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孟宗主真的怕疼
沈玉凝和白禹又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轉而看向小包子:「你說的疼,是斷胳膊斷腿的疼,還是被掐了一下的疼?」
「不都一樣嗎?」
「哪裡一樣?」
「對我爹來說都一樣!」
沈玉凝再次循循善誘:「其實人長大后就沒那麼容易怕疼了……」
「可我爹就是怕疼,他為了讓別人不那麼容易傷到他就學各種武功,這樣別人就打不過他了,打不過他他也就不會受傷了,不受傷就不會疼了。」
「哈哈哈哈!」沈玉凝險些笑出眼淚,一邊擦眼角一邊說道:「你這說出去誰信啊?堂堂銜月宗宗主因為怕疼才拚命習武?哈哈哈哈——哈……」
她笑不出來了,因為她看到秦剛烈正一臉陰沉的站在門口。
秦剛烈入內,一腳將房門踢上,重重將手上端著的餐食放下。
「虧得宗主還好心好意留你吃飯,你竟背地裡笑話人!沈大哥,你好歹也是武林盟主,如此行事豈是君子所為!」
「秦妹妹,誤會,主要是這小包子說孟宗主怕疼,我就是覺得有點可笑罷了,又不是小孩怎麼會動不動就怕疼。」
言罷又忍不住想笑,但看秦剛烈一臉嚴肅,沈玉凝嘴角抽了抽。
「不會是真的吧?孟宗主真的怕疼?」
秦剛烈看看那小包子,無奈嘆了口氣:「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怎麼什麼事都跟外人說!」
「叔叔不是外人!」小包子攀著沈玉凝的脖子,後者將他抱緊。
「對,我們是忘年交!」
看著兩雙同樣堅毅的眼睛,秦剛烈發出靈魂的拷問:「你們才是真父子吧!」
「我們是爺孫!隔輩兒親!」沈玉凝補充。
秦剛烈算是敗給這兩個人了,原本自己還處心積慮幫宗主掩飾的秘密結果被當兒子的全盤托出,那她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
「少主沒說錯,宗主確實怕疼。」
別說沈玉凝,就是白禹也不敢相信,兩人俱是瞪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秦剛烈繼續道:「五年前,宗主得了一場大病,孟家重金求我師父出閣為他看病。但我師父到的時候宗主已經痊癒,只有一點,尋常疼痛在他身上便會放大數倍。你是知道我師父的,越是遇到疑難雜症便越是想解,但孟宗主不肯配合,我師父只得離去,不能醫治好孟宗主也成了他老人家的一大憾事!」
「還有這種怪病?」沈玉凝聽聞只想咋舌,果然是江湖之大,無奇不有。
「其實這麼多年以來,宗主習武強身磕磕碰碰也不少,從一開始的極難忍耐到現在可以忍受,這怕疼的病症已經緩解許多,但昨日不知怎麼回事,我見那傷口也不深,但宗主卻十分痛苦……」
「對對對,」沈玉凝連忙為自己辯解:「真的只是擦破皮而已!」
「許是許久沒受過傷了吧,」秦剛烈又道:「我為宗主調了止疼的葯,佐以催眠之術他才睡著,唉,這孟宗主要是沒了我可怎麼辦啊!」
說著擔憂的話卻笑出一副計謀得逞的表情,沈玉凝和白禹不禁一個哆嗦。
吃了早飯從秦剛烈的房中出來,恰好碰上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的孟臨宵。
他已神態自若,不似昨日那病重模樣。
但一想到小包子和秦剛烈的話,沈玉凝就下意識的和他拉開距離,唯恐自己碰不巧把他碰疼了再被訛上。
孟棠先是掃了一眼她包紮起來的手腕,又去看小包子,小包子下意識的躲在沈玉凝背後。
「今日不要去了。」
武林大會已接近尾聲,這最後兩日的比試定也會十分精彩,沈盟主和孟宗主自然不會缺席,但不讓小包子去未免就有些不近人情。
沈玉凝正琢磨要幫小包子說兩句話,結果就聽那孩子乖乖應了句是,便對沈玉凝道:「沈叔叔,爹爹不叫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哦……」
他不去,秦剛烈就得留下陪他。
誰知沈玉凝和孟臨宵剛走兩步,就聽身後傳來劇烈的咳嗽聲,隨即秦剛烈就不安喚道:「少主,少主你沒事吧?宗主!」
孟棠蹙眉回頭,小包子亦捂著嘴巴,有氣無力的往這邊看了一眼,拉著秦剛烈就要走。
秦剛烈一臉悲戚:「少主,你不能為了不讓宗主掃興就連身子不舒服也不說啊?你的病還沒好全呢!」
語氣之迫切,情緒之飽滿,簡直十分到位!
孟宗主挑眉:「又病了?」
又?
