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弱三歲時，用水問題

1983年蒙山縣崮鄉鎮來家峪村，冬月初一，中午時分，隆隆的鑽機轟鳴聲打破了山村的寂靜。

位於崮鄉鎮李坪村的小三線兵工廠，為了尋找新的飲用水源，也同時為缺水的來家峪村解決用水問題，就在此處準備打一口二百米深的機井。

來非弱那年才3周歲，遠遠看著村子西邊鑽井隊搭起的紅色帳篷，就吵著要去看。奶奶勸他不要去，可他就哭了起來，奶奶只好帶他過去看。由於奶奶六十歲了，身體不好，有咳喘病，所以走在後面，來非弱跑在前面。

「非弱，你要慢點，別磕著」，奶奶著急地邊走邊說。

來非弱到了離著鑽井點一百多米時，被巨大的轟隆聲驚嚇得不敢再往前了。這時候對面走過來一位工人伯伯，身材魁梧四十歲上下。他走到非弱跟前，瞥了一眼非弱，「小孩子不要再往前走了，那邊機器可是專門咬小孩的」。非弱站在那裡更不敢前行了。

這工人伯伯走到奶奶跟前說：「大嬸您好，我們鑽井隊第一天開工，沒帶開水，能從您家拿一暖瓶水喝嗎？」

「可以啊，你跟著我回家拿吧」，奶奶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沖非弱喊，「非弱我們回家給你這位伯伯拿水喝」。

非弱和奶奶帶著這位工人伯伯回到家裡。奶奶給他沏上一壺大葉茶，讓他喝了茶，等走時再提一壺熱水走。奶奶和工人伯伯談了許久，屋外冷，為了防寒奶奶關上屋門，屋裡灰暗，奶奶又點燃了煤油燈。這煤油燈，其實就是一個大的墨水瓶，裡面灌入煤油，用棉絮搓成的燈芯盤在瓶內泡在煤油里。燈頭的火焰約兩厘米高，照出橘紅的光，映照著奶奶慈祥的滿是皺紋的臉龐。

工人伯伯喝了一杯茶水，然後神秘兮兮地說，「過不了幾年，就會進入』燈頭朝下，坐在屋門口看世界』的時代了」。奶奶聽他這麼說，就讓他解釋，燈頭朝下煤油為何不會灑出來？坐在門口又怎麼能看到世界？工人伯伯說，大概明年你就會懂了，現在說了你也不明白。工人伯伯拿走了一暖瓶水，傍晚來還暖瓶的時候，贈給奶奶兩個深綠色小陶瓷杯子。

第二年春天，工人伯伯說的話，終於實現了一半。來家峪村拉上電了，家家戶戶用上了電燈。奶奶和鄰居們在村口聊天時，就說：「上年冬里，那個鑽井隊的人說燈頭會朝下，可不，今天我才知道是真的。」非弱的鄰居二奶奶，三奶奶，表大娘都表示這燈泡太亮了，比以前的煤油燈強好多倍呢。

來家峪村有了電，但缺水問題依然沒有解決，年前那一個鑽井隊，幹了幾天就停工了。有人說停工的原因是通過鑽出的岩石分析底下沒水。也有人說是鑽頭掉進去，取不出來了，只好半途而廢。但不管怎麼說，來家峪村吃水問題依然是沒有著落。

來非弱所在的自然村，總共150多口人，是全村三千多口人中最缺水的一個自然村。早晨天蒙蒙亮，雞剛啼鳴，非弱的父親就擔著兩個鐵水桶，去村東三里地的泉子打水。如果去晚了，前面早去的鄉親會把夜裡攢的泉水舀沒了，後面去的人，只能把舀子放到比眼淚流得大些的泉水上接著。接滿一舀子再倒入水桶里，這種情況很是著急。倘若後面還有排隊的鄉親，他們更是著急，這種情況，後面的人要到更遠處村莊的水源打水了。

這種很缺水的情況一般是冬春季，因為冬春季乾旱少雨，下一點雪是不管用的。夏季和秋季，尤其是夏季，雨量豐沛，地下水會大漲，泉水也會旺盛，除了乾旱時的泉眼以外，還有增加的幾處泉眼。每一個泉眼，都會由於地下水位的大漲而汩汩流淌。

來家峪村其他自然村，有的不缺洗衣服，和灌溉用水，如一隊，二隊緊靠著河流，並且還有一處較為旺盛的井水，供人飲用。其餘的幾個隊（自然村）泉水不旺，或者井水不旺，就在冬春季或乾旱時水不夠用。來家峪村的十三隊，也就是來非弱家住的自然村，是最缺水的，溝對面的十四隊次之。山區就是這樣的，一個大村莊由十幾個自然村組成。比如來家峪村就有十四個自然村組成，這些自然村散落在山崗，嶺上，或者河邊，溝邊，較遠的相互之間離著四里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