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流淌黑血的女人

房東李姐。

楚宇涼轉頭看向後出現的女人，腦海中閃過一段記憶。

李姐是這套大院的擁有者，名下還有多套房產，標準的包租婆。

霧劫過後雖然上頭採取各種鼓勵生育的措施，可由於經濟緊縮、社會停擺、石化症的存在等原因，空房率仍然居高不下，即便如此大部分房產依舊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

不過同樣的，由於人口減少流動性降低等原因，這些房子難賣也難租。

「咦，小楚你回來了？」

李姐親熱的打著招呼，隨後解釋道：「這不還空著半套院嗎，正好有人想租房便帶過來一起看看。對了，你同學兩口子什麼時候回來？」

「快開學了，估計就這兩天。」

楚宇涼語氣自然，隨後微笑：「李姐你先忙，我回屋了。」

「好好，阿涼你最近好像瘦了不少，年輕人別有太大壓力，姐有空過來給你煲湯補補哦。」

李姐朝向楚宇涼暗暗遞了個眼色，楚宇涼保持微笑轉身。

煲湯……大可不必如此。

要不是深知「他」的一切，還以為自己和這位風情萬種的女房東有什麼不可告人故事。

這時，耳邊響起那群中年男人誇張油膩的驚呼：

「夫人你怎麼流鼻血了？」

「你沒事吧？」

「這可不是小事，千萬別不當回事啊。」

李姐趕忙掏出手絹捂著鼻子，尷尬一笑：「沒事沒事，可能天太熱上火了。」

身體剛轉到一半的楚宇涼下意識瞥了眼，瞬間表情凝固住。

那群租房客並沒有發現異樣。

可唯獨楚宇涼全身肌肉繃緊，炎炎夏日裡只覺脖頸發涼。

被李姐第一時間捂住的鼻血顏色很深。

不，不是深的問題。

那是黑色的血液，猶如焚炭的灰燼從血管里流淌而出。

管理員規則一：不要相信任何流淌黑血的生物。

敢情在這等著我呢？

然而定睛再看去時，滴落的血色又變回了正常的猩紅。

楚宇涼怔了怔。

難道是我太疲憊太敏感所以眼花了？

也是，這裡又不是動物園。

收回目光楚宇涼恢復冷靜，轉身走進自己的住處，反手拴上三道鎖。

另一邊，背著軍綠色旅行包的年輕女子目光垂落，臉上浮起深思。

李姐處理好鼻血，就見帶來看房的人紛紛搖頭，表示並不相中。

「各位不喜歡這？」

李姐大手一揮：「沒關係，我帶你們看下一套房。」

年輕女子突然道：「這裡我租了，多少錢？」

李姐微笑道：「單間是一月四百五十塊，交三押一。」

「我要剩下的半個院子，優惠點。」女子解下背包，又瞥了眼楚宇涼的屋子目光閃爍。

李姐愣了愣，笑容越發殷切：「沒問題，趙小姐喜歡，那就打八折。」

女子沉思片刻，問：「兩折行嗎？」

李姐：！！！

十多分鐘后，整理完房間，趙新晨目光越過復寧靜的院子投向另一側的房屋。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情況？」

成功殺價的過程中，她已摸清了這位新鄰居的基本信息。

本地一所大學的大三學生，至今沒有找到正式工作，也沒離開過安全城市。

大學期間和朋友合開了一家如今快倒閉的小書店，沉默寡言，家境普通，沒有太多社會背景。

除了長得有點帥比較符合房東這類大姐的審美外，別無所長。

她正疑惑，石墨烯手機響了。

特殊加密號碼。

接通。

男子的聲音傳來，「報告訓導員，發現目標。」

趙新晨撥弄著窗台上一株枯萎的白玉蘭花，開口道：「這麼快就找到線索了嗎。不錯，宋遲，你這次的行動效率值得表揚。」

男子大聲道：「報告訓導員，我剛到警衛廳就有神秘人報警說發生命案，有人在運輸石化症罹難者。他們還不當回事，幸好我霸氣外露控制住局面，及時趕去發現情況屬實。現場發現了十一具石像，以及三名死者，疑似我們這次調查目標的成員。」

