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孟宗主嬌嬌是誰
沈玉凝卻不無委屈的看著他道:「不是要喝酒嗎?不是要賞月嗎?這會兒怎麼還趕人走了呢?」
「沈玉龍!」
看他是真的急了,沈玉凝心情大好,又將手往他懷中探了探,忽而想到那夜她被某人拉著睡了一宿也是這個姿勢。
誰能想到今天還是這個姿勢,卻是她在欺負他?
沈盟主有點得意忘形了:「宗主,問你個事兒。」
「何事!」
男人以餘光看向那隻伸進他衣中的手,不管她是故意的或是不小心,若那蟲子跑了出來,他定要將這人從房上扔下去!
「嬌嬌是誰?」
他錯愕間抬眸,看向武林盟主那雙氤著月色的水眸,甚至還看到她又逼近幾分。
「嬌嬌是誰啊?宗主?」
像是故意和他玩鬧,但沈玉凝嘴角的笑卻十分僵硬,興許連她自己也沒注意到,自己竟如此在意這個問題。
「與你何干……」
孟棠抬手推她一把,竟輕鬆將人推開。
沈玉凝收回那隻作惡的手,掌心攤開,卻是一片不知從何處落下的碎葉。
她笑道:「你一個大男人,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會怕蟲子啊?」
孟宗主的呼吸不由加快幾分,甚至比方才還要慌亂無措。
他一把抓住沈玉凝的肩膀,力氣大的幾乎快要捏碎她的骨頭。
後者吃痛卻又不敢掙扎,依舊處之泰然道:「宗主這是怎麼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孟棠低聲逼問著她,眸光冷銳如冰:「為何要問我這個問題?誰讓你問的!你到底是誰!」
「我問你什麼了?怕蟲子?」沈玉凝暗中抽了口冷氣,索性急中生智,抬腳向他踢了片瓦礫:「小心毛毛蟲!」
男人果真將她鬆開,順勢避到一旁。
肩膀吃痛,沈玉凝沒想到拿蟲子嚇唬他的代價竟然這麼高,早知道就不逗他了!
「我是誰,那晚在白露廳孟宗主不是早就問過了嗎!」
肩上的疼痛險些讓她落下淚來。
但饒是如此,她這個冒牌的武林盟主也只能兀自強忍著疼痛。
孟棠似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定了定神,他垂眸避開沈玉凝的目光,整理了一下外袍。
「你堂堂武林盟主,使這些卑劣手段還真是讓天下恥笑!」
「我……好了好了,跟你鬧著玩呢,大男人還記仇,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嬌嬌,是小包子的娘吧?」
「你是從哪裡聽到這個名字的?」
「你說的啊!」
「我何曾說起!」
沈玉凝負手,故作神秘道:「也是,那天晚上你在秦姑娘的催眠術下睡去,夢中說了什麼你又如何知曉。」
孟臨宵瞬間閉嘴,擰緊眉頭似在回憶那晚他到底做了什麼說了什麼。
但那晚他受傷之後疼痛難忍,秦剛烈催他入眠才稍微緩解,他什麼時候握住了沈玉龍的手腕他也無從知曉,說了什麼更不可能知道!
「我,還說了什麼?」
「你說的可多了,」沈玉凝嘆了口氣,故作同情道:「你說你特別特別喜歡嬌嬌,除了她,這世上你不會再喜歡第二個人,還說恨不得跟她一塊去死……」
「夠了!」將她打斷,孟棠斥道:「不要再說了!」
沈玉凝抿了嘴巴暗中偷樂,雖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報復,但看他痛苦也算是間接為自己的肩膀報仇了!
孟棠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盟主還是回去吧,這酒,待到伐魔之日再喝不遲!」
「……」
沈玉凝悄悄看了眼地面,咕嘟咽了口唾沫。
所以,是只管提上來不管帶下去嗎?
那她堂堂武林盟主此時如果說輕功不佳,會不會顯得十分丟臉?
應該不會吧?畢竟也不是人人都會輕功,有些人還只會輕功不會武功呢。
盟主也是人,盟主也是肉體凡胎,盟主也有打盹的時候。
所以!我,不會輕功!
