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動怒
長樂宮中鴉雀無聲,哪怕是向來活蹦亂跳的竹青也都安安靜靜地。
天色變得霧蒙蒙的,眼看著就要下雨。南殊在屋子裡喝安胎藥,小福子進來時低著頭,聲音都屏著氣兒。
南殊瞧見他這幅樣子就心知不妙,她抬手剛放下手裡的碗,小福子膝蓋一軟就跪了下來:「殿下那兒傳了轎攆,已經去了廣陽宮。」
小福子說完兒額頭磕在地上,不敢出聲。
南殊坐在椅子上,面色沉默著。
她早就猜到殿下會去。
聽到這個時第一反應不是失落而是鬆了口氣。像是一大塊懸在心口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南殊聽后沒反應。
孟秋剛想上前安慰她,還未開口,就見南殊道:「人到了?」
聲音平淡沒有半點兒傷心,從面上來看也是十分的理智。
孟秋快要說出口的話原樣咽了回去。
主子這樣看著倒是冷靜的很。
連著小福子都抬起頭往前看了眼,這才道:「這個時候必然已經到了。」
「已經到了。」南殊閉上眼睛,手指卻是放在桌面上微微敲打著。
這是太子殿下慣有的思考姿勢。
人既然已經到了廣陽宮,在想出來可就難了。
殿下單單隻是去太子妃那兒必然是沒什麼,可就怕在太子妃為殿下準備的女人。
後宮中的陰詭手段懲處不窮,太子妃今日備的什麼南殊分毫不知。
但子妃顯然已經準備好了。
她若是去只怕也靠不進廣陽宮的門,只怕還要落的個以下犯上的罪名,事到如今,只能等殿下自己出來。
她抬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南殊語氣發冷:「去,去太醫院,就說本宮不舒服。」
小富子眼睛一亮,立即就明白了。他聽話的磕頭起身,還沒忘記問:「要不要奴才去廣陽宮說一聲?」
「不用。」南殊立即搖頭,親眼看著小福子出門,這才重新將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長樂宮中上上下下都是殿下的人,她若是出了事。必然還有人去稟報殿下。
南殊此時此刻既不能急,更不能風風火火的去太子妃那兒搶人。
她如今只能等著,等著消息傳過去。
到時候就看在劉進忠眼裡,是她腹中的孩子重要,還是太子妃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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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陽宮
香爐里白煙裊裊,香氣襲人。
雲濃雙手捧著托盤,站在屏風旁,正前方,太子殿下正躺在太師椅上。
玄色的長袍綉著暗紋,整個人光是躺在那兒就透著一股矜貴之氣。
雲濃還未瞧見臉,心中就是一陣激蕩。
原來這就是太子殿下。
是這東宮的主子。
她之前子聽說過,但卻從未親眼見過,如今看著這人近在咫尺,整個人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雲濃心中微微跳動著。
「去吧。」太子妃站在她身側,窗邊的銅鏡光亮微照著,這才發現兩人穿的原來是一模一樣。
「記住本宮說的,只要你能辦到,明日本宮就求殿下給你位分,讓你成為殿下的妃嬪。」
東宮的小主,太子殿下的妃嬪?
雲濃腦子裡瞬間門閃過的就是那日從轎攆上下來的人,哪怕只是隔著人群遠遠的看上一眼,她都能感受到她渾身上下散發的尊貴。
太子妃說的話歷歷在目,大家都是伺候人的,既然她可以,為何自己不行?
纖纖十指頭握住托盤,雲濃鼓起勇氣,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走了上前。
她一襲素色衣裙,整個人出塵飄逸。從姿勢到動作,再到走路起來的力度,這些都是她一一學過的。
雲濃自信滿滿的走上前,直到等靠近之後才發現是自己太過於高看了自己。
太子殿下渾身的氣勢,她根本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越是靠近,心口跳動的越是快。
等到了之後,她壓根兒頭都抬不起來:「殿……殿下。」
雲濃一開口,這才發現自己聲音顫的厲害。就連握住托盤的手也都在微微發著抖。
太子殿下像是沒聽見,仰躺在身子捏著眉心,動都不動。
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呆站原地求助般的往後看去。
屏風后,太子妃瞪了她一眼。那冰冷的眼神猶如尖刀一樣。
心口像是被人用力戳了一刀,雲濃慌裡慌張的趕緊轉過頭,顫巍巍的道:「殿,殿下。」
雲濃鼓起勇氣靠近,身子剛彎下來,就看見太子殿下那張英俊的面孔。
這瞬間門她呼吸都禁止了。
雲濃的眼睛貪婪的看向太子殿下的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動都不敢動。
她沒想到,殿下竟然生的這樣好,雲濃一下子看呆了。
自己從未見過生的比太子殿下還要好的男子。
她像是被人點住了穴道,傻站在那兒不敢動彈。
許是她眼神太過炙熱,本半闔著眼睛的人漸漸地睜,那雙黑沉的目光里滿是凌厲。
