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臭豆腐煮魚
天知道她劉雅昨晚上到底發的什麼神經，間隔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就發一個視頻，一直吃午飯今早的七點。
第二選項:「我好睏，天亮了，今天休息，要睡一覺，補睡眠。」
【嗯】
信息發過去后，才中斷了小視頻信息騷擾，看來的確是入睡了。
狗子一大早來敲門。
「啊爸給你帶了早餐，貼心吧？」欠欠的樣子真讓人火大，但沒辦法，誰讓他是咱兒子呢，身為老父親的我，自然不捨得揍自己孩兒，看他黑了不少，也壯了不少，不再是之前那副辦公室里蹲出來的虛胖模樣。
「今天迎檢嗎？」
「對，吃完早點就得去，你跟不跟我一起去？」狗子自顧自的從廚房裡拿出碗筷，擺好早點。
「不去，你自己那邊跟緊點，我這兩天想辦法租個倉庫，把涼城的點弄好，事情當然沒有那麼急，只是我畢竟是那出來的人，現在回去，不就擺明了告訴村裡人，那個礦泉水廠是我弄的嗎？我怕以後有了矛盾，不好處理，我避著點，有些事情反而更好處理。」
狗子點點頭，「這個倒是真的，你之前避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心裡考慮的是這個，所以沒給你暴露過，今天過來也不是帶你一起回去迎檢的，目的只有一個，把車借我開回去。」
「鑰匙在那，自己拿吧。」
「先吃東西吧，邊吃邊聊。」
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我急忙上前，打開食盒，詫異的看著楊劍。
「你從哪裡弄來的？」
他一臉的得意，「猜猜，大膽的猜猜。」
「文華縣？」
「不然呢？不然你覺得在涼城你還能吃到這個味的牛肉米線嗎？」
精緻的食盒裡，滾過的牛肉扒呼還冒著熱氣，大小一致的方塊牛肉疙瘩分量足夠，淡白色的湯汁邊緣泛著油花。
食盒邊上大大小小的方格子里，放著佐料，一大把的薄荷、小蔥段、芹菜碎、手工剁碎的小米椒、辣椒油……
米線靜靜地躺在大大的盒子里。
「你怎麼帶上來的？」
「左右不過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用了個保溫食盒就能搞定，因為這趟回了文華縣辦事，想到了我們高中時候的那家早食店，就去了，他家還在原來的位置，還是原來那個有點老舊的鋪子，但人是真的多，我排了十多分鐘，才排到的，快嘗嘗。」
高中啊，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家店是我們當初最喜歡的一家，沒有之一，像是一種儀式，重大考試或者難得休息的日子裡，就會跑到他家來上一碗早食，辣的滿頭汗，也不願意少放點小米椒碎。
「逆子，有心了。」
「乀(ˉεˉ乀)滾，我特么就該在那吃了回來，一點都不給你帶。」
「你這娃要不成，有逆骨，得送孤兒院，立刻馬上。」
「懷舊的事總得有人分享，才更快樂，對了，你那幾個兄弟今天也一併來涼城了，你打算怎麼安排？畢竟下頭礦泉水廠的工地活已經幹完了，直接安排進廠嗎？」
「你先回去把迎檢的事情做好，這是頭等大事，別耽擱了，至於他們，我一會打個電話過去看看，有些事情，總是需要處理的，不能一直避著，想必他們也很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拒絕，就證明其實他們並不恨我。」
「人挺不錯的，這次選址的時候就跟你們當地人有些爭執，就是當地官面人協調也沒用，還是他們幾個幫著處理的，不然的話未必能成。」狗子接著說了一句。
我點點頭，「成肯定是能成的，但你用了別人的地，這種事情百年不見得能遇上，加上外面那些新聞，哪家拆遷啊哪家動了土地，賠償款多少多少的新聞太多了，以至於他們有些小心思也正常，我怕的就是那種，他們知道是我弄的，然後想狠狠敲一筆，不給的話哪怕荒著也不想讓我們賺錢。」
狗子臉色微變，「這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在老家，這種事還不少。」
「對，但現在也算是過來了，所以回去后不該說的別說，讓你負責你就負責好就行，有他們幾個，加上附帶來的經濟利益，這個廠只要有搞頭，經營時間越長，越不會發生這種事，因為當既得利益人開始多了之後，他一家想阻撓，就得掂量掂量了，到時候他要面對的就不單純是我們兩個或者我一家，而是整個村子從中獲利的人。」
「明白，對了你的車我開走後，門口停的那輛你先用著，我從以前同事那買過來的一輛二手車，不好但也不差，你的車我開回幾天，檢查審核過了以後，我再給你開回來。」
「嗯，愛惜著點。」
狗子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段時間也確實有留意鋪面的事情，所以倒也快，下午就把租賃合同簽訂，付了款，掛牌就等狗子生產了。
「大山，還在涼城嗎？」
「在的，小叔，你終於來電話了。」