然而!她!到底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呵,我回去很方便,跳下去就行,倒是宗主你……」
她往山莊後頭努努嘴,那意思是要送客。
孟臨宵這一晚上本就被她折騰的心力交瘁,此刻也不願再與她周旋,轉身便向翠雲樓的方向掠去。
「宗主走好啊!」沈玉凝想了想又補充道:「有空再來玩兒!」
隨即,她看到某人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盟主!」白禹也從房中跑了出來:「走了?」
「走了!」她吃痛的揉揉肩:「那兩個呢?」
「也走了!」
沈玉凝點頭:「先把我弄下去!」
白禹要飛身上屋頂,沈玉凝卻連連叫停:「你別上來!授受不親!」
「什麼?」白禹氣的險些說不出話:「你,你都讓那個,那個孟棠親你了!讓屬下抱一下又能如何!」
「我什麼時候讓他親我了!」沈玉凝道:「白禹你說話要憑良心!」
「屬下都看到了!」院子里,白禹也憋著一肚子氣:「您平時逗弄姑娘家也就算了,怎麼連他一個大老爺們都不放過!」
「白禹!」沈玉凝叉腰指著他道:「我沒做過的事你怎麼就看到了!你敢不敢拿你所有的銀子發誓你真的看到了!若沒看到就叫你的銀子不翼而飛!如何!」
「那……」白禹權衡了一下利弊,終是妥協道:「那可能沒看清……」
沈玉凝氣的想揍他:「趕緊把我弄下去!」
於是,在白禹確定院中再無他人,趁著夜黑風高,堂堂武林盟主沈玉龍悄沒聲息的順著梯子從房頂爬了下來。
一落地她就因肩膀的疼痛險些哭出來:「那個,秦姑娘的葯再給我來點……」
白禹驚了一跳:「受傷了?」
「不然呢?」
拉著白禹回房,沈玉凝褪下外裳露出肩膀。
圓嫩幼白的肩頭赫然印著五個紅色的指印,她看了一眼又痛苦的別開眼去。
「先是手腕再是肩,將來有人問我是怎麼死的,答案肯定是被孟棠捏死的……我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那些武林高手在放狠話的時候總要說:我殺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
白禹顫抖的手打開那日從秦剛烈房中『打包』回來的藥膏,一邊給她塗藥一邊更咽。
「哭什麼,我都沒哭!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明日他就回銜月宗了,咱們也就安全了。」
「屬下是在傷心,這樣上好的葯就這麼白白浪費了……」
「……」
沈玉凝發誓,若非還需留著他給自己上藥,這會兒人絕對被她踹出去了!
在兩次從孟棠手上死裡逃生后,沈玉凝單方面給銜月宗貼上了一個危險的標籤。
但這危險也並非全然無解,打不過她的時候她還可以拿蟲子嚇唬人,實在不行就提嬌嬌!
對,方才提這個名字的時候孟棠的表情簡直精彩!
如是一想她竟有些得意,原本今晚能睡個好覺,誰知才躺下就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夢。
這一夜沉沉浮浮,光怪陸離,隱約聽到她爹在夢中叫她,似是隔著堵牆,隔著扇窗,聽的不甚真切。
但她卻又明明白白的知曉,叫的是她。
直到她踉蹌著去將這窗打開,方能清晰的聽她爹喚道:「嬌嬌!」
她一個激靈睜開雙眸,沒有爹,誰也沒有,只有落下的床帳和透過帳幔篩進來的陽光。
她在額上抹了一把,卻摸到一手冷汗。
嬌嬌?
她滿腔狐疑:我爹不是只叫我丫頭嗎?
如是想著,又在心中換了個叫法:丫頭?嬌嬌,嬌嬌?丫頭!
好像確實比較容易叫混啊!
如此說服了自己,她便將這一夜亂七八糟的夢拋到腦後,飛快起身更衣。
看外頭陽光刺目,想必今日又是一個艷陽天,
出太陽就對了,武林大會這幾日總是陰雨沉沉,她感覺整個人都要發霉了。
活動了一下肩膀,雖然沒昨晚那麼疼了,但還是有些酸痛。
不得不說,神醫高徒到底是神醫高徒——就,永遠也比不上神醫啊!
「白……」她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又用力喚道:「白——」
干啞的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只漏風不出聲。
沈玉凝登時急了,飛快跑到銅鏡前端詳自己。
沒什麼變化啊,怎麼單單嗓子說不出話了?
毒?難道是昨晚孟棠給她喝的酒有毒!
如是一想她立馬開門出去,卻和正要進門的白禹撞了個滿懷。
白禹扶住她道:「盟主,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著急?」
「啊——」她淚眼濛濛的指著自己的喉嚨急的直跺腳,一邊比劃一邊用漏風的嗓子解釋自己八成是喝了毒酒,被惡毒的銜月宗宗主毒啞了!
如今江湖之中誰不知道舌燦蓮花是她武林盟主的一大特色,毀她嗓子簡直是殺人誅心!
她要召集武林各派截殺孟臨宵!叫他再也別想回到銜月宗!
白禹也略微有些驚訝,看她唔唔叫了半天終於看明白了個大概:「盟主,你是說,昨天話說的太多,嗓子啞了?」
「……」
沈玉凝用腦袋狠狠頂了他一下,將她頂的一個踉蹌,自己則氣鼓鼓的回到房內。
白禹緊跟進去:「其實屬下早就預料到了,您昨日在鳴金台上吼的多用力啊,您又沒有內力嗓子不啞才怪!不過沒關係,這無垢山莊有枇杷,煮些枇杷露倒能緩解一二。」
沈玉凝疑惑看他:你確定我這是喊啞的?不是被人毒啞的?
白禹:「枇杷露當然有用!盟主你就放心吧!」
看這默契度,她更不放心了好嗎!
煩,當初出江湖的時候怎麼就帶了白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