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收拾

「咱們現在能掉頭嗎？」我看了眼媽媽。

「掉頭幹嘛，不回家了？」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說：「我隊里兩個兄弟打起來了……」

「人家打架關你什麼事，為你打的啊？」媽媽剛滿不在乎地說完，突然聲音一頓，問：「真是為你打的啊？」

我硬著頭皮說：「應該……吧。」

「那你還是別去了。」媽媽油門不停，說：「你不去他們打完就完了，你去了幫誰另一個都不舒服，而且說不定打得更起勁。」

那所以就是咋地都不能去？

「你就說不想掉頭得了。」我癟了癟嘴。

「我當然不想掉頭了，我都餓了！」媽媽理所當然地回答。「你要想去，等我們到家了你吃了飯再去，剛打完針出來，還跟他們折騰什麼？不好好學習都去打架，給你們閑的。」

我被我媽教育得啞口無言。擔心之書的情況，我趕緊詢問陳子現在怎麼樣了。

【他倆正打第三局呢。】陳子說。

【又三局？這還沒完了？】我睜了睜眼睛，濾出一口吁氣。

【之書這次好像是真的生氣了。】陳子說。【一進館里就先狠踹了小刀一腳，小刀爬起來要反擊，讓他抓住手腕就掄到地上了。】

【你們肯定幫小刀了。】我說。

【不算幫，就是給之書拉開了。畢竟都知道是你男朋友，我們也不能動手。】陳子發了個嘆氣的表情。

【那怎麼開始打局了？】我繼續問。

【師兄來了，之書說要按搏擊的規矩跟小刀來一場，小刀同意了。】陳子消息不停，我索性住了手，看他說完。

【第一局小刀攻勢很猛，但是之書躲得很快，每一拳都擋住，踢腿都避開了。最後比賽還有十秒鐘的時候當胸就蹬了小刀一腳，踹倒了。】

【第二局小刀很謹慎了，沒有隨便就出手攻擊，但是之書開始主動了，有兩個直拳正中小刀臉，還有一腿掃到小刀腰上，也是給人弄倒了。】

之書還有這本事呢？我急忙問陳子：【現在怎麼樣了？】

【小刀不信之書打得過他，這一局有點盡全力的意思。看心態沒怎麼穩得住。】陳子說。

【不過好像之書也不打算收著了，就跟小刀正面剛，但還是能把拳都接住，再找空還回去。】

【師兄在指導誰。】我直接問。

【……小刀，但是今天風師姐來了，師姐在幫之書。】陳子過了一會，才噼里啪啦地回復我。

【師姐來了以後，小刀心態有點崩，因為之書剛才基本處於孤軍奮戰的狀態。現在突然來了個厲害師姐指點，薄弱的地方都告訴之書了，之書打起來輕鬆了很多。】

風師姐？這可是比師兄還高一級的師姐，因為忙於學業，來隊里的時間不多。風師姐打比賽很有自己的個性，擅長消耗對手體力，再爆發擊破。

雖然但是，我說：【那師姐沒來之前你就沒指導一下之書？】

【我哪打得過師兄，就別說指導別人了。】陳子發了個「笑哭」的表情。他不說我也知道，之書今天這個行為和踢館無異，他們沒有一哄而上地以數量壓人就很不錯了，遑論再幫著之書動自己隊里人。

【那之書說沒說為什麼要和小刀打？】我問。

【說你暈倒了都是因為昨天熬了夜，如果不是小刀作的話你今天就不會進醫院。】陳子據實以告。要不是因為之書這麼說，估計也不會讓他和小刀上擂台去打。

【之書贏了。】陳子又說。

【他受傷沒？】我趕緊問。

【沒，可能手臂今天接拳接得多了一點，過幾天會有淤青吧。小刀才嚇人，眼眶都烏了。】陳子說。【他們倆下擂台了，估計之書一會得給你去電話。】

但是先打過來的是小刀。

「什麼事？」我問。

「……笨笨，你今天真的去校醫院了？」小刀的語氣非常低落。

「嗯。」

「對不起，我不是想讓你熬夜的。」對面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做這件事的時候，壓根也沒想過我。」就算他現在鼻青臉腫，我也沒什麼好語氣給他。「深更半夜，喊我出來接你，還要我一個人，你本來也沒想過我會不會被人半路截了綁走。」

「哪有這麼多壞人……」小刀不以為然。

「那哪有這麼多順你心意的事？」我連火都懶得發了。「以為自己是誰，都要在乎你的感受是吧？」

「笨笨……你不用這麼說話吧？」

「給你這麼多機會了，還認不清自己。」我下了車，關上車門。「是不是不知道什麼叫煩人，就是你這樣死纏爛打的。」

對面沉默了很久，我無意再繼續對話，說：「不好意思，今天說話不是很客氣。可是你真的讓我很不爽。掛了，再見。」

我還是第一次連著處理這麼多手機業務，陳子的消息又嗖嗖嗖地來了。

【笨笨，風師姐摟著你男朋友走了。】

【之書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

【他們認識嗎？】

我仔細看了一會，回：【不知道啊。】

【師姐說帶他去吃飯，我們要訓練了，不跟你說了。你自己問他吧。】陳子回了最後一條消息就沒了影子。

我想了想，斟酌著給之書發了條信息：【吃飯了嗎？】

之書秒回：【現在去吃，你怎麼樣了，針打完了嗎？】

【嗯，現在和麻麻在家裡吃飯。】

【好，多吃點，我和我表姐在一起吃。】之書發了一個喜氣洋洋的小笑臉過來。

【表姐？風師姐？】我問。

【嗯呢。】

這就難怪了，風師姐並不是進校才學的自由搏擊，而是家裡好幾代人都開著武館。之書是她表弟，被熏陶出個一招半式，能應付小刀這種級別，就不稀奇了。想來昨天晚上摔跤，之書還是留了幾分餘地。如果他更熟悉散打規則，小刀就才是半個月下不了地的那個了。只是從前我和之書戀愛，沒帶他去過隊里，也沒問過他在學校里有沒有親戚。這次機緣巧合，原來之書和我還有這種意外的羈絆。

司司湊上前來嗅我貼著醫用創可貼的手背，我趁機彈了她一個腦瓜嘣。司司倏地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來圓溜溜地看著我。我翻了翻手機里的備忘錄，大二的下學期眼看著到了期末，院里的主席團換屆，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