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見劉姨娘【二】

更新時間：2013-06-02

兩父女又聊了幾句，基本上，都是段青茗逗得段正笑聲不斷。忽然，聽到院門口處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

「蓉兒給老爺請安了。還未進門，就聽到老爺的笑聲，不知道什麼事，令老爺這麼開心呢？」

這個聲音，就是姨娘劉蓉，還有段玉蘭母女。

乍一聽到劉姨娘的聲音，段青茗只覺得血液上涌，她將指甲狠狠地嵌入掌心，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在手心裡緩緩流下，這才勉強抑制住了滔天的憤怒。

劉蓉也是生得極美的。

她今年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五官秀麗，長相嫵媚。一雙水眸，更是顧盼生輝，透著一股隱約的狐媚氣息。

她的打扮，則是極出彩的。淡粉色的長裙裹身，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她墨玉般的青絲，綰了個精美的飛仙髻，頭插貴妃流彩釵，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讓烏雲般的秀髮，更顯柔亮潤澤。薄施粉黛，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雙頰邊若隱若現的扉色，令人怦然心動。

清晨的陽光下，在他們身後落下，更照得劉蓉容光照人，風姿綽約。

段青茗冷眼旁觀，看到段正的眸子里浮出一抹驚艷時。她眸子里的暗色，又再深了些。

「還不是茗兒么，她幾句話，就說得我開懷不已，這都是蓉兒你教得好啊——」

段青茗垂下眸子，斂去那一抹陰冷的笑。她上前兩步，親親熱熱地拉著劉姨娘的手：

「姨娘昨晚睡得可好？」

段青茗清脆的聲音，帶著微微的譏誚。

段青茗的眸子里，有深深的恨意一閃而過，快得幾乎令人以為花了眼。

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恨意呢？怕她早被自己哄騙得差不多了吧？劉蓉暗暗嘲笑自己想多了。於是，她連忙拉著段青茗的手，有些「心疼」地說道：

「是啊，茗姐兒真有心了……這一大早的，本來想著人叫上你的。可一想起平日里你不大過來你父親這邊，再加上你身體沒有全好……」

劉姨娘的話，故意頓了一頓。她是在告訴所有人，段府的大小姐，恃寵而驕，懶惰成性，目無尊長呢！

重活了一生，段青茗又怎麼會讓劉蓉如意？

只見段青茗嬌俏地笑著，扭過頭來，順著劉蓉的話，接了口：

「爹爹您看看，姨娘這是在排擠茗兒呢……這給父親請安，可是茗兒份內之事。玉蘭妹妹有姨娘在側提點著，自然不會越矩。青茗豈能連妹妹都不如？」

劉蓉的臉色白了白。

段正剛剛想說什麼，段青茗又走上前去，握著段正的手，溫聲說道：

「爹爹，您不看看，姨娘還要教導蘭妹妹，如此辛苦，您啊，還把這一家的重擔，全部都放在姨娘的身上……依舊茗兒說，父親您還是快些迎個人回來，幫姨娘分擔一下吧……」

段青茗所說的「迎個人回來，」「而不是買個人回來」，這暗裡所指，是指娶妻，而非納妾。

段青茗似是不經意的話，才一說出口，劉蓉的臉色，立時就發黑、發紫，而且，就變得十分的難看起來。

劉蓉的心裡，心心念念的，想要坐上正室的位置，段青茗偏偏就要拿話堵劉蓉，讓她氣成內傷——

劉蓉連忙攔住段青茗的話頭，聲調也拔高了些，說道：

「大小姐這是哪裡話呢？老爺因為是信任婢妾，才將整個家都交到婢妾的手上。替丈夫分擔，本是姨娘份內之事，怎麼敢說辛苦呢？」

段青茗幾乎要笑成內傷了。她微微地挑了挑眉，笑道：

「哦，姨娘的意思是，不贊成爹爹再迎人回來？」

劉蓉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她有些幽怨地望了段正一眼，心道，若你早些將我扶正，我還要受這些骯髒氣么？

