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危

「組織也是這個意思。」

男子微微點頭，嘆了口氣：「無論是源自暗麒麟的【幻生】，還是耶夢加德的【輪轉】，都是各國勢力垂涎的時間能力，前十序列的超高危級，可惜至今無人能鏈接到。」

「誰不想得到一個能夠操控時間的靈醒者？回到三十年前，揭開當年霧劫成因和人類集體失憶的謎團，破解神話生靈降臨盤踞霧區不出世的原因，以及關於石化症的終極秘辛，憑此掌控全球權柄。」

「所以上頭的意思……」

趙新晨打斷道：「讓我們找出這位神秘人是吧。現場沒有任何遺留線索嗎？」

男子苦笑道：「沒有，他做的太乾淨了，三名死者的大腦全部焦化，使用禁物也讀取不出信息，現場只有那名大學生留下的痕迹。」

趙新晨目光落向右手邊的資料——「楚宇涼個人檔案」。

「那一批石化病人里的倖存者？我開始還以為他只是路過的目擊者。」

頓了頓，趙新晨低語：「這麼說來，他很有可能認識那名神秘人，所以才能提供那個機構的地址，幫助我們及時攻陷了那個機構的主要據點。可惜，重要資料監控錄像全被銷毀，並且還有幾條漏網之魚。」

「他也是筒子樓受害者之一，在運送途中覺醒了精神感知，應該是在神秘人幫助下汲取到了第一絲靈，暫時壓制住石化。」

她微閉雙眸，腦海中模擬出當時的場景——

神秘人在劫殺過程中，發現了覺醒精神感知的普通大學生楚宇涼，順手幫走運的他感知到了第一縷靈。

並且利用楚宇涼掩蓋自己的痕迹，還安排撥打電話報警，借警衛廳之手除去那個機構。

甚至這名神秘人，可能早就知道了自己會秘密帶領守界人小隊前來接管樓海市警衛廳。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憑藉他的時間能力嗎？

這個徘徊於前台與幕後的神秘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趙新晨輕輕搓揉太陽穴。

陡然間一個不該有的念頭閃過。

會不會從頭到尾，其實就只有一個人？

她猛然睜開雙眸，又仔細翻閱了一遍楚宇涼的個人檔案，片刻后搖頭。

「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大學生，就算獲得了靈，也絕對做不到在那種情況下暴走擊殺三名靈藥服用者，何況還出現了兩種能力。」

「訓導員，你也在懷疑楚宇涼嗎？」

對面男子說：「其實研究組也有人提出類似假設，不過被當場否決。」

「剛覺醒還沒進化到一階根本不可能鏈接到能力，哪怕進化到一階最多也只能鏈接一種能力。」

「而從檔案看，這個大學生的人生幾乎沒有亮點，平庸無奇。報警的應該也不是他，而是那名神秘靈醒者。」

「嗯，你說的對。」趙新晨沒有解釋。

她不想讓任何別人知道自己鏈接到的最新能力。

「哦，他唯一乏善可陳的「亮點」是和朋友合開了一家古籍書店，生意慘淡，瀕臨破產。或許因此才失去了求生意志。」

頓了頓，男子試探著道：「訓導員，您正和那個大學生同……哦不，一起住在一個院子嗎。會不會太冷清？」

趙新晨深深看了眼對方：「宋遲，收起你那些歪想法。」

宋遲滿臉誠懇道：「訓導員您想什麼呢，我可沒胡思亂想。」

還在想！

趙新晨瞥了眼宋遲，卻沒拆穿。

自己一直沒有上報鏈接的最新能力，就是擔心某些針對自己的人會藉此來做文章，畢竟誰不害怕自己心底的秘密被人聽到？

做人要有數，老師多舛的命運教會了自己這個道理。

為此，她有意減少了與研究組的直接聯繫，讓宋遲充當聯絡員。

畢竟這一項能力剛鏈接上，還無法收放自如，聽到對方心聲后很容易出現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反應。

