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捅病人窩

012 捅病人窩

兩人對視一眼,都同時拿著手帕捂嘴,開始咳嗽,甚至連咳嗽的頻率都差不多。

溫明蘊眨了眨眼,好傢夥,這是遇到病友了嗎?

當手帕拿下,溫明蘊的手帕里沾上了一點紅,顯然是咳出血了。

這是她的習慣性動作,如何讓動作顯得不刻意,還能自然展現出手帕上的紅,讓旁人都瞧見,處處彰顯自己的病弱。

而對面的男人手帕拿下時,刻意將帕子折起,不讓人看見裡面有沒有血。

只是他那蒼白的唇瓣上,卻留著一絲鮮紅,像是塗了今年最顯色的腮紅一樣。

溫明蘊頓時一僵,心底忽然有種輸了的感覺。

不好,眼前這位病友是個高手。

他這是以退為進呢,包住錦帕不讓人看見,但是嘴唇上沾染的鮮紅,完全證明他方才咳吐血了。

若是真不想讓人看出來,那麼大一塊手帕還能擦不幹凈?

幼兒園小朋友都能把口水擦乾淨,眼前這個大男人還能不如一個六歲小兒?

分明就是故意的,這個病友一看就是個綠茶,而且手段還這麼嫻熟,應該是個老茶男。

「這位貴人,您沒事兒吧?」

顯然老茶男手段了得,長得好看的老茶男,更是吸引人的同情。

原本冷言冷語阻止的鶯兒,瞬間變了臉,十分擔憂地詢問道,連眼神里都透著幾分關懷。

溫明蘊悄悄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喂喂,我也吐血了啊,論親疏遠近,你是二姐的丫鬟,難道不該先關心我嗎?

「無事。老毛病了。」男人擺擺手,接著便沖溫明蘊作揖。

「鄙人姓程,方才在席上被酒氣熏得難受,想要四處散散心,見這竹林長勢茂密,想必環境清幽,姑娘方才從裡面出來,想問能否進去?」

溫明蘊只聽了前面四個字,就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了。

還真是巧,前幾日剛與衛道婆提到程國公府的事情,如今就見到了其中一位當事人。

正是程家大爺程亭鈺,溫明蘊雖然吃了不少程家的瓜,但還是第一次見他。

兩人都是病秧子類型,甚少出家門,而且男女有別,也難怪沒見過。

溫明蘊福身回禮,立刻皺眉搖頭道:「程家大爺還是別進去了,你體弱受不住酒氣,想必竹林里的氣息也受不住。」

「竹林里什麼氣息?」男人有些好奇,畢竟竹林里應該都是竹子的清香,還能有什麼難聞的氣息不成?

「惡臭不堪,多是蛇蟲鼠蟻。我進去一趟,都沒深入其中,已經無法呼吸了。」她連連擺手,說完之後又開始不停地咳嗽,甚至乾嘔起來,淚珠都掛在臉頰上。

男人頓時一僵,溫明蘊也不去管他,再次福身告辭了。

鶯兒站在原地,似乎還想阻攔他,左右躊躇片刻,才快步追上溫明蘊離開。

溫明蘊在前面走,鶯兒跟在身後,不停地打探,可惜三姑娘明顯滑溜得很,完全打聽不出來。

「三姑娘,您在竹林里沒見到什麼人嗎?」最後她沒辦法,只能主動開口。

「人?竹林里還有其他人嗎?」溫明蘊轉身看她,滿臉不解。

鶯兒先是怔愣,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搖頭,訕笑著道:「沒有別人,奴婢就是害怕有人衝撞了您。」

溫明蘊擺手,拍拍她的肩膀輕笑道:「放心吧,不長眼的東西到我面前,只有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衝撞不了我。」

三姑娘的聲音聽起來溫柔極了,甚至還甜甜一笑,但是鶯兒對上她含笑的眼神時,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句話好像意有所指。

*

西南門外,錦衣華服的男人依舊站在門口,只是這回他沒有走進去,而是沖著身後某個方向打了個手勢,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聽到兩聲急促的鳥鳴。

程亭鈺挑了挑眉頭,很快便轉身離開。

很快,竹林里就傳來女子的尖叫聲,徹底打破了寂靜。

連續幾聲尖叫之後,便是呼救聲,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主人家。

很快前後院的流水席都辦不下去了,派人過去查看。

蔡耀輝聽說竹林里出事了,第一反應就要遭,連忙交代了管家幾句,親自前去查看。

還沒走近,就瞧見一個白花花的東西被吊在半空中,他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跑上前。

那白花花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趙姓進士,他身上的衣衫全部消失不見,反而腰間纏著數根布條,將他整個人捆起來,布條兩頭分別纏在一根竹子上。

而這布條的顏色,顯然與他之前穿得衣裳一模一樣。

趙進士明顯是暈過去了,整個人綿軟無力,身體呈摺疊狀,倒是光溜溜白花花的兩瓣屁股最顯眼,畫面相當不忍直視。

別說蔡耀輝,就連下人們都驚呆了。

這又不是洞房花燭夜,脫成這樣做什麼!還踏馬被掛在竹子上。

「這上面吊著的是趙兄嗎?」

「趙兄不是吃多了酒,去如廁了嗎?怎麼到這裡,還被人吊了起來?」

身後忽然傳來幾道議論聲,蔡耀輝立刻回頭,才發現竟然有幾個同席的客人,未經過他允許就偷偷跟來了。

這些人和趙進士一樣,都是等待殿試的新科進士,如今寧願不守規矩也要站出來,無非是想奚落趙進士,都丟人現眼成這樣了,那姓趙的文才再好,到了九五之尊面前,也不可能拿到好成績,他們也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蔡耀輝的腦子一陣陣發暈,趙進士的確倒霉,可他這個主人家也脫不了干係。

