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秦風

皇宮外。

城西的一間小破廟，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擠在破漏的屋檐下酣睡，天色晦暗，又落著小雨，秦風一手撐傘一手負背，目不斜視走的飛快，又往前走了一兩里路，七拐八拐的經過了一個竹林小巷，進了一個極為隱蔽的小木屋。

小木屋暗的不得了，一個燭燈都沒掌，也沒什麼動靜，秦風卻了如指掌的辨出床上的那名少女已經醒了。

「醒了多久？」

一番寂靜。

過了許久，床上的少女才終於開口，不答反問：「這是哪裡？你是誰？」

秦風輕笑，聽出了小丫頭語氣里明明有些害怕卻故作的鎮定，輕車熟路的走到桌邊點燃了燈，坐了下來。

周遭漸漸光亮起來，雲弄微這才看清同他說話的這個男人很是眼熟，好像是昏迷之前看到過的那個侍衛。

秦風也看到面前的這個丫頭正抱著床上的枕頭，一臉戒備的靠在床角。

「

秦風。」

「什麼？」

秦風耐煩地補充道：「我叫秦風，不是壞人，你不用這樣害怕的。」

聽他這麼說，雲弄微稍稍鬆了點勁，「秦風？」

秦風坐了下來，朝她笑，「嗯。」

「你在我飯菜里下藥將我帶出宮，你還說你不是壞人？」雲弄微雖然這麼說，護在胸口前的枕頭卻已經不自覺的慢慢放了下來，「你是蕭季廷的人嗎？」

秦風點頭。

「那你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秦風看著她剛剛卸下的堤防之色又一次浮現，心裡首次有了些說不清的感覺。

他繼續笑著安撫，「我真的不是壞人，」說著，半開玩笑半認真將雙手舉過頭頂，「你看，我手裡什麼都沒有，這房子里也什麼都沒有，我要殺人，不得先有把刀不是？」

雲弄微將信將疑，順著他所指瞟了一眼整間屋子，覺得也有點道理，便點了點頭。

秦風被她這個樣子逗得在心裡樂了一下。

坐的久了，秦風想起身活動，又怕會嚇到她，輕輕地說了一句：「那我現在可以動一下嗎？」

氣氛有點微妙，雲弄微聳肩：「隨便你啊。」

秦風走過去窗邊，雨已經小了不少，雨後新月在夜空冒出了頭。

他奉蕭季廷的命令，製造雲弄微假死的現象，並將她帶出宮替換下欣欣姑娘前去清風崖，可是終究他還是沒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小姑娘就這樣被送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動了惻隱之心。

秦風覺得有點可笑，跟了他這麼久以來，說教殺人也都殺了不少，血濺到臉上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從來沒做過違背主上的事情。他知道蕭季廷因太后雲玉湖的關係所以厭惡她，但這丫頭沒有錯，他不忍心，他也知道做人臣下的最不該有二心，但凡被發現，自己小命難保，但他說不清為何自己願意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幫她，權當他任性一回吧，下次不會了。

雲弄微見秦風站定，看窗外看得入神，心裡覺得納悶：有什麼好看的？

她走下床，挪動了幾步，也想去窗邊瞧瞧，但秦風杵在那裡，她還是沒敢太靠近。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把我弄出宮來嗎？」

秦風想了想，轉頭告訴她：「你自由了，從此以後，你可以不再是雲弄微，不用再裝傻，你可以去做你喜歡的事情，過你想過的生活。」

雲弄微看著他，半晌沒出聲。

秦風笑，「聽懂了嗎？」

雲弄微不傻，「你的意思是說，我已經死在宮裡了？」

秦風答：「可以這樣講。」

「怎麼死的？」

「你不用知道那麼多。」

「你不說我也知道，他讓你謀殺我，但是你沒這麼做，對嗎？」

秦風順手把窗子開的大了點，讓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我認為，你現在要做的是忘掉從前的人和事，開始新的生活。」

「將軍府如今你是回不去了，我會給你一些銀錢，你拿著去找一個地方好好生活，如果暫時還不知道去哪裡，也可以先在我這裡待著，不著急。」

「多謝你，只是你為什麼要救我？」

秦風沒再答她，「天色不早了，我就在外面，你早些休息。」

說完，手裡拿著傘，掩上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