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真相如何
柳枝捧著兩本賬簿上來擺到了梁祁燁和宜黛的面前,這兩本賬簿看外觀一模一樣,是內務府統一出品的賬簿,封面上寫了類目,尚工局往來賬目,泰安七年全。
梁祁燁眼睛微眯,隨後看向宜黛,以眼神詢問。
宜黛拿起其中一本對梁祁燁道:「這本是尚工局真正的賬本,前不久被我派人去拿回來了,這本是昨日尚工局呈上來的賬本,無論外觀還是個中內容,無一處有差別,足以以假亂真,要不是我提前拿到了真品,真看不出來這本竟是偽造的。」
梁祁燁道:「這些宮人真該死,找不到你要的東西怕擔責,竟敢作假哄騙你,你儘管打罰吧,也該讓她們見識見識你後宮之主的威風。」
宜黛滿眼失望看著他,「尚宮局哪來這麼大的本事一夜之間變出一本新的賬本來,陛下以為人人都像你一般手下能人異士眾多,可以創造奇迹嗎?」
梁祁燁看著她沉默不語,宜黛與他兩相凝望,雙眼漸漸赤紅,喉間哽咽難言:「內務府的賬本也是你讓人偽造的吧,梁祁煜給我的那一頁是真跡,泰安七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你身邊的宮人全換了,為何要阻止我去尋幼年時伺候過你的大宮女,為何在聽說摘星樓發現了一堆木頭后,你急於偽造尚工局的賬本,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桑珠在梁祁煜身邊卧底了十年,取得了他的信任,可以隨意出入他的書房,梁祁煜跑路后,桑珠進了他的密室拿到了很多卷宗文函,還有梁祁煜的札記,趕在瑞王府被抄之前藏了起來,後來宜黛讓小葉子去撈桑珠,桑珠便將這些東西都交給了宜黛。
這些文函卷宗都是與梁祁燁夫妻倆有關的內容,大多都是宜黛知道的事,也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或者說是她當時知道絕不會同意的事。
梁祁煜的札記內容則大多是關於宜舒的,寫滿了他對宜舒愛而不得的心酸矛盾,也讓宜黛看到了一些隱情。
原來宜舒與梁祁煜糾纏的那幾年並未失憶,是梁祁燁教唆她使苦肉計博梁祁煜的同情,梁祁煜以為是華如芸傷害宜舒,憤怒之下設套讓當時的太子女干殺弟媳,先帝為了保太子推梁祁燁出去頂包,給英國公府交差。
梁祁煜既毀了親事又害了兩個兄長,宜舒還失了記憶死心塌地跟著他,他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是最大贏家,其實梁祁燁早已算到一切,流放到蜀中也是他計劃之中,在京里他不佔優勢,去外地更好發展。
事實證明他的計劃沒錯,他在蜀中那幾年秘密招兵買馬擴充門臣,從蜀中回來后便勢力大增,無論是系臣兵權還是民心,他都拿捏的很穩。
梁祁煜在和宜舒的相處中感受到了她的異心,卻還是沉浸在她的糖衣炮彈中甘願沉淪,直到梁祁燁從蜀中回來,她不願再裝了,兩人才徹底撕破臉分道揚鑣,但他還是深愛著宜舒,後來一再和她糾纏,搞得自己遍體鱗傷。
宜黛不關心梁祁煜是何等深情,她只恨梁祁燁讓宜舒去作餌,宜舒幼年時受了重傷,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這些年宜黛都小心呵護著她,更別提使什麼苦肉計磕破頭裝失憶,她怎麼能同意,梁祁煜陰晴不定,讓宜舒去他身邊卧底幫梁祁燁打探消息,萬一被他發現了,傷了宜舒怎麼辦!
