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喬老爺上鉤
「下策如何?」
糜竺沉聲問道,他是個深思熟慮之人,凡事做最壞的打算。
孫乾看向糜竺,「下策就是子仲兄接替陶府君之位!」
糜竺臉色大變,連連擺手,「不可,絕對不可!」
「這不是下策,而是瞎策,完全不可能。」
孫乾微笑著說道,「且聽我說。」
「最保守的打算,我們目的並非稱霸天下,而是守衛徐州,守護百姓,讓我們的族人能在這亂世當中好好活下。」
「徐州誰又不知道,你們糜氏一族乃徐州最大的豪族世家,在徐州根深蒂固。而且子仲兄素來仗義疏財,無論是官府還是民間,都對你敬仰有加。」
「一旦你接任陶府君之位,自然以徐州利益為重,徐州百姓自然歡欣鼓舞,民心所向啊。」
曹豹說道,「如果是子仲接任,我軍中將士必然全力支持。」
糜竺見糜芳也要開口,他如何不知道自己弟弟的心思,便手一揮,「此事不用再說。」
「我自己幾斤幾兩還是知道的,我只是一個別駕從事而已,別說朝廷不會答應,就是丹陽精兵許耽他們也不會應允,臧霸等人也不會答應。」
「一旦我上任,那些別有用心的諸侯自然會以名不正言不順的理由攻打徐州,這是惹禍上身之策。」
「此策不僅是下策,而且是下下之策。你且說中策又如何?」
孫乾早已能猜測到糜竺的想法,他也只是拋磚引玉而已。
「中策,則是子仲兄剛才推薦之人,漢室宗族劉玄德。」
「此人素有仁義之名,又心懷遠大,手下有關羽、張飛等猛將,能與呂布抗衡。」
「最為重要的是劉備目前只是一小小平原縣令而已,他最需要的便是地盤,是軍馬,是他的容身之所。徐州如果請他入主,便是他安身立命所在,我想他絕對不會拒絕。」
糜竺點點頭,「不瞞諸位兄弟,我從洛陽回來,見陶府君身體不好,便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劉備的確是我心中的最佳人選。」
陳登摸了摸下巴,想起一事,看向孫乾,「劉備只是中策,那麼上策又是誰?」
孫乾眼神明亮,「上策便是曹孟德!」
「曹操!」
眾人驚呼,尤以糜竺大為不解。
「曹操此人,任性好俠、放蕩不羈,不修品行,不研究學業。在洛陽之時,便在空閑之餘抓來妓女尋歡作樂。這等人,如何能當做徐州之主?」
孫乾喝了口酒,緩緩說道,「是啊,盛世有明君,亂世用重典啊。」
「曹操此人,機智警敏,有隨機權衡應變的能力,當年在洛陽,就敢只身前去刺殺董卓。事後又能全身而退,更能高舉義旗,召集十八路諸侯共討董賊。」
「我這些年,關注各方人才,天下英才輩出,而曹操此人,最是特別。長者橋玄曾說,「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南陽何顒也曾評價曹操:「漢室將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南陽的許劭以知人著稱,他也曾對曹操說過:「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
「子仲兄接任為下策,乃因聲名不顯,威望不及,野心不足;劉玄德為中策,我觀此人言必稱大義,城府極深,恐心口不一,需要多深入接觸才能知曉此人品行;而曹操此人,雷厲風行,殺伐果斷,野心勃勃,如果有徐州為支撐,說不定能一統天下,到時候,你我皆有從龍之功。」
聽完孫乾的話,眾人又陷入了沉默當中。
各自在掂量孫乾話中的含義。
是啊,陶謙的兒子雖然無能,可是由糜竺上任,畢竟有篡位的嫌疑。
劉備雖有仁義之名,目前只是縣令之位,手下兵馬極少,恐怕許耽、藏霸等人都會不服。
唯有曹操,乃官宦之後,刺殺董卓,高舉義旗,天下皆知。
曹操乃野心勃勃之人,一旦擁有徐州富饒之地,必然會吞併周邊勢力。
逐鹿中原,一統天下。
自己這群人,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啊。
成王敗寇,一念之間。
孫乾見眾人沉默不語,知道自己說到他們的心裡,便輕輕咳嗽一聲。
「此上中下三策,也只是我臨時所想,未必精準。況且,陶府君仍在,依舊為徐州之主,當先以陶府君之令而行。」
糜竺點點頭,「正該如此,我找個時機詢問一下,一切依照陶府君的意思辦。」
陶商此時身在廬江,他根本不知道在徐州城裡,糜竺、孫乾等人在密謀徐州的接班人,而他這個徐州刺史的兒子,根本就沒有在他們的考慮當中。
沒有考慮是正常的,一個紈絝公子,不學無術,誰會心甘情願奉為主公呢?
此時陶商正在干他紈絝子弟應該做的事情,喝酒,聽曲。
另外再加一件事,下棋。
蔣欽恭敬地站在陶商身後,瞪大眼睛,看著棋盤。
他不是在在給陶商出主意,是真的在學習。
在來廬江的路上,他與陶商戰了二十局。
慘敗!
就如同眼前這位老頭,已經連輸三局了,可就是不死心。
總覺得自己上一局哪裡沒有下好,這一局只要自己不犯同樣的錯誤,便可取勝。
喜歡下棋的人都知道,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輸了是因為沒有發揮好,還有很多拿手的絕招沒有使出來。
老頭兩鬢灰白,怕是有五六十歲了。
可是他精神抖擻,兩眼緊緊地盯著棋盤,手中捏著棋子,或沉思,或敲落,或眉頭緊鎖,或面露喜色。
人生如棋,悲歡相通,古人誠不欺也。
老頭姓喬,自然是喬公,街坊鄰居都稱他為喬老爺。
陶商來到廬江郡皖縣后,並沒有急著去找喬老爺,而是找了當地最豪華的客棧住下,帶著老張以及許陽、許傑兄弟喝酒、聽曲,品嘗當地美食,不亦樂乎。
而蔣欽則帶著禮物悄悄前往喬老爺家拜訪。
幸好喬老爺沒有搬家,見是故人來,自然欣喜,拉著蔣欽便要下棋。
蔣欽連忙推辭,「喬公,承蒙當年照拂,今日路過此地,自然要拜謝。」
「只是今日我並非一人前來,還有一位重要人物在等我。」
喬老爺一聽,便問道,「是何人?會下棋嗎?為何不一起邀請來坐坐?」
見喬老爺連環發文,蔣欽說道,「此人身份不能對外說,不過既然是喬公想問,我也不好隱瞞,他現在是我主公,我已入其帳下謀事。」
「我家主公天縱之才,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尤其是下棋……」
喬老爺一聽,眼睛都冒出星星了,「棋藝與你相比如何?」
蔣欽說道,「我與之相比,就是地上的麻雀看天上的鳳凰,池塘里的泥鰍仰慕大海里的蛟龍。」
「天壤之別啊!」
喬老爺眼中露出了震驚之色,「怎麼可能?」
「數年前,你的棋藝只與我差之毫厘,這幾年哪怕你不下棋也不至於掉落得這般快。」
「你家公子現在在何處?我在廬江早已無敵手,這些年寂寞得很。既然你家主公身份尊貴,且帶我去拜會一下。」
「我並無它意,就是想和他以棋會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