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鬥法報復

013 鬥法報復

直到兩輛車分道揚鑣,隔壁馬車都安靜如雞。

溫明蘊冷哼一聲,沖著半空中揮舞了兩下拳頭,雖然老茶男看不見,但是並不妨礙她慶祝自己的勝利。

第一次手帕咳血,她的確是有點落了下乘,但是這次完全扳回一局。

無論是當病秧子,還是散發茶味兒,她必然都要拔得頭籌。

隔壁馬車內,男人斜靠在軟枕上,手裡拿著信查看。

旁邊還跪著一個黑衣男子,若不是塊頭太大,而馬車內空間太小,幾乎很難讓人發現,似乎連喘氣的動作都沒有,彷彿個木雕一樣悄無聲息,完全不像個活人。

「說說,在竹林里看到了什麼?」程亭鈺開口詢問道。

黑衣人立刻回答:「屬下看到趙文被扒光了衣服,用布條吊在兩根竹子上,幾乎全身赤-裸,還有一個女子也暈倒在地,躺在不遠處,正是他的表妹。」

「文章沒有放到他身上?」男人繼續問。

「是。」黑衣人遲疑片刻,繼續道:「也沒地方可存放。」

趙進士都被扒光了,還去哪兒藏東西啊。

程亭鈺挑眉,似乎也反應過來,忍不住沉默片刻。

他和蔡耀輝完全沒交集,但是卻趕來參加流水席,本身目的不純。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快,他是想在趙進士身上做點手腳,萬萬沒想到這人被扒光了,一絲不剩,再多的陰謀詭計都施展不開了。

「可查到是何人所為?」

黑衣人搖頭:「屬下趕過去的時候,趙文已然被吊在半空中。不過屬下查到,趙文中途離席,乃是蔡耀輝指點,想要私會溫家三姑娘,似是有意撮合他二人的親事。」

程亭鈺眉毛一挑,略有些詫異。

「撮合趙文和溫三?蔡耀輝真是越來越上不得檯面了,自從娶了個高門大戶的夫人,成天就知道趴在女人身上吸血,什麼雄心壯志都沒了,完全是個軟骨頭,現在連妻妹的親事都謀算上了,沒得噁心人。」他顯然對蔡耀輝很有意見,說出來的話那是相當惡毒。

「主子,屬下趕過去之前,唯有溫家三姑娘從竹林里出來,想必——」黑衣人話說了一半,就停了下來,顯然也覺得不可能。

「不是她。方才我試探過她,她並不是習武之人,沒有那樣的本事打暈兩個人,還把趙文吊起來。她應該是真病了,看著命不久矣,整個人沒什麼精氣神,說話也細聲細氣,萎靡不振。」程亭鈺搖頭,直接下了判斷。

他對溫明蘊邊咳邊吐的聲音,簡直記憶猶新,魔音繞耳。

要是溫明蘊聽到他說這番話,必定會虛榮心爆棚。

天吶,她果然在裝病這方面有天賦,連老茶男都被她給騙過了。

倒不是程亭鈺看走了眼,而是溫明蘊在裝病這塊完全是個老手,從豆蔻年華開始議親起,她就研究如何當個病人,扮演了將近十年的病人,所有病入膏肓的習慣都已經滲透到生活里,完全爐火純青。

甚至偶爾連她自己,都會恍惚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垂死掙扎的病人,而不是一個身體健康,力能扛鼎的女壯士。

她已經到達了最巔峰,騙人先騙己。

另外溫明蘊的確不是習武之人,她連扎馬步都沒蹲過,因為完全不需要,她就能一打三。

未習武的人,無論走路還是其他行動,都能看出來的。

這也嚴重影響了程亭鈺的判斷。

「主子說得對,那就只能是趙文的表妹了,她是個村婦,平時經常乾重活,想必力氣不小。外加趙文對她沒有防備,被敲了悶棍也是有可能的。這樣赤身裸體的趙文,完全成了不恥的存在,想娶官家小姐是不可能了,唯有他表妹……」黑衣人試圖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甚至都發散到逼親的份上。