雲濃被這雙眼睛看的臉都羞紅了,她趕緊嬌羞的低下頭,聲音變得柔軟了許多:「殿,殿下,奴婢來伺候你。」
她纖纖十指舉著酒杯,大著膽子將手中的杯盞往殿下那兒送去。
若是能伺候這樣的人,自己是何德何能啊。雲濃想到太子妃的話,心中激動。
身子往殿下那兒靠去,連著手裡的酒杯也湊往殿下的唇邊。
「殿下。」嬌滴滴的嗓音剛開口,太子殿下還未瞧見人二話不說便一把將人推開。
「滾!」
雲濃被這麼一攮,身子沒站穩,中的托盤滑落在地,上面的酒壺噼里啪啦的摔了下來。
她跟著跌倒在地上。
「殿,殿下。」雲濃嚇得身子蜷縮起來,裙擺濕透著,渾身帶著狼狽。
她仰著頭,大著膽子看了太子殿下一眼。太子殿下揉著眉心的手停了下來,眯著眼睛往她那兒看去。
太子殿下頭腦一片昏沉,像是喝醉了般。可他分明自喝了半壺不到。
長眸緊皺著,他看向地上。待瞧見摔到在地的人時,那凌厲的目光瞬間門變得溫和下來。
「殊殊?」
雲濃知道,殿下這是在喊那位殊貴嬪。太子妃說她們兩個生的很像,原來真的有那麼像。
聽到這裡,她心中激動著,連忙把臉給抬了起來,學著太子妃交給她的腔調,嬌怯怯的喊道:「殿下。」
室內的香熏的人頭疼,太子殿下搖了搖腦袋。
看見地上的人時,他便掙扎著伸出手扶著她起來。
雲濃看著面前的手,一臉嬌羞。她低著頭將手放在殿下的掌心:「多,多謝殿下。」
女子站在燭火旁,側顏溫柔似水。想到太子妃說過的話,她咬著唇依依偎上前。
太子殿下像是自己喝醉了,搖晃了幾下頭,伸手卻是將人抱在懷裡。
雲濃整個人陷在殿下的懷裡,著殿下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她只覺得飄飄欲然,忍不住的揪緊掌心,往殿下懷中靠的越來越近。
太子殿下低著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南殊』,掌心落在她的細腰上。
「殿下,奴婢來伺候您。」雲濃羞澀著臉,顫抖的手指落在殿下衣袍上的紐扣上。
太子殿下眼眸微眯,剛剛半睡著的樣子猶如雄獅般。可如今卻是伸出手,一臉包容的任由她動作。
雲濃察覺到殿下的掌心在自己腰間門,雙腿發軟。
她紅著臉,手指未停,氣息吐在殿下的頸脖處,紅唇落在上面,嬌艷欲滴:「殿下,奴婢伺候您。」
她唇瓣咬落下時,那把玩著她腰間門的手指卻是停了下來,太子殿下瞬間門睜開眼睛,眸子也漸漸變得冰冷。
「你不是。」太子殿下的語氣瞬間門變得陰沉。
南殊的腰肢柔軟又纖細,哪怕是如今有了四個月的身孕,可他把玩了無數回,如何不曉?
眼前的人生的貌似南殊,可腰沒那麼細,身子沒那麼軟,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沒那麼嬌柔似水。
大掌猛然掐住她的脖子:「你是誰?」
「殿,殿下,奴婢是,是殊殊啊。」雲濃磕磕盼盼的解釋,卻覺得掐住她的脖子的掌心越收越緊。
殿下生的這樣俊朗,自己能夠伺候她可謂是天大的福氣,她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雲濃巴巴的靠上去,掙扎著想要去扒開自己頸脖上的手。
太子殿下掌心攥緊,目光陰森一片,他死死地看著面前的人,掌心用力到猶如要掐碎她的骨頭:「孤問是誰!?」
雲濃身子被壓在長桌上,掙扎之間門上面的酒水菜肴掉了一地。
噼里啪啦的聲響下,她使勁掙扎著,被掐住的喉嚨卻感覺自己越來越窒息。
臉頰壓在桌面上,她轉過頭,求饒般的去望向屏風:「救……救命……」
屏風后,太子妃這才察覺到不妙。
她看了眼角落裡的香爐,再看著太子殿下那瘋狂的樣子,心裡慌張的厲害。
剛想出去,門卻是被人一把推開了。
劉進忠在外面聽見動靜察覺到不對勁,推開門卻沒想到看到這樣的動靜。
他楞在原地,隨後想到什麼立即湊上前:「殿下。」
劉進忠壓低聲音,飛速道:「長樂宮中傳來消息,說是殊小主不好了。」
太子殿下揮手將人往前一甩,雲濃猶如破布般,整個人砸在那片碎碗筷里。
瓷片割破了掌心,鮮血流了一地。
「混賬東西!」
雲濃用力的在地上掙扎著,鮮血冒的越多。「奴,奴婢,雲濃該死,雲濃該死。」
「放肆!當真是放肆。」赤紅的雙眼落在地上,太子殿下又狠狠地往屏風后看了眼。
一腳踹在那長桌上,搖搖晃蕩的桌子倒在地上裂承兩半。
「太子妃好樣的。」太子殿下冷笑著甩下一句,這才一腳踹開門離開。
等出了門,外面的冷風一吹,太子殿下這才感覺昏沉的腦子漸漸地平緩過來。
這麼些年,他是冷落了太子妃。可該有的尊重,該有的體面他沒落下。
可如今,竟然將手段設計在他身上!
他選王家女作太子妃無非是聽話,可若是不聽話,這個太子妃換個人也無妨。
太子殿下眼神冰冷,連著劉進忠看了都嚇得心口亂跳。
「你剛說什麼。」上了轎攆太子殿下才想起什麼般。
劉進忠小跑著跟在身側,語氣焦急:「長樂宮中請了太醫,說是殊主子不好了。」
揉著眉心的手立即放了下來。
轎攆跑的飛速,等停在廣陽宮門口,太子殿下忽而問道:「孤去廣陽宮她應該不會知道吧?」
劉進忠驚訝於這話居然會出自殿下的嘴裡,他抬起頭看了殿下一眼,連眼中的驚訝都忘了掩蓋。
隨即想起什麼立即搖頭:「不知道。」
劉進忠斬釘截鐵:「這事奴才瞞的死死的,殊主子不可能知曉。」
太子殿下這才鬆了口氣,他拉了拉領口,大步沖沖的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