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盈虧自負
「當天跟我表白的，然後當天晚上就跟那小護士滾了床單，這樣的情形不分手留著過年嗎？啊，不對，連分手都說不上，只能說，我這段下定決心的戀情，無疾而終，早夭了，其實後面我才知道，兩人勾搭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包廂里，劉雅語氣平靜的講述著，我知她並不需要我發表評論，她只是單純的想要敘述，點了根煙，當個餐前故事聽，似乎也不錯。
因為沒感覺，所以不在乎，她和那人之間的發展，就像是一道數學題，有這麼一種解法，合乎道理，結果也跟參考答案一樣，所以可以這麼做，合乎眾人眼中的道理罷了，失去了好像也沒什麼感覺，我隱隱感覺，她甚至有些雀躍，那種像是找到了正當理由拒絕這個「道理」的樣子。
「很年輕的小姑娘，也挺漂亮的，雖然跟我比還有一定差距，但人勝在年輕，又是愛玩會玩的年紀，涼城衛校的畢業實習生，還沒到19歲，第一次過來實習的時候，一個有意，一個有心，於是兩人就湊到了一塊，我畢竟是後面剛來的，對情況不太清楚，他追求的我，綜合考量一下，各方面條件都挺不錯的，然後切實考慮了一下這個事情，於是就有了之前跟你分別的事情。」
劉雅戲謔一笑，「我聽說，是那個小護士得知了情況，然後提出來個分手運動的，只是沒想到好巧不巧的，被我發現了，估計那小姑娘現在愧疚的要死。」
「我不太理解貴圈裡的事情，既然兩人對上眼了，整個故事也聽得出來，小姑娘有些不舍，難道那位男醫生追求你的時候，整個醫院無一人知曉嗎？」
「你還真是，想得太簡單了，人小護士才19歲，在醫院裡見識了多少事情，她不知道自己很年輕嗎？不過就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罷了，真要讓她在這個年紀跟一個大她八、九歲的男人結婚，她又怎麼可能願意，既然他有心談個女朋友，自己又能幹凈利落，沒有一點麻煩的好聚好散，那不得拍手叫好，大力支持，誰還會出來搗亂。」
我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在那套體制里，醫生怎麼也可以算她的領導吧？有些時候跟了就不太好散，現在有個正當理由確實應該鼎力支持。
「終歸還是年紀太小了，覺得自己理當喝酒買醉，適應一下『被拋棄』的氛圍，但沒成想，酒後亂了方寸，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你怎麼會知道？」劉雅瞪大了眸子，一臉詫異的看著我。
「過來人而已，並非能掐會算，再怎麼坦蕩，終究會有不甘的，酒後自然被放大了些。」
「對，就是這個樣子。」
我拍了拍手，為這個故事鼓掌。
「精彩啊，一場不怎麼靠譜的戀愛，三個人之間的曲折心路，最終似乎只有你成了大贏家，因為我看你似乎一點都不傷心，而且特高興，哦，不對，以老換嫩，你家醫生應該也沒多傷感。」
劉雅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他並不高興，他看不上那個姑娘，無論是心智、學歷、知識以及眼界，兩人都是不對等的，哪怕那姑娘單方面願意，他也不可能娶她，或許在他看來，只有我這樣的，才算跟他『門當戶對』吧，畢竟他是個正規一本醫學院畢業的。」
「牛批！！」
劉雅臉色一肅，「我自己也是醫生，並沒有刻意抹黑這個行業，但以我這些日子的體會和所見來說，醫生這個行業，特別是醫院醫生，玩得都挺bt的，這個行業里有好人，但在大眾普世價值觀和道德觀中，屬於人渣的相對要比其他行業多一些，我跟你講的單純只論生活作風。」
我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因為自己也是其中一渣。
劉雅看著我：「你摸鼻子幹什麼？」
「啊？我有點癢。」
「你也是一渣，我知道的。但我想請你以後渣別人的時候，挑著點，也注意安全，別特么的飢不擇食，平白降低了我的檔次不說，還給我弄了病，我大學時期談戀愛的事情就不多說了，自那兩段戀情以後，我將近一年多的時間裡，沒找過任何男人。」
「然後就是你，在這之後，絕無其他人，如果我出了問題，我第一個弄死你。因為我們定期做體檢的，特殊行業，體檢的項目要比你們做體檢嚴格一些，多一些，我一點問題都沒有。」
「他沒跟你要？」
「連關係都沒確定，他也得敢跟我要啊。」
