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抱了一夜還不夠
似是一語成讖,她能試的方法都試了,那隻手就是絲毫不松。
沈玉凝乾脆一屁股坐在床上:「算了,反正也快天亮了,等等吧。」
秦剛烈頗受打擊:「我出師以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問題,不行,我得去翻翻師父給我的書看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沈玉凝無奈:「等你翻到他也就醒了!」
「那我也要看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這萬一日後他這樣抓的是個女子可怎麼辦!」
「……」
沈玉凝和白禹瞬間閉嘴。
秦剛烈臨走之前又道:「我勸你二人不要有什麼其他的心思,信不信你們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得先橫屍當場。」
沈玉凝嘴角微抽:「信,太信了。」
暗處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個房間她從一進來就知道了,不過君子坦蕩蕩,她本來就不是來殺人的,怕什麼。
秦剛烈走後,白禹圍著床榻走來走去,一會蹲下查看查看那隻手,一會又想嘗試著將那手掰開。
沈玉凝善意提醒道:「你能不能別掰了,再掰下去他一個使力把我骨頭捏斷了怎麼辦?」
白禹不敢動了,盟主雖然穿的多,看上去強壯矯健,但這露出來的手腕當真纖瘦的可以。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那就這麼等著?屬下著急啊!」
「等!急也沒用。」
言罷仰頭直接躺倒在床上,被子下是孟棠的一雙大長腿,別說,這麼枕著還挺舒服。
她打了個呵欠,略有些感慨:「你說,這要是被武林同道看見了豈不又得說我們相見恨晚秉燭夜談,甚至還同床共枕?本盟主這清白還要不要了?」
沒得到白禹的回應,沈玉凝坐起來卻見他已靠在桌上呼呼大睡。
說好的著急呢!這就是你保護武林盟主的態度嗎!
狠狠磨了磨后槽牙,沈玉凝也決定先睡一覺。
可左看右看都不知該往哪兒躺才舒服,卻又不覺靠近孟臨宵那張略顯清冷的臉。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人好像長得比她哥好看多了。
眉目如墨,高鼻如峰,笑的時候半分譏嘲摻著風流,不笑的時候又拒人千里之外,叫誰都不敢在他面前有半分放肆,甚至一度想要頂禮膜拜。
「沒想到睡著了還挺乖的。」
她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去掃他鋪開的長睫,撓的指腹微微發癢。
卻又冷不丁的,那雙眼慢慢張開,而她的指尖也定在半空。
男人眉眼微闔,似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沈玉凝索性大著膽子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醒啦?」
後者噗嗤笑出了聲,宛如醉酒的人,眸光映著燈火,略顯迷離。
那一剎間,不知為何,她心頭突的一緊,一顆心跳的雜亂無章。
「嬌嬌……」男人開口,唇齒含著醉意。
她雙瞳赫然大睜,於是,那顆心愈發慌亂,迫不及待的想要撞出一個出口,但是,便尋無路。
「嬌嬌,」男人拉著她的手腕將人拉入懷中,用另一隻手將她緊緊按在身上,一遍遍在她耳邊呢喃:「嬌嬌……嬌嬌……」
嬌嬌?
沈玉凝僵著身子任由他抱緊在懷,只能聽到自己胸腔內砰砰砰的聲響,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這種感覺並非緊張和驚嚇。
直到半晌之後,燭光燃盡,室內光火俱滅,她才緩下心底的不安。
身下之人胸膛寬厚,溫暖穩健,竟叫她尋不到比這更舒服的位置。
索性趁著夜色無人知,便貼著這麼個人緩緩閉上眼睛。
而夜色中,另一雙眼睛卻緩緩睜開,白禹看著那貼在一處的兩人不由捏緊拳頭欲言又止。
於是,晨曦微透之時,銜月宗主在渾身酸痛中醒來。
這一夜恍若被石頭碾過,正當他以為自己真病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忽而看到胸前伏了個毛茸茸的腦袋。
他警醒的瞬間亦將沈玉凝驚醒,後者在對上他那雙赫然大睜的眸子第一反應就是離他遠點,誰想剛站在地上便一個踉蹌摔倒。
這還不算,連帶孟宗主也被從床上拖下半個身子。
兩人狼狽的動作驚醒了白禹,白禹不可置信的看向二人:「你們……抱了一夜還不夠?」
沈玉凝趴在地上嘴角微抽,順著自己的胳膊看向她被某宗主拉緊的手腕。
「孟,孟宗主,既然醒了就鬆開吧,本盟主這手都要廢了,嘶——」