「哦？」

趙新晨眨了眨眼：「給出你的判斷依據。」

男子道：「在貨車裡發現一階偽靈藥的殘留痕迹，和之前發現的一樣，成分是類似於蠕蟲的寄生物，能使人產生幻覺。初步判斷，兩人服用靈藥失敗，一人服靈成功進化到了一階，不過全都被人當場殺死。從現場痕迹看，殺人者十分冷靜，並至少展露了兩種靈禁能力，我正在聯繫研究組做進一步分析。」

「兩種能力？熟練掌控的話，那至少是三階。與我一樣。」趙新晨喃喃。

電話中男子遲疑片刻道：「現場情況有些詭異，他應該不止三階。」

「總之給我的感覺，此人的能力很強，不，是特彆強。」

趙新晨一怔。

宋遲也算是老調查員了，不可能信口開河。

「終於出現了第三方嗎。」

「到底是路見不平，還是一場有針對性的阻擊？分析報告出來后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說著，趙新晨再度望向楚宇涼的屋子，頓了頓道：

「再幫我去調查一個名叫楚宇涼的樓海國立大三學生個人信息。掛了。」

「收到……額等等……那個……訓導員，找到臨時據點沒？我們啥時候搬過來。」

趙新晨輕撫著重新綻放的白玉蘭花，「我剛租下調查目標李婕家的院子，位置不太好你們不用搬過來了。」

「就住警衛廳宿舍，吃他們的食堂，用他們的配車，不要不好意思。」

「記住，發揚艱難樸素的優良作風，組織經費得用在刀刃上。」

沒等對方再說什麼她掛斷電話，轉過身。

為了守住自己的秘密，不被組織察覺，這段時間最好還是獨居吧。

離手的白玉蘭花瞬間再度枯萎。

「楚宇涼，所以你之前是恰巧路過案發現場嗎？」

「那你有沒有看清第三方的長相？」

眸中飄過一抹古怪，許久，她低聲喃喃：「似乎還提到了動物園。」

「那不是霧劫前才有的地方嗎？好奇怪的心聲啊。」

雖然她通過能力，聽到了楚宇涼內心的低語。

可卻彷彿在聆聽一個不同維度的世界。

被起伏的霧氣包裹住了絮語和呢喃，隱約回蕩著若有若無的古老聲音，猶如遙遠的日月般雄渾且神秘。

自從鏈接到這一絕不可對外透露的能力后，她還是第一次聆聽到如此迷離、詭異的心聲。

直覺告訴她，自己的新鄰居似乎不止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

「該不會是我能力出了問題吧？」

揉了揉太陽穴，趙新晨環視四周后，目光落向院中，微微皺眉。

山海園區，燭龍垂落雙眸，盯著身下如同蟲蟻的人類。

「繼續之前的話題。」

它明明只發出一個音節，可在楚宇涼腦海中顯現出的卻是一句完整的話。

隱約間，楚宇涼察覺到了燭陰的態度變化。

這時，一旁的石碑浮起印痕——

認可度：2

「之前才1點，休了半天假又多了1點。」

「難道就是所謂的距離產生美感？」jj.br>

楚宇涼得瑟暗想。

又一道古老音符投入腦海。

「那三個生靈的壽命雖味同嚼蠟，遠遠不如那些流淌黑血的生靈，但好歹也算新鮮了。」

「你的食物是生靈壽命？」

楚宇涼頓時反應過來，燭陰指的是陸大偉三人。

所以燭吻吸入的不止是記憶，還有三名機構成員冥冥之中本該有的壽命。

楚宇涼隱隱明白了餵養燭龍的方法，那就是取壽命為食材。

顯然，通過餵養生靈的壽命，便能提升「認可度」。

不過他這一次來卻另有目的。

「聊天沒問題，不過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之前是怎麼獲得靈的？」

楚宇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