客人參加他的流水席,發生了這樣丟臉的事情,無論如何,他都得被罵。

「我記得趙兄的字是竹山,果然很適合他,只是山要換成衣衫的衫了,以竹為衫。」

「甚妙甚妙。」

前來的進士多是嘴皮子利索的人,罵起人來根本不帶髒字。

「你們快救救表哥啊,我不知道是誰忽然把我打暈了,等我醒過來,就看見表哥變成這樣,被人吊起來了!」

素衫女子滿臉淚痕,忽然見到這麼多人前來,明顯被嚇到了。

等反應過來,才再次出聲求助。

「原來竹衫兄不是去如廁了,而是來花前月下,私會表妹了啊。」

「這竹林里的確是個好地方,如此茂密繁盛,無論做什麼事情,外面的人都不會知道,而且還甚是玄妙。」

幾個進士聚在一起,竭盡所能地羞辱趙進士。

他們完全是有恃無恐,首先蔡耀輝只會想盡辦法隱瞞,根本不會泄露出去,至於眼前這個女子,說不定都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又有何可懼。

*

出了這種大事兒,流水席自然無法繼續了,蔡耀輝也派人來傳話。

溫明霞看起來還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讓身邊大丫鬟前去打聽,只是按照蔡耀輝的話,將客人一一送走。

「二姐,你身邊鶯兒是從娘家帶過來的陪嫁丫頭嗎?」

臨走前,溫明蘊特地問了一嘴。

溫明霞下意識地看向鶯兒,鶯兒並沒有在她身邊伺候,而是站在院子中央,正盯著其他下人收拾物品,時不時叮囑他們小心,莫要打碎東西。

「是啊,她還算得用。只是年紀到了,我準備把身契還給她,讓她出府嫁人。」

溫明蘊眨眨眼,拿手帕捂住唇輕笑開:「嫁人?我看不像。她出落得如此動人,這氣度不像是丫鬟,倒像是半個主子,很大可能不願意出府,你可要問清楚了,莫要好心辦壞事。」

「你這丫頭又怪裡怪氣的,我們親姐妹什麼話不能直說,非要來這一出。我忙得很,前院可能出事兒了,還沒打聽出來究竟發生什麼,沒工夫和你繞,你趕緊有事說事兒!」

溫明霞立刻抬手掐了她一把,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她太了解自家小妹了,這副口氣聽著就沒什麼好話。

「鶯兒今日領著我去竹林,可是看了一場好戲。」

溫明蘊才剛開了個頭,溫明霞臉色就變了,連忙追問:「什麼,竹林?方才前院出事,就是發生在竹林里,你看見什麼了?」

「二姐自己打聽吧,姐夫應該不會瞞著你。不過關於我去過竹林的事情,二姐還是不要在姐夫面前提,畢竟鶯兒領著我去竹林,並不是你吩咐的,而能吩咐她的主子,想必屈指可數。」

溫明蘊從來沒懷疑過二姐,她們是一起長大的姐妹,彼此血脈相連。

哪怕成親了,二姐也不可能為了別人的利益,算計她。

「我先走了。二姐,凡事別著急,多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養好身體最重要。」

溫明蘊拍拍她的手背,輕聲細語地叮囑一句,便扶著紅楓的手,轉身離開了。

溫明霞的腦瓜子嗡嗡作響,溫家教養出來的姑娘,沒有傻子。

小妹雖然只是隨口說了幾句,但是字字句句都意有所指。

如今這個小家庭里,除了她之外,唯有蔡耀輝能使喚得動鶯兒,蔡家那幫窮親戚,哪怕是丫鬟們都瞧不上他們,根本不可能幫他們做事。

鶯兒領著小妹去竹林,分明就是不懷好意,甚至還瞞過她這個正主子,這說明什麼?

說明鶯兒已經心有所向,把蔡耀輝這個姑爺放在第一位。

買通對方貼身伺候的丫鬟,這是夫妻之間的大忌。

溫明蘊之前那幾句說鶯兒像半個主子的話,幾乎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鶯兒有顆想當姨娘的心。

*

溫明蘊坐上馬車的時候,嘴裡還在哼著小曲兒,明顯是心情甚好。

哎嘿,她正愁抓不到二姐夫的把柄,沒想到竟然有人巴巴遞上來了。

雖說她並沒有找到證據,直指蔡耀輝吩咐鶯兒做的,也沒拿住什麼把柄。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溫明霞肯定會認真調查,若是真的沒有關係,那也冤枉不了他,但若是有一丁點苗頭,蔡耀輝絕對吃不了還兜著走。

二姐的個性可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絕對睚眥必報。

「咳咳。」忽然,溫明蘊聽到附近有隱約的咳嗽聲傳來。

她頓時停下哼唱,豎起耳朵認真聽。

車簾偶爾被風吹起,她才發現有一輛馬車同行,並駕齊驅。

這輛馬車雖不算奢華,但是看起來很寬敞,還刻著一個偌大的「程」字。

哦,原來是偶遇老茶男了。

聽著這咳嗽聲,溫明蘊莫名被挑起了勝負欲,便也開始乾咳。

「咳咳——」

「咳咳——」

左邊的馬車傳出咳嗽聲,右邊的也緊跟著,彷彿是雙重奏,簡直跟捅了病人窩似的,一路上都沒停過。

「yue——」

溫明蘊的小暴脾氣湧上來了,她在病秧子里絕對是NO.1,休想有人搶走她病美人老大的名頭。

她直接乾嘔起來,那聲音怎麼聽都像快要當場咽氣了。

旁邊那輛馬車裡的咳嗽聲停頓了幾秒,顯然是被她碾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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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她有兩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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