如果溫明蘊在場,必然要引為知己。

她當初扒光了趙文,就是要成全他和他表妹。

被人看光了的男人,沒人要的,也只有真心喜歡他的表妹能不嫌棄了吧。

滑稽.jpg

程亭鈺擺擺手,「不用查了,此事不相干。原計劃不變,今晚你潛入趙家行事。他如今心緒大亂,正是要奮力一搏的時候,上鉤的可能性很大。」

*

客人全部都被送走了,蔡耀輝還在處理前院的事情,溫明霞一直坐在樹下,看起來似乎在發獃。

實際上她的腦子一直在盤算,很快就連續吩咐了好幾件事情。

鶯兒被叫了過來,她低著頭,面上十分忐忑。

自從答應姑爺,把三姑娘哄去竹林之後,她就很心虛,多年當奴婢的職業準則告訴她,這種行為嚴格意義上來說,屬於背叛了自家夫人。

可是姑爺那麼年輕有為,英俊瀟洒,連多看他一眼都會臉紅。

他雖然沒有明說當姨娘,但也明確表示,一旦事成就會把她要過去當大丫鬟。

像他們這些爺們兒,貼身大丫鬟其實就相當於通房,如果有幸懷了一兒半女,那姨娘的位置絕對穩了。

「抬起頭來,我瞧瞧。」溫明霞輕聲吩咐道。

「模樣倒是不錯。」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帶著幾分逼視的意味。

鶯兒頓時頭皮發麻,以為東窗事發,臉色都白了。

「你也到成親的年紀了,你爹娘可挑好了人選?」

「奴婢是伺候夫人的,終身大事自然由夫人定奪。」鶯兒馬上跪地磕頭,擺出一副相當虔誠的模樣。

溫明霞輕笑一聲:「唔,是個衷心的丫頭。我這裡有兩個好去處,一個是給姑爺當通房,另一個是回溫府,小弟身邊的大丫鬟到了年紀,放出去一個,正好空出缺來,我與娘說好了,想挑個丫頭回去伺候。」

「哎,你也知道,我和大姐不同,大姐乃是高嫁,無需靠著娘家過活。而我不同是低嫁,你們姑爺又是個沒本事的,今日這流水席,我又出錢又出力,結果後院玩得熱熱鬧鬧風風火火,他前院倒是出事兒了。」

溫明霞邊說邊長嘆一口氣,愁容滿面。

「你們都算是自己人,我也說句心裡話,他比不上爹更比不上姐夫,完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以後指望他,肯定是沒戲了,還得靠著娘家過活。青立已然及冠,又在宮裡領了差事,遲早溫府都是交到他手上的,他肯定比姑爺有出息多了,而且身邊還沒個貼心人伺候。」

「當然姑爺身邊也沒什麼妾侍通房,我也想給丫頭開臉來著,你選吧。」

原本鶯兒以為事情敗露,心裡拔涼拔涼的,以為今日要命喪於此了。

萬萬沒想到,竟然峰迴路轉,夫人主動要給她抬身份,而且還不止一條路可選。

溫明霞每多說一句,鶯兒的思維就控制不住跟著走,開始聯想未來的美好生活,想著唾手可得的錦衣玉食,她渾身都開始發燙。

「夫人莫要說笑了,無論是姑爺還是少爺,都不是奴婢能夠肖想的。奴婢就想在您身邊伺候——」

「不用說這些話了,你的衷心毋庸置疑,你也無需害怕。我知道你害臊,這裡有兩個荷包,藍色代表青立,綠色代表姑爺,選出一個便是了。」

溫明霞揮揮手,立刻有丫鬟捧出托盤,裡面擺著兩個荷包。

鶯兒滿臉通紅,連呼吸都快停止了,心臟像是要跳出來一般,整個人無比激動。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這樣的一天,簡直是人生巔峰。

在躊躇片刻之後,最終她選擇了藍色荷包。

正如夫人所說,明顯少爺更加有前途,顧爺雖然也是個好選項,但是和少爺一比,還是遜色許多。

「我果然沒看錯你,你這丫頭聰明伶俐有眼色,長得還很不錯,想必到了青立那邊,也能當個知心人。若是以後發達了,我還得指望你呢。」溫明霞勾了勾唇角,親自將她攙扶起身,還讓人送了許多首飾銀錢給她。

待蔡耀輝好不容易處理完前院的事情,匆匆趕回來時,就見幾個丫鬟圍著鶯兒說笑,而鶯兒打扮得十分周正,甚至還塗了口脂和胭脂,俏生生地站在那裡,滿臉通紅,顯得無比害羞。

「這是怎麼了?」他出聲詢問。

心跳開始加速,莫不是夫人得知他看中鶯兒,不用等他開口,要當賢妻良母,主動給他送來了?