孟棠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慢慢鬆開,卻又一臉迷茫。
白禹忙將自家盟主扶起來,見她手腕被抓了一夜紅腫一片,不由心下忿忿,扶了人就要走。
「等一下!」孟棠已從床上起身,披了件外裳道:「盟主怎會在此?昨夜發生何事?」
「說來……話長!」沈玉凝道:「宗主既然無礙,那沈某就先告辭了!」
言罷忙不迭要逃卻在開門的時候被小包子撞了個滿懷,忙將小包子扶穩,這孩子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看她,又看看裡頭衣衫不整的爹,頓時陷入迷霧。
「叔叔怎會在此?」
「說來話長!」
沈玉凝剛繞過他又撞上了秦剛烈,秦剛烈也是納悶:「你要去哪?」
「說來話長!」
「沈大哥!」秦剛烈抓住人道:「我給你配了葯。」
言罷看了一眼她的手腕,似乎早就料到今日會是這個情況。
沈玉凝猶豫了一下,還是白禹當機立斷:「放眼整個無垢山莊再也找不到秦姑娘這樣的醫術了。」
「好吧。」
沈玉凝前腳進了秦剛烈的房間,小包子後腳就跟了過來。
「這是止疼的,這是消腫化瘀的。」端出兩碟黑漆漆的藥膏放在桌上,秦剛烈也算醫者仁心。
「不疼,消腫就好。」沈玉凝有點不忍直視自己的手腕,孟棠在夢中都能使出那麼大的力氣,不得不說也真是個奇人。
此時她不光手腕紅腫,連帶整個手掌都有些浮腫。
射他一枚暗器險些賠上一隻手,這生意怎麼看都不划算。
「不敢勞煩秦姑娘,屬下來吧!」白禹接過那藥膏,毛遂自薦。
秦剛烈點頭:「行,那我去看看宗主。宗主見我對別的男人獻殷勤這會兒肯定正傷心呢!」
言罷對鏡看了一下妝容,歡歡喜喜的出去了。
白禹鬆了口氣,雖說盟主的易容之術是神醫所傳就連他的弟子也看不出什麼,但就算是普通醫者也能通過摸骨來判斷一個人是男是女,這要是被秦姑娘發現端倪,那就解釋不清了。
小包子趴在桌上看白禹給沈玉凝塗藥,一臉的求知若渴:「叔叔怎麼會在爹的房間?叔叔昨天晚上跟我爹一起睡的嗎?叔叔你的手怎麼受傷了?叔叔,是我爹弄的嗎?叔叔,不疼嗎?」
「唉,」沈玉凝嘆道:「叔叔昨日不小心打傷了你爹,特意來探望探望,哪知會這樣……也是流年不利!」
小包子一臉驚奇的睜大眼睛:「可你明明不會武功!怎會打傷我爹?」
「……」
沈玉凝一把將他的嘴巴捂上,確定門窗關緊方低聲說道:「我可是武林盟主,怎麼可能不會武功!」
小包子將她的手拿開,一臉正色:「放心,我沒告訴爹爹。」
「你……」
白禹看了她二人一眼,將藥膏在沈玉凝的腕上塗了薄薄一層:「其實屬下已有此猜測,他那日在棄影樓既然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力高低,武功路數,保不齊也能看出盟主你毫無內力。」
「白禹!」沈玉凝瞪了他一眼:「萬一他是詐我們呢!你倒好,全盤托出了!」
小包子卻蹙眉道:「叔叔不信我?」
「額……」沈玉凝猶豫了一下:「你真沒告訴你爹?」
「沒有。」
「乖!」狠狠揉了一把,沈玉凝暫時放心了。
白禹又道:「沒告訴不代表人家爹就看不出來啊。」
沈玉凝又是一凜:「那他為何沒有拆穿我?」
「我爹看不出來。」小包子道:「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我們不一樣,而且他比我笨,因而看不出什麼。」
沈玉凝和白禹看著這個恍如和孟宗主一個模子刻出來,且一樣毒舌的小包子,對他那句『不一樣』持保留意見。
「你這本事跟誰學的?」
小包子想了一下:「在銜月宗的時候看他們打架看多了,自然也就會了,原以為是我爹太笨才沒這樣的本事,現在看來,你們和他一樣笨。」
「……」
沈玉凝一遍遍告訴自己:不是自己生的不能打,不是自己生的不能打。
她又道:「咱們說好了,我不會武功的事絕對不能告訴你爹!」
「叔叔待我好,我不會出賣叔叔!」
沈玉凝不解:「我哪裡待你好?」
「你給我包子吃,還抱我!」
沈玉凝險些淚奔,這也太好騙了吧!孟宗主,你兒子到底是多缺愛啊,一個包子一個抱抱就把孩子給騙走了啊!
「白禹,瞧瞧,我怎麼跟你說的來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有付出就有回報!春播一粒種,秋收萬顆子,這人吶,就得多做好事!」
白禹並不贊同沈玉凝的話,但對小包子卻多了分警惕。
「盟主說的是。」
給她塗完了葯,用布帛做了簡單包紮,不出意外,半日就能消腫。
沈玉凝把小包子抱在腿上,低聲問道:「那你能不能看出你爹,有什麼隱疾?」
小包子想了想:「我爹沒有隱疾。」
沈玉凝又道:「不可能,我昨日就傷了他一點皮,流了一點血,他就一副隱疾發作的表情,痛苦的不行,走路都打晃。」
小包子一臉無奈:「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爹怕疼,都流血了,他能不疼嗎?」
「叔叔認真的,沒跟你說笑。」
「真的是真的,爹爹很怕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