我覺得如果那位男醫生知道我和劉雅的事情，估計也會有種慶幸的感覺，啊呸，踏馬的，都是李偉這貨的性子在作怪，我怎麼能有這種思想？
「對了，我跟你講，你家侄子好像跟我好閨蜜好上了。」
我腦海里浮現出法明縣的小富婆韓玉致，有點不太相信，「未必吧？你怎麼知道的。」
「沫沫跟我說的呀。」
「是嘛，我跟他聯繫的比較少，所以具體的事情還是不太清楚，我們之間很少討論對方感情上的事情，嗯，應該是男生都很少談，雖然男生之間會吹牛，聊女人。」
「不是吧？我讀書時候，很多情感事情、八卦都是從男生那聽來的呀，他們會幫好朋友保留著秘密，直到被別人挖掘出來的時候。」
「或許吧，人都有年輕的時候，年少輕狂可以肆無忌憚，稍微出格一些甚至以此為榮，以此炫耀也不是沒有，身邊曖昧了個姑娘，便生怕朋友不知道，帶著她在朋友面前炫耀，發生了實際關係的，好看的就帶著見朋友，不好看的有機會也會讓朋友看到聊天記錄。」
劉雅一副早就了解的表情，「幸虧我當年高中的時候就多了個心眼，喜歡挖你們男生的小秘密，然後知道了這個事情，大學談戀愛時候就有所防備，我可不想我自己的感情成為男人炫耀的所謂的『小獎狀』，你這麼了解，你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人？」
我有些失笑，「我嗎？男人有這種習慣，女的是不是也會炫耀自己的舔狗？我當年應該屬於一個女生的『小獎狀』，當然，這只是我的自誇，我在她那可能有些羞於拿出手來。」
「這麼遜的嗎？」
「是啊，別打岔我，我想說的是，年輕的男生可能是這樣，但年紀大了，男人就知道避著人了，哪怕是好朋友，很多情感方面的事情也會避著，我們都知道這種事情不光彩，丟人。」
劉雅沒再說話。
我的回答，正好對上了我不知道二地情感現狀的事情，這個答案她下意識是接受的。
「趕緊吃飯吧，菜都快涼了，你那早夭的愛情我知道了，故事時間結束。」
「秦甲，我不會再談戀愛了，從今天開始，我安安分分做你的女人，直到你願意結婚為止，可以嗎？我不管你在外面的事情，就像我剛剛說的一樣，你不要帶給我麻煩就行，而你哪天想結婚了，我不會有任何猶豫。」
我沒有猶豫，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你都沒有考慮，你這樣對我不公平，到底是誰？我想知道，讓你能夠這樣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我，我跟你講過我的感情史，你也清楚，我即便是跟你的開始很爛俗，但你知道的，我只對你一個人這樣。」
我放下筷子，「你有些上頭了，其實你也不甘，回去好好冷靜冷靜，有些事情你早就知道結果的，沒必要在我這裡要跟我扯出個所以然來，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辦。」
「秦甲！！」
除了餐館，我攔了一輛計程車，徑直離開。
【給你兩條忠告：第一，你那個小護士的事情就是前車之鑒，不要因為心情而去讓自己更無腦，做出後悔的事情。第二，保持足夠的清醒，不要輕易做出決定，更不要在夜晚做出情感方面的決定。】
我輕輕一摁，發送了出去。
第二選項：「所以你還是在乎我的對嗎？我現在就去酒吧買醉，到時候我把位置發給你，你來不來隨便你。」
我抬起頭，看向窗外，過了一會，才重新拿出手機。
【你可以賭，歡迎下注，但上了賭桌，輸贏自負】
我徑直回了濱河小區，在音樂房裡聽完了完整的一盒曲子。
算起來，距離吃晚飯已經將近一個小時了，手機微信上全是劉雅發來的信息，我掃了一眼，只是幾個視頻，從離開餐館到回到自己的住處，間隔二十多分鐘發一個過來，她看起來似乎調整好了狀態，只是在視頻中放出信號，她並沒有出去，也沒有喝酒。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能理解我在話里的意思。
大概是觸景生情，音樂房裡莫名的，有些想念薛老先生了，沒回劉雅的信息，把手機丟在一邊，從一邊的抽櫃里，我拿出了那個盒子。
竹笛，這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他當年教我的時候用的那一支，那種玉質一般的觸感，清涼細膩。
我不自覺的湊到唇邊，閉上雙目。
《外婆的澎湖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