而此次任務，與一類此前從未出現過的神話生物有關。

這類不見任何記載的x神話生物已在多個安全城市出現端倪，樓海市就是其中之一。

而此次自己以訓導員的身份，帶領特遣調查組駐守樓海，成為樓海市守界人組織名義上的二把手，實際上的頭號人物。

就是為了調查並解決那個神秘機構，以及與之相關的怪異蠕蟲。

可現在看來，除了要解決這場危機外，還得找出那個擁有時間能力的神秘第三方。

「楚宇涼，你和他究竟什麼關係？」

趙新晨心中低喃。

要想找到神秘人，只有通過楚宇涼了。

她腦海中陡然閃過楚宇涼之前奇怪的心聲，總感覺這個大學生沒有檔案描述的那麼簡單。

敲門聲響起。

「報告兩位專員，李婕已經離開住所，從她的行車軌跡看像是去運河邊。」

探員在門外彙報，目光落向趙新晨那張明媚動人卻不失英氣的臉蛋，心跳猛然加速。

那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而是能讓警衛廳一把手都畢恭畢敬的神秘高層。

趙新晨眉毛輕揚，漂亮的眸中閃過警覺。

「我那位房東大姐是要回大院嗎？目前就楚宇涼一個人在。」

她快速站起身，瞥了眼正豎起耳朵的宋遲：「你負責暗中保護楚宇涼的安全，他剛覺醒沒有任何戰鬥能力。」

話音剛落，警衛廳的地面忽然搖晃了起來。

「地震？」宋遲愣住。

「是敵襲，那個機構的漏網之魚。」

趙新晨臉色平靜，目光似能穿透會議室，眼底浮起一絲困惑。

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

昏黃的檯燈下，楚宇涼看完了資料。

「一階又稱為靈泉，在腦海中形成意識區域，穩定住靈，使靈與精神意識相融合，不再肆意流散，並且形成循環。」

「之後便可通過冥想的方式，用靈來壓制石化，提升身體素質，並可嘗試與神話生物形成精神的感知，獲得能力，用他們的黑話講便是「鏈接」。」

「任何神話生物的能力在全力爆發時，皆可誕生禁域——拘禁被攻擊的目標生靈，因此又被稱為靈禁。」

「每一階段最多只能鏈接一項能力，首次成功率極低，三十年來全球範圍統計結果為不到1%。」

「並且只有不到20%的一階靈醒者能鏈接到神話生物的能力。」jj.br>

「絕大多數靈醒者進化到了二階以後，才能鏈接到能力。」

「靈的存在除了用來提升身體素質外，就是為了鏈接能力，使用能力。」

「有敵對歷史的神話生物，彼此間能力排斥，因此鏈接存在限制。」

總結完畢，楚宇涼拔下石墨烯卡。

「所以無限燭吻目前只是能力。時間暫停更像是一種靈禁。」

自己已經共享了燭龍的【無限燭吻】和【時間暫停】，暫時沒必要去鏈接現實世界的神話生物能力。

萬一鏈接到資料中那些末位序列能力，譬如愛爾蘭矮妖精的【惡作劇】，河童的【角力】……真要是化身成一位相撲選手那還沒等別人動手自己肯定第一個先笑場了。

隨著靈的沉積，腦海中的意識開始飛速流淌，思維從未有過的清晰。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吞噬了原主的全部意識和記憶，二十年的過往就如發生在自己身上一般清晰真實。

「這是？」楚宇涼猛然睜開雙眼。

一組潛藏於意識深處的記憶碎片閃過——

三周多前，石化症第一次發作時，恰逢房東回來煲湯。

名叫李婕的房東明顯發現了他的癥狀，卻假裝若無其事。

之後第二天，他便在上網時「搜索」到了那個臨終關懷機構的信息。

「時間太巧了，難不成是有人故意引誘他去筒子樓嗎？」

「那天房東流出的黑色鼻血，看來也不是我的錯覺了。」

「管理員規則一：不要相信任何流淌黑血的生物……難道房東真有問題？」

靈隨著意識在眉心後方流淌，仍未穩定。

楚宇涼眸華似水，片刻后緩緩收斂。

「黑血生物的壽命，可是燭龍最喜愛的食材，也是我提升認可度獲得靈的捷徑。」

楚宇涼輕嘆口氣，原主對李姐印象很好，甚至對還曾這位豐腴白皙的女房東產生過正常年輕獨身男人都會有的幻想，經常主動幫忙通下水道。

即便如此，少年阿涼與女房東間的美好故事並沒有發生，反倒疑似被這個流淌黑血的生物給坑了。

「看吧，舔到最後人家卻想把你大卸八塊。」

「等等，這裡危險！」

楚宇涼心中一緊，或許是因為太過沉溺於對靈的探索而失去了本該有的警覺。

「如果先前一切真是房東暗中所為，那她想必早已盯上我。」

「我還沒到一階，得先離開這，可別成了食材的食材。」

他正要收拾東西。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緊接著傳來女人的呼喚。

「阿涼在家嗎？兩天沒見你出門了，沒發生什麼事吧？」

「開開門哦，姐給你煲了湯，這次一定要喝哦。」

夜色中，柔媚的聲調中透著不同尋常的膩味。

一股寒意悄然籠上楚宇涼肩頭，頃刻之間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