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

咻！

門形通道一陣搖曳，旋轉著化作一顆光點，消失不見。

小女孩身形一滯，茫然的看向前方。

半晌，她失落的低下頭，肩膀微微抽搐起來，像是在哭泣。

「果然，世上有超凡之人的存在，所以人們才會看到計時器，才會發生霧劫，才會末日降臨。」

「甚至有可能，他是一位神？」

她緩緩抬起頭，精緻的臉蛋泛起波紋，那是不符合年齡的瘋癲笑顏，歇斯底里。

「只要我足夠誠心，總有一天，他會重新回到這個循環，救我出去。」

「未來還有希望。」

她吃力的放下厚重旅行包，翻找出一本全新的牛皮封面記事簿。

「大霧淹沒這個世界后的第五天，我來到樓海市，依舊沒有遇到同類。」

「我在商場里零元購了一些生活物資和食品，準備繼續尋找。」

「之後我遇到了一位……神？」

……

…………

「啊呸呀啊呸呀……」

伴隨著無休止的噴濺式發音，不知過了多久，楚宇涼再一次感覺到了肉體的存在。

暗沉的月光，醫院停車場的白熾路燈，以及宋遲等一眾人員的臉龐，重新映入楚宇涼的視野中。

「楚宇涼，你怎麼不走？為什麼一直盯著韓大成看？」

宋遲越發不耐煩的聲音，將楚宇涼從恍惚中喚醒。

頭昏腦脹。

如同宿醉和倒時差的昏沉感覺縈繞起伏。

好在很快，一股猶如清泉般的能量從眉心中湧出，化作溫柔的手掌，撫平了昏沉感。

是靈的作用嗎？

沒有理會宋遲，楚宇涼迅速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瞳孔驟縮。

現實的時間，幾乎沒有變化，頂多也就是過去了幾秒鐘。

可在這短短几秒鐘里，他不僅在夢境中，殺死了一頭奇亞，獲得了9點好感度的靈，燭吻生長到六米半，還去夢幻境里走了一遭。

並且發現夢幻境，居然對應著三十一年前的霧劫災難現場。

並且在那裡遇到了一個古怪的小女孩。

「真是奇妙啊。」

楚宇涼不禁低語呢喃，不由想起了古人那些類似黃粱一夢的傳說。

「奇妙什麼？」

宋遲的眉毛深深皺起，再也忍不住說道：「不就是受到組長接見嗎，至於故弄玄虛……」

聲音未落，身後傳來一陣驚呼聲。

「韓大成？」

「不好！隊長，你快看韓大成！」

宋遲一怔，轉過身，看向那名一直被楚宇涼注視的中年特勤。

肩膀陡然僵硬，他竭力想要抑制住情緒，卻反倒讓俊朗的臉龐越發僵，宛如石雕泥板。

「糟糕，韓大成被污染了。」

「快將他控制起來！」

醫院前的停車場，韓大成身體後仰，腦袋彷彿與脖子脫節一般維持著詭異姿態。

一股股黑色煙霧從他的眼睛，鼻孔，嘴巴里噴涌而出。….

並且發出詭異的鼓風機般聲響。

最令宋遲等人驚悚駭然的是，從韓大成體內噴湧出的煙霧分明是黑色，可透過黑煙，自己所看到的天空和月亮，竟緋紅如血。

「撲通！」

韓大成向後仰倒在地。

他的身體仍然在微微抽搐，眼球和舌卻已被黑霧腐蝕一空，只剩下漆黑的洞坑。

直到這時，特勤們方才手忙腳亂的衝上去圍住韓大成，卻不敢靠太近，臉上抑制不住的恐慌，迷茫。

宋遲撥打電話，呼叫醫院裡的救援小組。

餘光卻不時掃過楚宇涼。

「他其實早已經死了吧。」

楚宇涼在心底默默說道。

奇亞的記憶雖然散去，可這一部分信息卻被大腦讀取、轉化，以人類記憶的形式儲存了下來。

通過這些信息，楚宇涼大概明白奇亞這種生物在現實世界中的生存模式。

身為純粹夢境生物，而非現實與夢境兩棲生物，它只能通過寄生於人類夢境的方式存活。

某種程度上而言，它靠著蠶食夢境中宿主的潛意識為生。

寄生程度越深，宿主的潛意識被腐蝕得就越快。

可即便如此，宿主的基本意識依然存在，言談舉止依舊是人類的風格。

除了會疲憊，經常做同一種夢，以及夢到奇亞外，幾乎沒有其它的異常。

因此，除非宿主自己意識到，否則旁人很難發覺宿主被奇亞入侵的事實。

楚宇涼正想著，不遠處的張嚴身體一陣顫抖，隨後扶著身旁的一名特勤，大口大口的彎腰嘔吐。

「嘔……」

沒等吐完，他就迫不及待抬起頭，目光興奮的尋找向楚宇涼。

「涼涼，我們剛才是不是去了天堂？並且你還殺了……」

「什麼天堂？」

楚宇涼一臉嚴肅的打斷道：「我們剛才不是一直都在這嗎，一分一秒都沒有離開過。張嚴，你該不會做夢還沒醒吧？」

張嚴猛然愣住，表情獃滯，甚至連嘴邊嘔吐穢物都顧不得擦去。

是啊，我一直都在這裡。

可剛才發生的一切，又算是什麼情況？

一剎那的白日夢嗎？

「呃，是啊，居然做起白日夢了。」

張嚴乾笑兩聲，內心卻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不，事情絕沒這麼簡單。

託了托黑框眼鏡，他透過水霧沉沉的鏡片悄然審視起自己的好友，那個在白日夢裡如神一般存在的楚宇涼。

楚宇涼並未把張嚴和宋遲的反應放在心上。

他的目光移向醫院外的幽僻巷口。

老舊的水泥電線柱旁，裹著藍白格子床單，易形成李婕的幼體身體左右搖曳。

那張美女房東的臉龐上，依舊掛著嫵媚與誘惑，以及時不時的僵滯。

然而通過燭吻傳遞來的精神波動顯示，此時的幼體對於自己明顯更多了一層敬畏。

「奇亞……奇亞……」

「殺死奇亞……擁有了『門，……」

它也知道門和幻夢境？

難不成，這一類神話生物，哪怕不同的族群，也都知道幻夢境的存在。

仔細體會著幼體的精神波動，敬畏之中彷彿隱隱透露出的一絲期待。

楚宇涼心中一動。

「它該不會也想要進入夢幻境？回到三十一年前的霧劫現場？」

「可它又知道些什麼？」

對於這頭陰魂不散的幼體，楚宇涼此時的心態已經悄然轉變。

既然它表現出了價值，甘願成為黑血生物中的卧底，為自己提供情報，那不如暫時先養著。

等到它再無利用價值……那時的它作為食材，應該也已經足夠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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