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怕疼怕冷怕蟲子
孟臨宵道:「沈盟主內力深厚,理應不懼冷熱才對。」
「那……上屋頂也太不雅觀,這畢竟是人家無垢山莊的地方。」
「無妨,江不沉看不見。」
「要不然……進屋裡喝吧!還有酒菜!還有紀少俠,我把他叫醒了咱們一起喝!」
紀少俠:你禮貌嗎?
沈玉凝可顧不上那麼多了,只要不叫她往屋頂上去,莫說去屋裡,就是坐在地上她也無所謂的!
說著便拉著人要往屋裡拽,誰知那孟臨宵一手扣著酒罈,一手抓了她的手飛身而起。
腳尖在院中矮樹上一個借力便躍到了對面的屋脊之上,嚇的白禹險些衝上去卻被吟風頌月二人急急攔下。
吟風道:「你家盟主都沒拒絕,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廢話,那是我家盟主拒絕不了好嗎!
白禹嚇的不行,唯恐盟主不會武功的事被人發現。
而與此同時屋脊之上,沈玉凝也嚇的肝顫,若非在武林盟有多次要跳樓的經驗,突然站在這麼高的地方她非得腿軟不可!
穩住下盤,沈玉凝有些不確定道:「真,真在這裡喝?」
「天地為席,邀月為伴,也算對飲三人。」
沈玉凝嘴角微抽:「看不出銜月宗主如此風雅。」
後者已自顧自的在屋脊坐下,沈玉凝只得一邊試探著瓦片一邊跟著坐下。
孟宗主從袖中拿出兩隻精緻的鏤花白玉盞,遞給沈盟主一隻。
沈玉凝端詳著那好看的不像話的小杯子只想感慨一句——銜月宗果然有錢。
不過出口的話又成了奚落:「江湖中人都喜對壇豪飲,用這種小杯子喝酒既不痛快又顯得太過小氣!」
「那是你的江湖,不是我的。」
孟棠說完便舉起酒罈往她的杯中倒酒,酒滿而溢,灑在她的衣擺之上。
沈玉凝連忙起身,轉了轉腰身旋動衣擺將水珠甩了出去,緊接著用手隨意拍打了兩下。
隨即坐下道:「孟宗主,你不喝?」
「孟宗主?」
她抬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莫不是也醉了?」
後者恍然一愣,定定看向面前之人,隨即目光又落在她的衣擺之上。
「沒事!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沈玉凝以為他是因為灑濕她的衣裳而愧疚,索性接過酒罈將他的酒盞倒滿。
「孟宗主請。」
與他碰了一下,盟主十分豪邁的一飲而盡。
她雖吃了醒酒丹不懼喝醉,但這酒水對她來說著實不是什麼好喝的東西,辛辣不說,還夾著一股酸澀的味道,這也讓她搞不明白為何闖蕩江湖就一定要喝酒,好像不喝酒就不好意思出去說自己是江湖中人。
她兀自想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見孟棠依舊舉著酒盞不動不免有些納悶:「孟宗主不喝?」
「不是……」
孟棠看她一眼,仰頭將那盞中酒飲盡,喉結滾動,入口卻是苦澀難當。
他要怎麼說,他只是突然想起嬌嬌十分愛惜自己的群裳,冬日裡慣穿的絨邊石榴裙掃過石階上的積雪,她便扶著他的手,轉一轉纖腰,那群裳便如花瓣一般綻開,白色的積雪撲簌簌的落下。
隨即還要在裙上拍打兩下,再走起路來就格外小心,唯恐弄髒失了她的矜嬌。
「沈盟主有個妹妹?」
沈玉凝看他,略有些納悶:「怎麼?你也有妹妹?」
孟宗主搖頭:「觀盟主英姿不凡,想必令妹也是驚為天人。」
「還好還好,」被誇獎了的沈玉凝倒也十分謙虛:「也就傾國傾城而已。」
「不知可否見見令妹?」
「啊?」沈玉凝心道,莫不是吹牛吹大了?