「走，帶上大頭他們，我們吃飯去，就去涼城河邊的那家臭豆腐煮魚。」
「哎？小叔你也喜歡在那家吃嗎？味道確實挺好的，我和大頭他們幾個經常去那邊改善伙食的，行，我跟大頭說一下，對了，小叔，我跟你講，一會還有一個人，絕對是你意想不到的。」秦山獻寶似的語氣，讓我有些好奇。
「誰啊？」
「她不讓我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確實是一個我意想不到的人，蘇柳，也就是大琴，那個我們剛剛在過年時候重新碰面了的女人，當初她說她年後就要到涼城了，但那事到了涼城以後，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到來，也就給忘得一乾二淨了，沒想到今天卻是再度遇上了，她也沒給我發過信息，打過電話，卻通過大山幾人迂迴了過來。
見面的時候，就在涼城河畔，臭豆腐煮魚店的正對門，隔著店家一條通行道，另一側就是涼城河。
「小叔，想死我了。」大山狠狠地給了我一個熊抱，差點沒給我勒過氣去。
他的身後就是大頭，大頭本名秦國強，身材跟狗子差不多，屬於小鋼炮類型，一米六幾的身高，比狗子壯實很多，整體呈現倒三角一樣的體型，腦袋也是真的大，大頭邊上的人是張宇，戲稱章魚，這是我的人，也是我的兄弟朋友。
從小就跟著我的那種，哪怕是後來因為各自的際遇，很少聯絡了，一個電話也總能叫來的那種。
他們跟著我到了涼城，又因為我一句話，硬著頭皮在這裡紮根了幾年。
「大頭，老魚，不跟大哥抱抱？」
大頭雙手抱著胸脯，冷冷的看著我。
「你踏馬算哪門子大哥？」
老魚笑著上前一步，攔在了大頭面前，「哥，這狗東西就是嘴硬，你別理會他。」
大頭心底有怨氣我是知道的，他的性子我也知道，所以我確實不用章魚做和事佬，也不會生氣，伸出手摸了摸大頭的腦袋，被他一巴掌拍掉。
「小鋼炮還是那麼犟，兄弟們，今天以後，回家了！！」我不管這大頭什麼態度，兩臂張開，將三人架住，面朝著涼城河。
「我不能保證大家拿的錢能比現在多，但我能保證，你們可以在老家實現朝九晚五的生活，打卡上班，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陪老人，就跟以前每天出工幹活一樣，不說有多少票子，但養家糊口不成問題，還能有五險一金，你要留在涼城也行，來幫我，涼城這裡也需要人。」
這次，大頭沒有推我，瞧得出來，這傢伙眼睛有點酸，淚花在打轉。
「喲，大頭，風裡有灰塵嗎？」章魚調笑著。
「瑪德，小心老子給你弄成死魚。」
我看著三人，「前幾年的事情，我對不住兄弟們。」
大山沒說話，大頭也沒說，算是確確實實接受了這個道歉。
「走吧，我們已經點菜了，差不多該上菜了。」章魚打破了氣氛，率先走了過去。
就在路邊的空地上，一張摺疊桌湊成一個餐桌，來到這邊的時候，我才發現蘇柳已經坐在了那裡。
她臉上帶笑，「回來了？你們幾個。」
我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
「不忍打擾你們兄弟情深，就在這裡等著咯，過年的時候跟你說我要到涼城來了，可不是騙你的，真來了，只是不知道你那邊的情況，不方便打擾，借著這次你們吃飯，就來碰個面，以後在涼城有個照應。」
蘇柳偷梁換柱，並沒有解答我的問題，我也懶得繼續問。
倒是大山幾個搶了位置，讓我不得不坐在了蘇柳身邊。
大山是見過和天下的，我不太清楚他會怎麼想。
我們剛坐下沒多久，菜就上來了，一大鍋的臭豆腐煮魚，還沒開動那股子味道就來了，臭香臭香的，各自調了蘸水回來，一塊豆腐，泡進蘸料中，一口香。
還有萵筍，豆芽，味道屬實很贊，這樣的街邊店裡，沒點真材實料開不了多久，顯然，這家有這個材料。
我看了一眼沒怎麼動筷子的大琴。
「不喜歡？」
「我不慣吃魚，還點了幾個小菜，等著上菜呢，你們先吃吧，不用管我。」
我笑了笑，沒說話，大琴還是端著的，她放不下那個架子，不吃魚只是借口，只是不太願意坐在這樣的地方吃這樣的食物，我眼見過她吃魚的，懶得點破。
「小叔，我想留在涼城跟你干。」
秦山邊吃邊說道。
我點點頭，「大頭，老魚你們兩個呢？」
「我們回老家，就跟上車那個姓楊的是吧？我們回去跟他干，已經商量過了，大山跟我們情況不一樣，他想留在這就留著。」大頭說完，章魚就點了點頭。
「行，有打算就行，這頓飯以後趕緊收拾收拾，回去吧，那邊事情應該也不少，回去幫忙著，大山也收拾收拾，住的地方不用考慮，你以後就住店裡。」
「好的，小叔。」
菜來了，酸湯肥牛，還有一個炒菜心。
「你們可以喝酒的，我開了車，一會送你們就行。」大琴開口說道。
「不喝，收拾東西回家，想家了。」
「我也不喝，東西都收拾好了，一會跟小叔直接搬去店裡。」
老魚發現大家都看著他，「我也回家。」
都不喝那就等著以後再喝吧，時間總是有的。
一頓飯大概除了蘇柳，都吃得很盡興，大頭和章魚打車回去，我沒開車出來，和秦山搭了她的順風車，直接去店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