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在找死邊緣試探
「當年我帶嬌嬌求到你的門前,我求你救她!你是如何回應我的!你告訴我,她已回天乏術!若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設計,她當然回天乏術!」
墨茴看向他那雙含血的瞳仁,眼前的臨宵公子滿身戾氣,慍怒橫生,應該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吧?
「我……」
「你!是你們!騙我至此!若我二人始終不能相逢,你們是不是打算騙我一輩子!直至我入了十八層地獄才會得知真相!」
「孟宗主……」三金在他腳下一臉懇求道:「師父他也是逼不得已……師父也不想的……求你不要……」
「誰逼的你?」男人說著,將墨茴一把甩在地上:「是沈玉龍逼的你!」
墨茴摔在地上痛的皺緊眉頭,他本就是少年身軀,又受了白禹的重傷,此刻白髮覆面,唇無血色,顯得無比孱弱。
「師父……」三金蹣跚過去一邊攙他一邊哭道:「師父,人都已經不在了,有些真相,您就告訴孟宗主吧,不然,他今天不會放過我們……」
言罷,又小心看了一眼孟棠。
想他們墨閣在江湖上地位斐然,多少江湖人士都欠他們墨閣性命,對他們也是禮遇有加。
可偏偏這個銜月宗,是墨閣欠了他的,五年前見死不救是欠,五年後,真相剝出,欠的反而更多了。
「劉府那老太太,是我的長姐……」墨茴低聲說道:「當年,我跟隨師父離家遁入江湖,父親一怒之下派人追殺,是長姐想盡辦法護我周全,這才苟全性命到了墨閣,但父親也被我姐弟二人活活氣死……」
「後來,她的獨女跟沈浪私奔,許是想到我的不孝她便遷怒在女兒身上,立誓與女兒斷絕了關係,從此劉家再無此人……甚至我那外甥女病危之時她都不曾相見,但我知道她的苦,她是怕見了反而更思念……」
「再後來,有了嬌嬌,就是沈浪的女兒沈玉凝,她自幼長在京中,被她養的鐘靈毓秀,可以說是寄託了她對女兒所有的期望……但因為你,她還是對這個孫女失望了。」
墨茴看孟棠的眼神不帶任何情緒,但孟棠回饋給他的卻是怒不可遏。
「所以她便讓你抹去嬌嬌的記憶,反送回江湖!」
「是我對不住長姐,我只是怕她晚年再受苦痛……況且,小龍兒也是這個意思,他知京中各方勢力必有一戰,他不想讓自己的妹妹牽涉其中。」
孟棠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耳邊風過竹林發出嘩嘩聲響。
這寒冷的夜好像將他的心凝成了冰,讓他遍體生寒。
「說的再如何冠冕堂皇,我都不會原諒你們,不會原諒你們所有人……」他的牙齦幾乎咬出血,嘴裡腥咸無比,連帶瞳仁之內都布滿血絲:「她不止是劉府的孫女,不止是他沈玉龍的妹妹!她首先是我的妻!你們倒是各達所願,對我,卻又何其殘忍!」
言罷,他又冷聲說道:「墨閣有你這樣的閣主,應以為恥!」
「孟宗主你!」
墨茴攔下三金要說的話,不由苦笑道:「實不相瞞,我也被此事折磨至今,小龍兒在的時候啊,他還會安慰我,還會讓我換個角度想一想,起碼幫他們一家子團聚了。可後來,連小龍兒都不在了,我無時無刻不在夢中盼著我能死去,也便只有我死了……到了地府,再見上小龍兒,聽他再開解開解我,興許,也就沒這麼痛了……」
「師父……」三金眼眶通紅道:「師父一定會沒事的……」
「你的死是活與我無關,」孟棠又道:「我只想知道,怎樣才能喚回她的記憶。」
「其實,「一夢丹」是沒有解藥的,只不過「一夢丹」的藥效短,很快能回復記憶。但被「催眠術」延長的藥效,依
舊沒有解藥。」
「你在說什麼?」男人話音落,那柄軟體再次出現在掌心。
他站在竹林之中,與修竹一般挺拔,但周身卻散發著嗜血的戾氣,像一柄隨時都會貫穿整個竹林的利劍!
墨茴很是無奈:「我,話沒說完,你急什麼?此刻殺了我,還想不想聽,後續了?」
「說!」
「她忘了什麼就讓她常見什麼,她既忘了摯愛之人,那你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就是,還有過往你二人去過的地方,做過的事情,都可以重新喚醒她的記憶。」..