「其實我妹在江湖上的風評一直不太好……孟宗主還是不見為妙。」
孟臨宵卻不以為意:「若江湖傳言可信,那這世間便沒什麼可信的東西了。」
雖然您說的是實話,但……
「我妹不是江湖中人,也不喜與江湖結交,孟宗主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的好。」
「若我非要見呢?」
「呵!」沈玉凝樂了:「那恐怕要讓孟宗主失望了,沈某不才,忝居盟主之位,若連自家妹子都護不住,何談整個武林?」
「說起來,此來江南武林雖見識過了各派武功,但還尚未請教武林盟主。」
男人說著便將酒水一飲而盡,隨即站起身道:「還請盟主賜教。」
沈玉凝看他長身而立將身後的月光擋了個嚴嚴實實,卻並不急著:「宗主,喝酒就喝酒,打什麼架啊,再者說來,今日你我才在眾人面前宣布合作,眼下大打出手若是被人看到豈不擾亂軍心?要我說,還是好好喝酒吧!」
言罷又倒了盞酒給他,見他不動,索性拉著他的手拽了一把:「來呀!」
男人蹙眉看向她拉著自己的手,卻見她又飛快縮了回去。
沈盟主大驚:「哎呀,我忘了,宗主怕疼,方才有沒有弄疼你?」
「……」
「不過說起來,大老爺們怕疼還挺少見的啊,宗主你說我要是真把你打傷了,你……不會哭吧?」
嘴上說著關心的話卻擺出一副喜聞樂見的表情,孟宗主一把將酒盞從她手上奪了過去一口喝完。
「若非你和令妹長得像,本宗主能容忍你到現在?」
「啊?我妹妹就這麼討人喜歡?」
沈玉凝尚未反應過來,那酒盞又再次被丟在手上:「倒酒!」
「好好好,倒酒倒酒!」
她樂呵呵的各自斟滿,見他終於肯坐下了便笑著和他碰了一下。
「這就對了,喝了這酒,你我就是朋友了,更何況武林盟和銜月宗還要同去魔宮!」
孟棠蹙眉看向她道:「此番西去剿滅魔宮,不知盟主有幾分把握?」
「那來江南搶奪武林至高絕學《先帝遺冊》,宗主又有幾分勝算?」
她笑盈盈的看著男人,卻又不像是在說笑。
「我說過,我要的,從來不是什麼絕世武功。」
「那我就不懂了,」沈玉凝靠近他,笑著打趣:「莫不是為了我妹妹?不過我可先說好了啊,就算我妹如何恨嫁,這嫁妝里可沒什麼《先帝遺冊》,更何況現在書還丟了。」
男人亦向她逼近一分:「盟主,既是明白人,何必裝糊塗?」
因二人離的太近,沈玉凝幾乎能就著如水的月色數清他有幾根長睫。
鬼使神差的,她竟忽而想到那晚在翠雲樓,扇子一樣濃密纖長的睫毛撓的她指腹里發癢。
院內,白禹盯著屋脊上的兩個人有點著急,剛要上前卻被吟風頌月擋了個結實。
「你們攔我做什麼?你們看不到嗎?倆人都要親上了!」
吟風怒道:「你胡說什麼!」
「我胡說?好,反正我們盟主臉皮厚!親你們宗主幾口也不吃虧!」
「你!」
二人原本也沒往這方面想,聽白禹這麼一說還真有些心有餘悸。
看了一眼屋脊上的二人,眼瞅著二人越靠越近,卻是比自家宗主還要無所適從,只得背轉過身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白禹急了:「你們這是什麼情況!假裝看不到就能真的沒發生?」
二人二話不說,一人拉他一條胳膊直接強拖回房。
「喂!盟主!盟主!」
沈盟主疑惑的往院中看了一眼,又對孟宗主道:「什麼聲音?」
「沒聽到。」
「哦,」她又細細打量起孟宗主,慢慢伸手。
孟棠要躲:「做什麼?」
「別動!」
她說著,從他發間拿下一個小東西:「沒什麼,蟲子。」
但聽『嘩啦』一聲,銜月宗主竟是腳下一滑,數片瓦礫從房頂掉落下去,摔了個稀碎。
而他本人亦是臉色煞白的瞪大眼睛,若非沈玉凝一手死死拉著他,她十分懷疑這人要飛身逃離。
房內白禹聽到動靜要出去,卻被吟風頌月死死拉緊。
「就當沒看到,沒聽到!」
白禹要吐血了,敢情你們家宗主沒有女扮男裝!
而此時,女扮男裝的沈盟主卻對著孟宗主幸災樂禍起來:「原來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蟲子?在哪?」
後者晃晃自己捏緊的拳頭:「在這啊,孟宗主?」
孟棠盯著她那拳頭如臨大敵:「你!你要做什麼!」
「我也是突然想起來,小包子說你怕疼怕冷怕蟲子,既然怕疼已經得到了驗證,不妨讓本盟主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怕蟲子!」
話音落,她捏著拳頭便撲了上去。
孟宗主大驚失色,尚未將人推開,那人已一把將他按在身下,捏緊的拳頭亦探入他的領口!
他瞬間像被點了穴位一般動彈不得,甚至唯恐一個呼吸就驚動那隻蟲子。
而比蟲子更可怕的則是此刻沈玉凝得意非凡的笑臉:「哎呀呀,堂堂銜月宗主真的怕蟲子啊!你說,若我此刻將手鬆開,這蟲子會去哪裡呢?這兒?」
言罷用手按了按他胸膛的某個位置,甚至還得意的抬了抬雙眉:「要不然,這兒?」
「沈玉龍!」
「我聽著呢,孟宗主。」
「你最好像個盟主的樣子,若你對我有何不滿直接比過就是!何必行此齷齪之舉,簡直敗壞武林之風!」
「我做什麼了就敗壞武林之風?孟宗主莫不是要將我今日之舉昭告天下?說我沈玉龍拿了只蟲子扔到你身上?所作所為簡直喪盡天良,道德敗壞!一定要讓天下英雄狠狠唾罵一番!」
「你!」孟棠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在瓦片上,繃緊了額角的青筋,咬牙切齒道:「趕緊,給我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