沈玉凝心道:這父子倆的身體咋一個比一個差?
秦剛烈也是急的不行:「本來在君北的時候已經大好,但可能是因為來了江南水土不服,少主又整日悶在房中鬱結難抒,這才有些反覆。」
「爹爹,我沒事……」
小包子拉著秦剛烈的手往房裡拽:「回去吧,秦姑姑。」
簡直十分懂事!
「少主……」秦剛烈淚眼汪汪。
沈玉凝:「那個……孟宗主……」
孟棠抬手揉了揉額角:「要來便來!」
言罷轉身就走,真是一個背影都不願留。
秦剛烈立馬喜笑顏開,小包子也高興的小臉通紅,但因還在病中,因而十分矜持。
沈玉凝哭笑不得,帶著小包子和秦剛烈一起往棄影樓去。
棄影樓中諸位英豪看到銜月宗主和自家盟主一前一後的到了,盟主手上還領著宗主的兒子,身邊還跟了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登時便湊在一起展開熱烈討論。
「不愧是盟主,進展迅速!」
「是啊,昨日盟主還與這姑娘大打出手,今日孟宗主便將心愛女子拱手相送!」
「可見銜月宗確實誠意滿滿!」
「值得肯定!」
「你們看盟主和那宗主的兒子也十分親近,也許暗地裡早已收為義子!」
「非也,在下親耳聽到盟主讓那孩子叫他爺爺!」
「原來如此!」
沈玉凝覺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再提醒一下眾人,你們不是武功高強嗎?敢不敢用內力傳聲?
但眾人紛紛表示內力很難練的,聊八卦這種事情就沒必要用了吧?
所以便叫她這個當盟主的在銜月宗面前丟人現眼?
盟主雙手環胸坐在椅子上,簡直鬱悶極了!
正是梅雨時節,這江南十天有八天是落雨的,這會兒鳴金台上淫雨霏霏,但比試依舊繼續,秦剛烈抱著小包子坐在椅子上也看的津津有味。
因秦姑娘貌美,幾位自詡風流的武林高手都忍不住想要她攀談一二。
畢竟像秦姑娘這樣溫柔甜美卻又武功高強的女俠實在少見,越聊越投機,一度想要挖盟主牆腳。
沈玉凝想說的是,有本事你們叫她全名試試,看她還甜不甜,美不美。
「盟主……」
白禹蹲在沈玉凝身邊,一邊看鳴金台上的比試一邊說道:「原先屬下只覺得這孟宗主危險,現在看來,他兒子也同樣危險。」
沈玉凝扭頭看了一眼小包子,小包子和秦剛烈呆在一起被一群人圍著正有些不耐煩,卻又不得不維持著和他爹一樣的坐姿。
「不至於吧,說到底也只是個孩子。」
她又將目光落在鳴金台上,一位白衣女子正在台上與人過招,身姿十分飄逸。
「屬下聽聞道家有門紫微望氣的法訣,也叫望氣術,能看透一個人的氣運高低,但也只是氣運而已,無關當下。但這孩子卻能看穿一個人當下的內力高低,武功路數,甚至連如何破解都能答出一二,這才是最危險的地方。想來他那日說屬下抓不住吟風頌月二人,也並不是隨便說說。」
「吟風頌月是誰?」
「這不是重點啊盟主!」
「哦……」
沈玉凝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一幅畫面,好像小包子此時看到的所有人,腦門上都已各自寫上了內力三成、五成或八成,以及各家功夫路數能打幾分。
兩廂對戰,倒也用不著出手,他只需看看各人腦門上的數字就能判個高低輸贏。
簡直不要太方便!
沈玉凝再次向小包子投去羨慕的目光。
「盟主!」白禹不得不提醒她道:「這本事太邪門了,若銜月宗主確定不是兇手……咱們以後還是離他們遠些為妙。」
「嗯……」沈玉凝奇怪看他:「你怎麼就確定他不是兇手?」
「屬下說如果!」
「哦……」
沈玉凝正陷入沉思,樓下不知發生過何事,周圍開始議論紛紛。
「盟主,有人搗亂!」衡山派掌門羅大海道:「看武功不像中原正統!」
沈玉凝這才注意到方才的白衣女子已將一位少俠打落鳴金台,那少俠吐出一口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雖說鳴金台上生死有命,但能來參加武林大會的要麼是江湖上算得上名號的少年英雄,要麼就是來自各門各派的年輕一輩。
當著武林盟主和武林前輩的面大多也是點到為止,這樣下死手的倒是少見。
少俠的同門忿忿不平,怒斥女子手段毒辣,誰知話音剛落便被那女子一掌吸入手中,捏緊他的喉嚨使他面色青紫一片。
樓下主持武林大會的江不沉連忙出面調停,但那女子卻半分面子不給。
白禹急道:「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