這話還算有用,稍微消解了孟宗主的怒火。
墨茴又咳了兩聲,狀況看上去不是很好。
「孟棠,我雖不能使她記憶恢復,我卻有法子解你的短情蠱,當年我聽了你的癥狀便知你是短情蠱發作,我本想試試為你解蠱,但我看你……好像還很享受這種痛苦?」
他說的很直白,得到孟棠一個冷若寒霜般的眼神。
墨茴依舊坦然說道:「我家先祖有來自南疆的女子,這短情蠱的胞子自懷胎之時就長在女胎之中,直至這女胎產出,生長,短情蠱都在休眠狀態。待女子有了第一個男人,短情蠱便被飼醒,在女子體內留下胞子,進入男子體內,無解。」
三金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總覺得師父一直在找死的邊緣試探。
剛才說要給沈玉凝解開記憶,但是無解。
現在又說要給他解開短情蠱,結果還是無解。
這不是在挑戰孟臨宵的耐心嗎?
「但是!」
還好有個但是!
「這幾年,我遊歷江湖,也找過解蠱的法子,就是需要以柳葉片刀剖開心口的位置,不知宗主可願一試?」
三金默默抿緊了唇瓣不敢多言。
對習武之人而言,心口的位置何其重要不言而喻,師父您還要給他剖開……
「不必,」孟棠沉聲說道:「她既回來了,便不必解。」
「可若她將來走在你的前頭……」
又是一記眼刀!三金都想去捂師父的嘴了。
不過雖然孟棠沒有說什麼,但師徒二人似乎都猜得出來。
與其說這短情蠱是在折磨他,不如說他是在以此提醒自己不要將她忘記,沒錯,他確實在享受這種痛苦。
「也罷也罷,短情蠱察覺到主人就在身邊自然也會慢慢沉睡,但若是你哪天反悔了就來找我,我墨驚懷欠你的。」
對面的男人掃他一眼,收起軟劍轉身離去:「若要養傷,我銜月宗也不是容不下。」
「我不去……」
三金皺著眉頭說道:「為什麼啊師父,在孟宗主眼皮子底下,那白禹不會對我們如何。」
「不,我不是怕白禹,我是怕他……」他沖孟臨宵的背影努努嘴:「他會說我臉皮厚……」
「……」
所以,這種時候就暫時把包袱放下好嗎。
*
沈玉凝醒來的時候還有一絲茫然,她先是盯著眼前的懸木房頂看了半天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正在銜月宗的飛來閣。
昨晚……
她抿了抿唇瓣,有點納悶於自己和孟某人的自制力,真的只是親了親嘴?
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沒印象了,昨天還在擔心自己會再次失憶,難不成真的又失憶了?
正兀自納悶的時候,身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醒了?」
她登時一凜: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
可當她慢慢轉過頭去,看到靠在床側的男人衣衫齊整連一根頭髮絲兒都沒亂的時候,她又緩緩松
了口氣。
「嗯……醒了……」她將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最終鎖定對方的眼睛。
「孟宗主……你的眼睛,怎麼這麼紅?」
哭過?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啊,倆人都親成那樣了,她還睡著了,這事擱誰身上誰不哭?
不由為他拘了一把同情淚。
「紅嗎?可能因為我一夜沒睡。」
更可憐了好嗎!
沈玉凝很是局促:「對不住啊孟宗主……」
「不怪你,為什麼要怪你,你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做錯什麼……」
男人說著又傾身過去,薄唇落在她的額頭,雙臂將人攬進懷中。
沈玉凝心道:不,我做錯了,我不該親了你又不負責,讓你一夜沒沒睡著,不過孟宗主你也太老實了一點,霸王硬上弓這門課你在京城沒學過嗎?
簡直替他著急。
「嬌嬌……不,凝兒……」
「嗯?」
「我昨晚一直在想,如果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當年是否還會一門心思的想要將你娶回家……」
沈玉凝靠在他懷中眨了眨眼,不由有些納悶:因為昨晚沒有做到最後一步就後悔?不至於吧?
「我想了很多,我設想過若你我沒有成親,也許真如劉昶所說,你會有一個好歸宿……」
「你這麼想的時候考慮過小包子的感受嗎?若真如此,這世間就沒這麼懂事可愛的小包子了!」
沈玉凝想擰他,又怕他舊疾複發,改擰為戳。
後者短促一笑:「所以,就算知道了結果,我還是會娶你。父親為我在劉府伏低做小,是我不孝,你為我,莫名遭此一劫,是我無能。還好,你還肯回來,還肯回到我身邊,日後,我只會對你加倍愛護……」
沈玉凝拍了拍懷中的人,小聲嘀咕道:「還好我就是劉嬌嬌……不然,就算我對宗主心馳神往,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到宗主的愛護……」
男人語塞,沉默良久方道:「其實之前……」
「之前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