和衝擊鑽。
「六叔公的房子跟咱們家是共用一堵牆的,他晚上吃飯要是再逼逼,我就連夜回去,把我們家的牆拆了!」
李進在群里說了幾句:「你發什麼瘋?
「跟老人計較什麼呢?
「讀這麼多年書,就這點出息?」
陳慧珊卻是很著急:「阿仔你系邊度啊?
「你快點返來,唔好嚇阿媽啊!」
但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用。
李子軒隔了許久,才回了一句:
「老豆,丁屋落我名的,我就系鐘意拆自己間屋,叔公唔妥,去城建投訴我啊。」
跟六叔公共用一堵牆的房子,原本按丁口分的丁屋,房契是寫著李子軒的名字,後面祖宅拆遷改建之後重新補償分房,當然也是寫李子軒的名字。
這一切的是非曲直,其實都是次要的,對於殷小妙來講。
四會縣城裡的房子更是沒有放在她心裡。
讓她揪心的,是明顯李子軒,不知道被什麼因素觸發,又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