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換日
換屆的日子說來就來，院禮堂早已經布置成了莊嚴肅穆的換屆大會場景。紅色的飄帶和格外亮眼的led屏，無不彰顯著這一天的重要。
「笨笨。」我被之書叫住，他今天一身黑色的正裝，梳了背頭，一絲不苟地戴著金絲眼鏡，皮鞋擦得鋥亮，手裡拿著一根暗條紋領帶。
「幹什麼。」我笑了笑，兩步走到他面前站定。
「嗯……沒什麼，就是想讓笨笨師姐幫我打個領帶。」之書眉眼生色，指尖挑著領帶遞到我手邊。
「你收斂一點，我遭不住。」我抬眼瞥了瞥之書，後者努力把得意的表情藏起來。
「哎呀呀，撒狗糧了。」木子從我們身邊經過，一臉受了打擊的樣子。
我沒說話，只是認真地把之書的領帶結系好，塞進他的西服外套里。等木子離開后，我從包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之書好奇地搶過來打開，發現是枚金色的復古造型領帶夾。
「今天不是參加宴會，鏈子就不掛了。」我把領帶夾拿過來，仔細夾在之書的襯衣和領帶上，把盒子收好。
「嚯，你要把我往少爺打扮啊？」之書誇張地感嘆一聲。「我家可沒有那礦，不過唬唬人倒是還行。」
「好，看有沒有人上鉤吧。」不再跟之書拌嘴，我問：「ppt帶了嘛？」
之書拍拍口袋：「放心，都準備好了。」
「你手機里有沒有電子檔的。」我還是要多問一句。
「有的。」之書說著，拿出手機給我也發了一份。「你拿著，這回該放心了。」
我點點頭，之書反問我：「你自己的呢？準備好了沒？」
「你也放心。」我沖之書笑了笑：「我們部門事情多，空降的副主席搞不定的。」
按照我上一次的競選經歷，我們部門會和生活部最後合併起來，成為一個新的生活類部門。而之書除了領主席的位置，還會繼續帶他原來的部門。木子放棄了主席團競爭，師兄師姐和老師會投之書成為最終的主席。
所有的學生會成員陸續入了座，投票表格下發到大家手中。我也拿起表看了看，競選人那欄，木子的名字卻赫然在列！
她沒有放棄競選，而是依然要向主席團發起衝擊！
這不現實，歐洲那邊的學業萬一不能按時結束，她連國都回不來！
我閉了閉眼，現在想太多也無濟於事，先顧好眼前的競選演講才是正經。
木子的順序排在之書後面，第三，我是倒數第二個。總共九個人參與競選，最後留五個人任職，包括主席。
之書的發揮可謂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雖然在部門裡呆的時間只有半個學期，但他在做幹事時的認真負責讓主席團所有的師兄師姐印象都很深刻。加上人靠衣裝，佛靠金裝，正式場合出席的斯文之書瞬間就博得了其他部門師弟師妹的一眾歡喜，伴著熱烈的掌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任誰也想不到半個月前這位看上去彬彬有禮的年輕紳士差點給一個半專業的搏擊選手打進醫院。
之書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在場里尋找我。我抬頭悄悄和他揮揮手，他露出一個開心的笑臉，踏踏實實坐下來看木子演講。
「尊敬的老師和主席團，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下午好，我是木子。我要競選的是副主席，今天我的演講題目是：以活力觸發無限可能。」
我只覺得腦袋裡被人「嗡」地敲了一下——這是我準備的演講題目！
木子一句一句講過去，我的心一點一點沉下來。
ppt完全是她自己的ppt，可是行文表述大部分是我的演講稿表述。
為什麼會這樣？我的文稿除了自己的師姐，只有之書知道。師姐不可能會把我的文稿給她，但是之書就更沒有理由給她了。
她怎麼拿到的，配合ppt的內容來看，她絕對不是剛剛得手。
之書已經摸到我身邊的座位，低聲問：「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不知道。」
之書摸了摸我的手，說：「沒事的，我們現在改來得及。」
木子隔著演講台，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是一閃而過的挑釁。
十五分鐘后，主持人叫到了我的名字。之書起身換下了放ppt的同學，插入我們修改以後的u盤。
我輕輕深吸一口氣，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尊敬的老師和主席團的師兄師姐，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下午好。我是笨笨，競選新一任副主席。今天我的演講內容是：讓青春多彩，讓生活陽光。」
我和之書匆忙改完ppt，並沒有任何演練，每頁的更換都靠兩個人的眼神傳遞和隱秘的手勢比劃。已有的紙質稿沒了意義，我只能全程脫稿演講。
之書用力地攬住我：「沒事，咱們盡人事，聽天命。」
我看了眼地上被往來人流踩起來的灰塵，說：「她偷了我的講稿。」
「我知道。」之書偏過頭來對著我的耳朵講：「我們現在沒有證據。」
「前兩天不是要我們到院樓的辦公室交演講稿的紙質版嗎？」我說。「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拿的。」
「確實很可能。那天值班的也是我們部門的師弟。」之書分析。
「幸好我早就留了一手，要不然還真讓她逃了。」我嗤笑一聲拿出手機，翻了一段錄音出來，插上耳機讓之書聽。
「木子師姐，你來交紙質版稿子嗎？」是師弟的聲音。
「嗯，對了，笨笨說她還有點想改的地方，讓我把她的先拿回去。」木子的語氣聽不出一點不自然。
「好，在這裡，麻煩跟笨笨師姐說一聲這個得快點交。」師弟說。
這是兩天前中午十二點的錄音，而那個時候我和之書從早上一起來就一直呆在一起，連手機都沒有拿出來過，遑論讓她幫我拿紙質稿。
這份錄音在競選結束之後就被之書交給了輔導員，導員很是吃驚，不相信木子會做這樣的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不叫木子過來你們當面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