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風險
就算盧珍如何不待見劉潔鈴,三天以後,看見三天就超出預期的數據,也足夠讓盧珍妥協了。她明白,劉潔鈴這樣不可或缺的人,只要還在這個項目里,她就不該跟劉潔鈴鬧得太僵。
於是阿珍便更拚命了,而她拚命訓練的結果,是過了大半個月之後,殷小妙開始習慣每天帶著活絡油和虎骨膏藥的味道回家了。
李子軒看著殷小妙,心痛地說道:「這是不是退步了?怎麼你們這幾天老受傷啊!」
「不能再讓阿珍舞獅頭了,我這算啥?王婷才是倒大霉了。」殷小妙苦笑起來。
因為李子軒的前公司有個大項目,現在沒有人能獨立操盤,可能真的是缺人很利害。
前公司的HR剛才來聯繫他,在詢問他的病情等等,
所以後面送王婷去醫院,李子軒還不知道。
她剛才送王婷去骨科醫科,都腫起來了,醫生一見就叫她去拍片。
片子出來就是幸好還沒骨折,但傷了骨膜而且局部水腫比較嚴重。
出醫院時,王婷的左手都打上夾板了。
沒等李子軒開口,殷小妙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接通了之後,很無奈地說道:
「梅姐,收工啦,唔好追殺我啊!弔頸都給人喘口氣啊!」
但在她在之前公司百試百靈的法門,現在是完全不靈了,電話那頭的韓素梅根本就不搭她的腔:「我在聊A輪。」
「太誇張了吧?現在就聊A輪?」殷小妙一臉的不敢置信。
韓素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你現在就去王婷家裡看她,看看幫她請個護工之類的。」
「行吧、行吧。」殷小妙無精打采地胡亂回應著。
李子軒在邊上聽著,就覺得奇怪了,遞了水杯給她:「梅姐說在談A輪,你居然毫無波瀾?無精打采?」
她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接過他遞來的杯子:「很可能是梅姐折騰我的籍口啊,A輪,成了再說吧。」
投資是分為很多不同的階段和模式的,簡單的說,天使輪是風險最大。
天使輪是對項目投資中最早階段的投資。
比如正規來講,就是創業者的項目基本處於想法的階段,僅對於創業有了大概的思路。
說得市井一些,那就是天使輪跟買彩票一樣,投錢進去,往往虧得血本無歸的。
所以,天使輪主要是看中了創業者的個人背景,而這也是蔡家豪的公司,為什麼能投這個項目的原因,當然不僅僅是因為韓素梅跟殷小妙關係好。
因為項目發起人里,殷小妙和李子軒都是出身名校,前者在業內風評很不錯;後者更是高端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而且他們願意接受投資方的監管和指導等等,這才是蔡家豪的公司,會同意投這筆錢的根本原因——儘管韓素梅一開始,覺得失敗的風險很大,公司評估的結果也覺得風險很大,但殷小妙他們用這樣的模式來推這個項目,的確結合目前的大環境,存在成功的可能。
「簡單的說,這筆錢,甲方虧得起,跟買彩票一樣。」殷小妙邊換衣服,一邊跟李子軒說,「可A輪就不一樣了,A輪就不一樣了,人家可不是買彩票!」[荊1]
要說服投資方投A輪,那就是這個項目,得跑通了。
殷小妙隨手把頭髮扎了個高馬尾,然後對李子軒說道:「人去投那個啥,那個一堆頭銜找上門來挑戰的,噢,對,陳傑,A輪人家去投他,都比投咱們合理一百倍吧!走了走了,梅姐好心好意來哄我,我就認真被她騙一次,去看王婷吧。」
她說著打了個哈欠,一副困得睜不開眼的模樣。
眼看著殷小妙準備起身去看王婷,李子軒也準備起身換衣服:「我送你啊。」
然後他就發現,殷小妙回頭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宛如看見小魚乾的貓咪,何曾有半點睡意?李子軒苦笑道:「至於嗎?」
她沒有說話,就是笑著站在那裡,就這麼看著他。
李子軒舉起雙手:「好啦,我現在相信,你娘系你親生阿媽啦,遺傳得咁勁啊!」
然後李子軒又覺得不對:「那你上次又叫她帶我去買鼓?」
「一樣嗎?」殷小妙又掩著嘴打了個哈欠,然後擺了擺手,下樓去打車了。
李子軒感覺女人的心思,真的猜不透。
他愣了好幾分鐘,自己沖了四泡工夫茶,仍想不通,殷小妙讓王婷跟他去買鼓,和現在王婷受傷了,他送殷小妙過去隨便看她一下,這兩者有啥不一樣?
為啥前面就不會吃醋?
最後他決定不再去想了,因為前公司的HR,從釘釘上拉了一個籌建的項目群,把他圈進去,然後發來信息:「李總,咱們方便開個視頻工作會議嗎?」
本身他就是嚴重的雙相,在前公司出事之前,脾氣也很差的。
老闆或CEO跟他聊什麼東西太過不著調,李子軒往往直接打斷對方:「頭痛,一會聊。」或是「腹瀉,一會聊。」然後一走就不回去了。
CEO也嘗試過問他,他能直接在釘釘上回:「我只是找個台階,大家都好下台。」
這樣的脾氣,更不要提最後還給自己拉一刀,弄出個血濺辦公室。
看起來,那個項目是燃眉之急了。
不然的話,前公司HR,不會這麼一再而三的來撩拔李子軒。
在狹窄的居室里,牆壁靠近地板的地方,因為沿海梅雨天氣,而牆面鼓起了一個個包。
那些連綿不絕的牆包之上,是牆壁上或大或小、或疏或密的霉點。
擁有這物業的房東,當然是不住這裡的。
而這也不是水電問題或是下水道堵住等等,影響生活所需必須解決的事。
所以房東在把這房子出租給下一個租客之前,肯定不會來修繕它。
至於租住在這麼狹窄居室的租客,大致上,也很難有閑錢和閑心,來料理它。
於是牆包和霉點,便成了王婷不離不舍的夥伴與摯友。
哪怕在她吊著打了夾板的手臂,仍要忍受母親訓斥時,這些摯友們,也不曾離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