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埋葬

你是覺得，真相也很重要。

緣一有錯沒錯，具體還要看什麼情況。

緣一開口說出他的經歷。

他遇到鬼舞辻無慘，鬼舞辻無慘身邊有一個女鬼珠世，在他拔刀斬殺鬼舞辻無慘后，沒有料到鬼舞辻無慘竟然有五個大腦七個心臟。

鬼舞辻無慘的再生能力比所有鬼都要可怕，緣一把他砍成將近兩千片，哪怕轉瞬就解決上千塊，可鬼舞辻無慘還是憑藉一些些碎塊成功逃脫。

他闡述的時候，大家都沉默了。

這要是真的，鬼舞辻無慘得有多可怕，大概日輪刀都沒用，只有太陽才有用吧。

難怪他要找青色彼岸花，若是讓他克服太陽，這世界還有能剋制他的東西嗎？

至於被拋棄的珠世，在聽到珠世的經歷后，緣一沒有對她下手。

珠世保留著人性，是個醫生，一心想殺鬼舞辻無慘，也在偷偷努力著。

他，沒法下手。

眾人沉默，但還是有人不相信，真的就這樣放過那個女鬼嗎，萬一那個女鬼只是騙人呢。

不說鬼舞辻無慘，這是他自己逃走的，算他厲害，可珠世是緣一放走的這是事實。

主公讓大家再次安靜下來。

對於緣一這個孩子，他也算了解，他願意相信緣一，也不想放棄緣一。

大家爭論的點無非是這個。

你聽著大家的話，又看看緣一。

他平靜如水，只在看你時才帶著別的情緒。

你視線掃過，最後停留。

「我知道，你們在意什麼。」

爭論下去不是辦法，主公開口道「嚴勝的事，和緣一無關。鬼舞辻無慘跟珠世也有緣由，趕出隊便算了。讓緣一找到那位叫珠世的鬼，我想見見她。」

「這可不行！主公。」

當即有人反駁。

主公只是笑了笑。

他叫你，「緣一交給你，暫時讓你看著，可以吧。」

你點點頭。

「在找到珠世之前，緣一暫且跟著你吧，先不接任務。」

主公已經決定，大家有什麼話，也沒在表面說出來。

其實對於緣一，大家心底都是相信的。

只是一時間，有點不能接受。

散會後，你揉揉太陽穴，準備回去。

緣一跟著你。

「跟著我做什麼。」

「前輩要看著我。」

他一臉的「我不應該跟著你」嗎的表情。

「……」行吧。

雖然你知道主公大概是想你能鎮住緣一才將緣一交給你，但挺措手不及。

罷了。

反正你對他，也不再有什麼過多的想法。

緣一的實力是公認的，有他在，你的任務輕鬆不少，他也會在任務中告訴你一些竅門，對他來說天生就會，對你是很重要的知識。

你在拚命汲取知識，拚命練習。

緣一跟在你身邊，只覺得你的確和從前不同的。

從前你身側還是溫柔的，現在隱隱透著冷冽。

他在某一天，突然領悟。

你是想親手替星海報仇。

「前輩……」

他叫你的聲音帶著顫抖，那是明悟后的惶恐，「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我沒事。」

你笑笑。

現在沒有什麼能擊倒你。

你想，我舉目無親，唯一讓你有力量的就是手裡這把刀。

「星海，對前輩來說，已經這麼重要了嗎。」

他在喃喃自語，你剛好聽到，停下動作看向他的眼睛。

祈求，失落，悲傷的目光。

你認認真真道「是的。」

「他當然重要，我們是夫妻，他是我丈夫。」

緣一忽然不敢直視你。

從前你看他眼裡帶著愛意，滿目山河，誰都看得出來你喜歡他。

但是現在，你卻在說起別人時，那雙眼裡含著的溫柔和堅定，像一盆盆冰水舉頭倒下來。

他避開你的目光。

不去看，就不會想著，你不再那麼愛他這個事實。

就能假裝，你心裡還是有他的。

你收回目光。

真讓人難以接受這種事實啊前輩。

你在殺鬼的同時找尋珠世的蹤跡。

約莫一個月後，你和緣一終於找到她。

她孤身一人，若不是不同的眼，實在像個普通卻又美好的女性。

在說出來意后，珠世驚訝一瞬，沒有懷疑你們是不是別有用心，選擇同你們一起回去。

臨近清晨，你們回到總部，遇到不少人。

鬼的氣息很明顯，大家一瞬就知道珠世是鬼，紛紛準備拔刀。

你帶珠世到主公房間，和緣一在裡面保護主公。

主公和珠世達成共識，並且認可珠世這個鬼。

緣一身上最後一層嫌疑被洗掉，縱使眾人對於珠世的存在很是不滿，但你用性命擔保，加上主公的堅持，眾人對珠世的存在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珠世沒有多留在鬼殺隊，她要研究藥劑，不可能停留在這兒。