「青立身邊的大丫鬟剛送走一個,我瞧著鶯兒不錯,讓她去補缺。」

蔡耀輝一聽這話,瞬間臉色都變了。

溫明霞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那些懷疑的事情都不用調查,就看他的表情,已經暴露了許多內容。

她忍住心中的火氣,與他一同進了屋內坐下,輕笑著道:「鶯兒這丫頭志氣高,不願意給人做小。我之前讓她在給你做妾,還是去給小弟當大丫鬟之中選,她都沒猶豫直接選了去伺候小弟。哎。」

蔡耀輝的臉色更難看了,這比方才更讓他難受。

他之前以為,是溫明霞察覺了他對鶯兒的意圖,心底吃醋,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故意調開鶯兒。

可是現在溫明霞的回答,比他的猜測更扎心。

溫明霞不是不讓鶯兒伺候他,而是人家沒看上他,去投奔溫家的少爺了。

「是嗎?一個伺候人的丫頭罷了,哪有資格挑主子?」蔡耀輝勉強克制住,但是咬緊的牙關還是暴露了他的情緒。

他的臉色越陰沉,溫明霞就笑得越甜。

「這話是沒錯,但是鶯兒不一樣,她好歹伺候我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既然是她自己選的,那我就成全她。鶯兒進來,拜別姑爺和我,明日便去溫府伺候吧。」她揚高了聲音喊道。

鶯兒立刻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給他們行禮,嘴裡說著各種感恩戴德的話,全是對溫明霞的一片忠心,至於旁邊坐著的姑爺,她只是偶爾順帶感激一下,自始至終連個眼神都沒給。

溫明霞又賞下了不少金銀,勉勵一番才讓她離開。

至於蔡耀輝,完全沒有心情,哪怕溫明霞詢問竹林里的事情,他也匆匆敷衍了幾句,便快步離開。

看著男人那略顯頹喪的背影,溫明霞忍不住冷笑出聲。

「我當初低嫁,就是為了不和其他女人共有夫君。蔡郎,你可莫讓我失望啊。」她低聲呢喃道。

*

流水席第二日下午,溫明蘊就收到了溫明霞的書信。

信中只有寥寥幾筆,言明鶯兒沒了,蔡耀輝讓人動的手。

二姐絲毫沒替二姐夫遮掩,還很了解她,知道她愛看熱鬧,特地把自己身邊最能說會道的丫鬟芍藥派了過來。

「哎,三姑娘,奴婢如今還不敢相信呢。昨晚奴婢幾個還在給鶯兒慶祝,終於熬出頭了,可以回溫府去伺候少爺,好日子還在後頭呢。可是哪知道,今兒一早起來,她直接沒了。墜兒那小丫頭也倒霉,伸手摸了她,說是都硬了,真的世事無常。」芍藥邊說邊嘆氣。

她的眼睛還有些發紅,顯然是哭過一回了。

芍藥畢竟和鶯兒共事許久,還是有些感情在的。

況且她年紀不大,還沒能磨練出一顆玲瓏心,完全不懂鶯兒的死,其實是主子們在交鋒。

溫明霞利用鶯兒的選擇,奚落羞辱了蔡耀輝。

而蔡耀輝則瞬間惱羞成怒,原本對鶯兒起了色心,卻轉頭變成恨意,直接把鶯兒弄死了,讓她沒命去伺候溫府。

當然溫明霞恐怕也算到了這一點,自己兵不血刃,就瞬間瓦解了危機,既解決了背叛她的丫鬟,還奚落了她的丈夫,讓他認清自己吃軟飯的身份。

「鶯兒是怎麼沒的?有沒有請大夫或者仵作來瞧瞧?」

「請了,大夫說是得了急症沒的。但是——」芍藥看了看四周,才湊到溫明蘊耳邊,低聲道:「奴婢親眼瞧見,鶯兒的面色發青,很像是中毒。奴婢告訴了夫人,夫人不讓聲張,但是特地叮囑奴婢告訴您。您能給鶯兒主持公道嗎?」

芍藥似懂非懂地看著她,溫明蘊擺擺手,摸了摸她的額發:「不能,你也不要再告訴旁人了。你以後多聽二姐的話,要記住自己的主子是誰,千萬不要搞錯了人。」

「奴婢的主子是夫人,不會搞錯的。」芍藥有些疑惑,似乎好奇為什麼三姑娘要說這種話,簡直多此一舉。

她的賣身契在溫明霞手中,吃穿用度也都是夫人提供的,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嗎?

溫明蘊轉移話題,逗她說了幾句話,就讓紅楓帶她去外間吃果子。

綠荷準備好文房四寶,她開始給二姐寫回信。

「沒混出頭的窮小子,娶了高門貴女,還想妻妾成群,簡直痴人說夢。歷經此事,可看出其人氣量不大,手段狠辣。心腸太硬的男人,對妻子也很難柔軟。二姐,你要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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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她有兩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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