心裡如此想，可劉蓉嘴裡卻不敢如此說，她只好不自然地笑笑：

「妾身……不敢！」

是啊，她不過是一個妾室，怎麼敢置啄段正的娶妻大事？

段青茗拉著段正的手，撒嬌道：

「爹爹，您看看，姨娘都答應您納一個夫人回來了——爹爹就順從姨娘的意思吧……」

「嘎……」。

這下，先是目瞪口呆，再接下來，就是惱羞成怒了。

段青茗聽到劉蓉磨牙的聲音。她回過頭來，望著劉蓉，有些驚異地挑了挑眉：

「咦，姨娘的臉色，……怎麼，姨娘不舒服么？若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著吧……要知道，這病氣，若是過給父親，可不好了，茗兒前一段時間生病，都不敢接近父親，就是怕這病氣兒過給他老人家就不好了！」

劉蓉一聽段青茗的話，臉上再也掛不住了。她咳嗽了一聲，強笑道：

「大小姐有心了，姨娘只是昨晚睡得晚，今天精神不夠罷了！」

段青茗認真地看了一下劉蓉的臉色，這才回頭，又對段正說道：

「爹爹，您看看，您都不心疼姨娘的……明知道管家多麼的累，還不趕快迎個人回來，替爹爹分擔——」

看到段青茗的話題，來來去去的，都在這「迎個人」回來上繞，劉蓉簡直氣極了。

劉姨娘連忙用眼色示意身後的段玉蘭。

段玉蘭雖然才雖然才七歲不到的年紀，可也是個有眼色的，她看到劉姨娘的眼神，她身子一轉，花蝴蝶一般地擠開段青茗，撲倒在段正的懷裡，嬌嬌糯糯地說道：

「爹爹，蘭兒也想您了……」

「喲，蘭兒，讓爹爹看看，這幾天不見，蘭兒又漂亮了。」

段玉蘭往段正的懷裡一靠，撒嬌在說道：「爹爹已經好多天，沒有來看蘭兒了……」

「……」

段青茗被段玉蘭擠開，只微微地彎了彎唇，退開了半步。段青茗今天來，只是想讓段正正視自己的存在。點到即止即可，若是過了，反倒顯得多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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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青茗剛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身後，劉蓉就帶著一幫人，氣勢洶洶而來。

看到寧嬤嬤從屋裡走出來，劉蓉臉一黑，眉一橫，也不多話，她身後的嬤嬤，識相地上前，將肥大的手，用力地一揮，扯開破鑼嗓子吼道：

「來人，把寧嬤嬤給拖出府去。」

身後的丫頭們齊齊上前，準備拖寧嬤嬤出去。然而，一個小小的聲音卻開口了：

「慢著。」

段青茗剛想說什麼，忽然看到院子後面一個人影閃過，她連忙變了語調，哀求道：

「姨娘，求求你了，寧嬤嬤沒有偷東西啊……那是有人誣陷她的啊……茗兒知道姨娘管家辛苦，可不能良莠不分，冤枉好人啊！」

劉姨娘看到段青茗忽然跪地哀求，恨恨地說道：

「現在知道求我了？剛剛在你爹面前編排我的威風勁兒，哪去了……」

劉姨娘轉身，用力一甩，段青茗的整個人，就跌倒在青石的路面上。她嬌嫩的額頭，立時跌出了血。

「小姐……」

夏草兒驚叫一聲，連忙上前抱住了段青茗：

「小姐，您的頭流血了。」

劉蓉望著段青茗頭上的那一縷紅，冷冷地說了句：

「流血了，就代表清醒了，也應該知道，這個府里，究竟誰在當家……」

「那麼，這個府里，究竟是誰在當家呢？」

如此熟悉的聲音，帶著說不出清冽威嚴，剛剛轉過身來的劉姨娘忽然站住了。

綠蔭覆蓋的青石板路上，站著一個磊落男子的身影，正眼神灼灼地望著這邊，看那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