你送她出去。

猶豫許久，問「珠世小姐，我想打聽一下。」

「什麼事？請說吧。」

她聲音溫柔，若不是成鬼，應該會有個幸福的人生。

你咬著唇。

如果能有珠世的存在，當初星海為鬼后，是不是也有可能有不同的道路？

你不敢想。

事實上在知道珠世后，你就動過這個念頭，念頭一起，你就被後悔包裹著無法脫身。

你也知道這世上沒有後悔葯，做出的決定一旦執行，就不能回頭。

就像你。

就像緣一。

你看，你還在這個世上，你和緣一都沒辦法回頭，何況是不在世上的星海。

你內心有股氣想要發泄。

並且開始執著，執著到一定要親手殺掉上弦叄。

「珠世小姐，知道上弦叄住在哪裡，或者行動範圍大概是哪裡嗎？」

珠世有微怔，不清楚你為什麼會問起他，卻還是回答道「我，不是很清楚，具體位置不知道，但大概在這一帶範圍，應該能夠找到他。」

聽到珠世說的位置，你心下瞭然。

「謝謝珠世小姐。」

「不用。」

珠世想想還是勸道「小姐，你應該很厲害，有斬殺上弦五六的實力，但是，十二鬼月越往上就越厲害，上弦叄和別的鬼不是一個等級。」

她抿唇，「這樣說很抱歉，可能三個你，也不是他的對手，小姐想找他，還請慎重。」

你輕笑，低頭摩擦著刀。

「沒關係。」

我，一定可以。

珠世見狀不再勸你，你堅定的樣子，她一眼便知道，勸不住的。

雖然鎖定了範圍，但短時間內還是很難找。

緣一重新歸隊，不能在你身後，心裡覺得捨不得。

不過沒有辦法，他也知道，你不可能再讓他跟著你，之前是主公的命令你沒有辦法，時間一到，你不會也不可能再看著他。

你依舊在提升自己。

大概半個月後，你終於有了上弦叄的蹤跡。

追蹤他也花了好幾天，最後你們在一片田野相遇。

會讓你想起那個田野，星海的死，家人的死，你怒火漸起，幾乎要控制不住。

你做深呼吸，隨後握緊刀。

這次離天亮還有很久很久，這個時間段，一定能分出勝負。

也許會死，也許會活。

只要能殺了他，同歸於盡也沒有什麼不可。

這場戰鬥到最後，你將能用的都用了，對方堪堪被斬殺。

你做到了。

你是天生的劍士，縱使年幼未學，可天賦實在是高。

但你同時也知道，你快不行了。

這個代價你早已料到，並沒有什麼難過。

除了身體已經倒在地上無法動彈，五臟六腑沒有一塊完整的，渾身的傷口都在冒著血。

回天無力。

聽說人死的時候有走馬燈，你在等。

也許可以再見一見家人，見一見救命恩人，見一見一路上對你抱有善意的人，見一見星海。

沒等來走馬燈，你等來了緣一。

他第一次叫你的名字。

聲音就像你曾想的那麼動聽，但你此時有點耳鳴，聽不太真切，隱約聽到他聲音的顫抖和一絲隱忍的哭腔。

你被他抱進懷裡。

能感覺生命的流逝，意識逐漸在消失。

原來這就是死亡。

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前輩，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他抱你在懷裡，低頭和你臉頰貼在一塊。

好溫暖。

「前輩，前輩。」

「緣一……」

你一開口就是咳嗽，這位平常波瀾不驚的青年紅了眼，怎麼也不願鬆手。

「我，幫星海報仇了。」

明明只要說一聲，他就會幫忙的。

為什麼連這種事也不願假手於人。

你視線放遠，月光那麼亮，風也輕輕，就此長眠也算不上太難。

他要怎麼做，要怎麼救你？

這對他來說，大概比親眼見你嫁人還要殘忍，有那麼一瞬間他差點就支撐不住了。

你努力的伸手摸了摸他眼下。

濕潤一片。

他哭了。

「緣一，你會後悔一些事嗎？」

他這一生最後悔的便是沒有在合適的時候認清自己心，一步錯，步步錯。

「我以前一直覺得，無論做什麼，只要做了就不能後悔。」

「我也從未後悔過自己任何一個決定。」

你說謊了，你有過後悔讓星海直接面對死亡。

但愛過他，並不會後悔。

只是回頭看看，從那一天的巨變開始，你的人生就像換了個世界。

滿是深淵。

說情情愛愛的，未免格局太小。

你露出笑。

慘白的臉，觸目驚心的血，都讓緣一疼的快無法忍耐。

「緣一，鬼殺隊未來，就拜託你了。」

你的腦海里開始有走馬燈。

小時候，長大。

你看到那天你推開窗，清晰的看到緣一見到你時眼底多了些欣喜，風從他身邊經過來到你面前，不知怎麼，只一眼，便擾亂了終生。

初見心動。

「不用難過，緣一，我其實早就開了斑紋，就算活下來，也活不了多久就要死。」

你拉了拉衣領，脖子下面一片斑紋，你的斑紋沒體現在臉上，而是下面的位置，這個情況你沒有跟任何人提過。

「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拜託緣一。」

「前輩……」好疼啊，前輩。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

「將我和星海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