梁祁燁謊報沈嘉行的死訊,利用宜舒的愧疚讓她去找梁祁煜報仇,又用讓宜黛做皇後為餌教唆宜舒幫他做事,否則宜舒憨憨傻傻的一個小姑娘,她怎麼懂這些。他知道這事不能告訴宜黛,還讓宜舒也幫著騙她,她一直以為宜舒只是被梁祁煜哄騙和她生分了,原來背地裡有這些小九九。
也就是因為那幾年和梁祁煜的糾纏,宜舒越陷越深,讓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如今梁祁煜死了,聽花蔓說她傷心了很久,茶飯不思瘦了一大圈,如今回到姐姐身邊絕口不提這事,每日笑呵呵裝沒事人一般,宜黛只是愈加心疼她,梁祁燁真的造大孽了,他想報復梁祁煜有千百種方式,為什麼要利用宜舒。
他利用的人還不止這一個,卷宗里寫當年月家兄妹逃到天津被梁祁煜抓獲,正是梁祁燁透露的消息,否則月又白財力雄厚部署嚴密,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當年皇帝都沒抓到他,怎麼會輕易被梁祁煜抓到,還不是出了內鬼。
宜黛不敢相信,當時月又白前腳救了他的命,後腳他就能出賣月又白的逃跑路線給梁祁煜,這個人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月又盈為救兄長被迫獻身給老皇帝,從此成為梁祁燁在先帝身邊的一顆棋子,間接導致月又盈在宮裡芳華早逝,從此月又白和梁祁煜不共戴天,舉全族財力拱衛梁祁燁上位。
還有西山圍場一役,她失去了第一個孩子,梁祁燁事後和她說起滿是自責懊悔,說他不該在外耽擱這麼久,早知她有孕,他定然早早回來陪伴在她身側。
可根據梁祁煜的情報顯示,他早就到了京城附近,卻避嫌沒有去圍場,遠程操控著人手渾水摸魚,看著梁祁煜和當時的太子狗咬狗,最後先帝廢了太子,卻也對梁祁煜心生芥蒂,而梁祁燁這個在外公幹的兒子,對此事完全不知情,還失去了一個孩子,他也是受害者,先帝被月又盈枕頭風一吹,那段時間對太子和梁祁煜都冷待,唯獨對梁祁燁委以重任。
不管梁祁燁知不知道她懷有身孕,圍場事變她身處其中就會有危險,可他為了避嫌,竟真能坐得住,任憑她單打獨鬥,能不能活下來全看她自己的本事,還在事後一副懊悔愧疚的模樣,他的演技怎能如此精湛。
這些都是梁祁煜留下的卷宗中所寫的內容,是不是事實還有待考究,她只能慢慢核查,但這些事情確實在她心裡留下了很深的芥蒂,因為沈嘉行和宜悅的事,她對梁祁燁完全改觀,他為奪皇位不擇手段,是有可能做出這些事情的。
沒憑沒據她不會輕易給他定罪,可有幾行文字卻讓她心懸緊,梁祁煜留下的卷宗中記錄了一件事,泰安七年梁祁燁身邊的宮人全部換了一批,從他屋裡出去的宮人在不久后陸續死了,只有一個大宮女當時因為有後台保住了一條命,出宮嫁人去了。
泰安七年就是宜舒墜樓的那一年,她直覺這事和宜舒墜樓的原因有關。梁祁煜留了一頁內務府的宮人記錄,上頭寫著這個宮女嫁去了邳州三元鎮,她立刻讓人去內務府找泰安七年宮人的進出宮記錄,找到這個宮女的名字,是病死在了宮裡,可她還是讓人去三元鎮查了,查無此人,又讓人去這宮女的老家詢問,說是去當宮女便再也沒有回來。
這樣瞧著內務府的冊子是真的,梁祁煜留下的這一頁紙是偽造的,他詭計多端,故意留這種東西挑撥離間他們夫妻感情也有可能,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她無法輕易拔除。
她讓人在摘星樓放一些舊木頭,大張旗鼓地查這些木頭的來歷,又去查尚工局的賬本,梁祁燁果然心虛了,立刻偽造了一本泰安七年的賬本,就像他偽造內務府的冊子一樣熟練,宜黛看著面前兩本一模一樣的冊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其他事情也不必再查了,梁祁燁經得起她查嗎?兩個人再鬥智斗勇你來我往,最後查出真相撕破臉皮,這樣的事情有這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