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想要多少？
霓虹流淌的都市裡，李子軒從公車站起步，一腳油門下去，轉速還沒到3000轉，就駛過了十三行。
本來就是公共汽車一站的距離，他專門在那裡把她放下的。
她不懂得一輛猛禽F150基本能買三輛奧迪A4L，李子軒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覺得去了海底撈就是豪華大餐，也並無不可。
每個人的際遇不一樣，就算是沙縣小吃，只要自己這一頓飯吃得有著淋漓盡致的快意，它為什麼不能是豪華大餐？
其實聽她聊起來，李子軒開始倒是覺得，王婷這人還是很純樸、很善良的。
就算沒什麼見識，但不至於讓人反感，因為她知道感恩。
老闆的妹妹，開車帶她吃了頓飯，她便記在心頭，時時念著人家的好。
她覺得奧迪A4L是豪車，但也沒有嘲笑李子軒開個皮卡。
反而在努力尋找她認為的「便宜皮卡」的優點，比如寬敞，比如視野好等等。
但她帶著李子軒去那家店時，就有問題了。
不解釋也罷了，她那麼一解釋，李子軒就聽出問題了。
明明之前她店裡的同事，跟哥哥過來買東西，被老闆開了一通玩笑。
她帶了李子軒過來，卻偏偏不事先說明，老闆開了玩笑之後，她居然也不主動解釋！
這是主動撞槍口啊！
明知這老闆好亂點鴛鴦譜，專門來給那阿叔發揮嗎？算是籍此來表白？
又不是只有那一間店賣鼓！
但李子軒覺得這女孩單純，會不會人家沒想這麼多？
可是到了她開始聊殷小妙時，他就知道不對勁了，這絕對不是自己的「普而信」了。
她真的不對勁，那李子軒就怕了，還是避嫌的好，別到後面說不清就麻煩，也別讓她有什麼更多的想頭。
所以離十三行估計不到三兩公里，他還是決然把她放到公車站。
電話響了起來，是殷小妙打過來的：「你買好鼓了嗎？」
「買好鼓了，我準備先回家，明天過去再搬吧。」李子軒笑著說道。
她沒有旁敲側擊去問王婷是否跟他在一起？
他也沒有獻寶一樣，在她面前去貶低其他女孩，以換取低廉的歡愉和讚許。
「梅姐說做完SPA一會去喝點酒，你過來嗎？」她這麼問道。
李子軒上了內環，笑著說道：「不方便吧，就你帶家屬。
「你少喝點，一會散了我去接你。」
在美容院做完SPA的殷小妙，把準備去的酒吧定位發給了李子軒，又等了一會，韓素梅和盧珍、劉潔鈴她們才陸續出來。
盧珍猶豫了一下，對韓素梅說道：「我買單你不介意吧？」
有些人，聊起天來，總是吹噓自己以前如何光鮮，朋友之間一有聚會從不缺席，但就是永遠不買單，若是有人問起，便說是現在落泊，若是風光時，便如何出手闊綽云云。
只是他風光時宴請過的那些人，似乎在現實生活中並不存在，只在他故事裡活著。
而有些人，愈是落泊，便愈是自省，極怕自己佔了別人便宜。
阿珍就是後者。
別看她嘴上說，要蹭殷小妙的咖啡之類的。
其實從陽台上翻過喝了咖啡的第二天，她就塞了一罐六安瓜片給殷小妙。
而來美容院，她也覺得，不能平白無故的，去占別人便宜。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韓素梅不介意，那她就把這單買了。
儘管估算著，幾個人算下來怕得三四千塊，對她現在算是很大的壓力。
但敢出來玩，盧珍覺得，就別計較那麼多。
而如果韓素梅介意，那阿珍想著，一會在微信上把自己的那份錢轉賬給她，至於她收不收，那是另一回事。
但韓素梅聽著笑了起來：「那你開了票之後，直接給那財務的女孩？還是我來吧。」
開票，那就是公事了，自然沒必要爭著買單。
盧珍點點頭：「好的韓總。」
但在走的時候，阿珍卻發現，韓素梅其實並沒有開票。
所以上車之後她低聲對韓素梅說了一句：「謝謝。」
韓素梅系好安全帶，笑著搖了搖頭：「你啊，這些次要的，關鍵是咱們得把項目做起來。」
在美容院睡了快兩小時的劉潔鈴，坐在後座，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她聽著韓素梅的話，點頭道：「嗯嗯，一定要做起來！」
韓素梅用微信掃碼給了停車費，駛出停車場之後笑道：「忘記跟美容院要停車卡了，失敗！小妙你都沒鬼用，不記得提醒我！」
在後座打盹的殷小妙倒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啊！梅姐你又賴我？我在跟子軒聊天，他買好鼓了，在說現在拿去健身房還是明天再拿。真的是，這不能賴我啊，梅姐你陰功了，停車卡都不記得跟人拿？你更年期了！超蝕底啊！」
韓素梅聽著氣得不行：「吹！誰更年期？你信不信我下個月懷二胎？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等下喝酒，就知道怎麼死！」
副駕駛的阿珍和後座的劉潔鈴，聽著感覺匪夷所思！
剛買單消費了四千多，眉也不皺；
十三塊停車費，這兩人在這裡互相抱怨？
「廣東佬的習慣，別說停車費，去餐廳吃飯，吃兩千塊沒關係，走時沒把桌上紙巾揣走，都算是『俾人搵笨』！」殷小妙看著她們倆準備勸架，連忙笑著解釋，「正常現象！必須說一下梅姐，這也能忘記！」
她們去的酒吧是很安靜的清吧，別看韓素梅說得凶，其實去了酒吧坐下，她倒是從不勸人喝酒的。反倒是劉潔鈴，喝了兩杯之後，似乎放開了，幾乎一人喝全場，半瓶威士忌一會就不見了，她跟殷小妙喝完之後，端著杯子滿上酒，對韓素梅說：「韓總，你得給我多開一份薪水，我家老趙乾的活，其實對得起你那份工資的。」
說著她自己喝了半杯威士忌，打了個嗝：「你現在是需要一個運營總監，一個數值策劃，一個攝影，一個剪輯，一個文案！老趙一個人扛下這些活沒問題，項目初期，人員預算這麼多，一專多能嘛。但韓總，你不能指望給老趙那一萬多塊，然後他能把這所有事都干好啊！」
她還想再把杯里的威士忌喝乾凈，但韓素梅拿下了她手裡的酒杯，笑著對她問道：「你想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