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你可有事瞞我
福安郡主入宮后,一連做了幾晚的噩夢,是幼年時在摘星樓留下的陰影,皇後娘娘心疼她,便下令封鎖摘星樓,她在位時這樓不許再開放。
內務府口頭應承了,私底下去請示了陛下,雖說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可真正當家做主的還得認乾元殿那位啊。
梁祁燁聽到這個消息,手指搭在御案上輕輕敲著,緩緩道:「封便封吧。」
內務府黃總管領命退下,走在門口便碰到手下小太監急匆匆來尋他:「公公,大事不好了!」
小太監湊在黃總管身邊耳語幾句,黃總管面色大變,拎著袍子就要趕過去,御前的小太監長了個心眼兒,攔下他們問一句:「出什麼事兒了?」
黃總管急切道:「清理摘星樓發現了一些陳年舊物,被坤儀宮的宮人拿走了,程姑姑說暫停封鎖摘星樓,請示皇後娘娘去了。」
小太監問具體是什麼東西,黃總管說是一些木材,小太監便不再問了,點頭哈腰送走了黃總管,轉身就進了內殿回稟。
皇宮的西南角,尚宮六局正有條不紊地各司其職,為皇室成員工作,譚尚宮來到尚工局,說皇後娘娘要查賬,讓劉尚工把尚工局往年的賬本都找出來,一併送到坤儀宮去。
劉尚工便帶人去庫房搬賬本,將先帝時期的賬本都搬出來了,譚尚宮數了一下,問:「怎麼止步泰安八年,再往前的幾年呢?」
劉尚工有些難為情:「還要再往前么?這也快二十年了,賬本有些損毀的,娘娘要這麼早的賬本做什麼?」
「讓你去找你就去找。」
劉尚工硬著頭皮去了,卻只拿來兩本,一看是泰安五年和泰安六年的,譚尚宮問:「泰安七年的賬本呢?」
劉尚工說沒找著,她也才上任幾年,這麼早的賬本她哪兒知道啊,她只能確保她在位的幾年樁樁件件都能說明白,以前的事情她不負責的。
譚尚宮目光沉沉:「你上任時沒和前任尚工交接清楚么?你說以前的事不歸你管,你覺得皇後娘娘認不認你這說辭?」
劉尚工神情緊張:「尚宮大人幫幫下官啊,是下官疏忽,可這二十年前的舊事,尚工都換了好幾任了,下官實在不清楚啊。」
譚尚宮帶著劉尚工抱著賬本去坤儀宮交差,宜黛要的就是泰安七年的賬本,剛好就沒了,一向內斂含蓄的她頭一次大發雷霆,讓尚工局必須給她找出來,若是找不到,這幾個女官都不必做了。
看著好性兒的皇後娘娘新官上任三把火,整個尚宮局戰戰兢兢,把手頭活計全停下來找賬本,翌日就找到了,是前陣子尚書局曬書,順便幫其他幾局把卷宗檔案一起搬出去晒晒,收書時收亂了,將這賬本混到尚衣局的賬本里去了,昨晚上全局翻了個底朝天,可不就找到了。
宜黛拿過泰安七年尚工局的賬本翻閱,越看眼神越冷。
柳枝來到御前傳話,說皇後娘娘請陛下過去用午膳,可把御前伺候的人高興壞了,皇後娘娘終於放軟了態度要和陛下冰釋前嫌了,陛下一高興,他們當差的人也能鬆口氣了。
梁祁燁臉上卻不見多少喜色,說他知道了,中午忙完了差事才過去,來到坤儀宮門口竟有些近鄉情怯。
宜黛讓尚食局準備了一桌子菜,見到梁祁燁過來,她起身行禮,客氣疏離的模樣讓梁祁燁心裡不適,他們之間竟生分至此。
梁祁燁過去挽住宜黛的手牽她入座,「擺好了膳就先吃,不必等我的,靖北進食了么?」
靖北躺在一旁的搖籃車裡,難得清醒著,小嘴一努一努在吐口水泡泡玩,梁祁燁看著兒子滿心柔軟,想抱抱他又怕自己抱不好,只敢伸手摸摸他的小臉。
宜黛道:「乳母剛餵過,這會兒難得精神著,你要不要抱抱他,他出生以來,你還沒見過幾次呢。」
「黛兒,我……」
他沒想到他會這樣對待他們的孩子,在靖北出生前他幻想過無數次,孩子出生后他要怎樣寵愛呵護,可靖北出生在最關鍵的時期,他登基後事多忙亂,又和宜黛多番爭吵分居兩處,竟是連兒子都沒怎麼看過,還好靖北如今不懂事,否則他長久見不到父親,會不會認為父親不愛他。
宜黛把兒子抱起來,想教梁祁燁怎麼抱孩子,梁祁燁緊張的不得了,先到羅漢床上坐好,才小心翼翼接過孩子托著。
這個柔軟奶香的娃娃是他的兒子,他想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像個小太陽一樣緩緩升起,直到他如日中天,自己日薄西山,和宜黛一起互相依偎著到老到死。
梁祁燁抱了兒子好一會兒,直到宜黛喊他吃飯,他才戀戀不捨把兒子放進搖籃車裡,若不是宮人看著,他恐怕還想親一口。
吃飯時夫妻倆圍繞著兒子也有說不完的話題,梁祁燁已經開始期待兒子過幾個月能吃輔食了,他便能親手喂飯,一定是很新奇的體驗,如今讓乳母餵養,他總覺得缺少參與感。
一頓午飯吃的人心情愉悅,這就是他們以前的日常,如今卻很是難得,梁祁燁握著宜黛的手道:「黛兒,過去的事情都讓它過去好不好,咱們不要再置氣了,我以前答應你的事都還算數,無論為王為皇,我身邊只會有你一人,靖北是我的繼承人,待出了國孝后咱們再給靖北生個妹妹,給宜舒尋個好歸宿,便終身圓滿了,好不好?」.c
宜黛靜靜看著他,目光很是複雜,她輕聲問:「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瞞著我?」
梁祁燁神色微不可察地停頓一下,對宜黛道:「我最近日理萬機,沒有事無巨細向你稟報,或有些你不知道的事,我沒有存心瞞你,你若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便是了。」
宜黛嘴唇顫動,艱難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搖籃車裡已經熟睡的兒子,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自私,沒有為兒子考慮過,可她若不做不說,又怎麼過得了心裡這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