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長孫無忌:讓我女兒過來
高帽戴上。
可是長孫無忌早就不是那種,被隨便帶幾頂高帽,就飄飄然,不知所以的人。
實際上他現在正頭疼,自己頭頂上的高帽太多了,去年李世民想讓他做司空的時候,他幾次三番的辭退,但最終還是沒熬得過李世民的請求。
他是一個很有做臣子智慧的人。
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
雖然不懂這個道理的傻子的確很多。
在內心裡,他多多少少是有些羨慕程咬金、李靖、秦瓊他們的,能夠那麼洒脫,那麼大大咧咧的,直接致仕。
有時候他也產生過這樣的念頭,但是他知道不行,現在整個長孫家就全靠他一個人撐著。
自己那幾個弟弟沒幾個省心的。
那幾個兒子也沒幾個省心的。
要是自己辭官了,長孫家在朝廷上可就沒什麼大話語權的人了。
或許,自己的大兒子長孫沖是可以接受自己的位置的,但說實話他不太放心自己這個兒子。
不算蠢笨,也有一些才華,但是情商不怎麼樣,不知道怎麼站隊。
長孫無忌輕輕一笑,開口說道:「杜兄此言,倒是太甚了一些。」
杜楚客臉色一變。
稱呼變了。
方才用的還是自己的字,現在卻稱作「杜兄」,這疏遠之意,表現的就很明顯了。
「這天底下,除了陛下,還有誰有資格去管教許萬年?」長孫無忌,搖著頭,一點都沒覺得避讓一位小輩是件丟人的事,「我雖位高了些,可那也不過只是幸得陛下恩寵。」
「單就是本事而言,我比那許萬年還差得遠。」
「杜兄就不用如此這般了。」
杜楚客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深吸了口氣,看著長孫無忌,咬了咬牙:「便是當我等懇求長孫……」
他一句話都還沒能說完,就被長孫無忌揮手打斷:「莫要再說了,杜兄啊,並非是我不想。」
「只是我很清楚,這件事,我是真的無能為力啊。」
他這句話是沒作假的,他心裡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有些話他們心知肚明。
陛下能管得住許萬年嗎?
管不住的。
陛下要真的能管得住許萬年,那何至於許萬年屢次三番砸了人家的賭坊,砸了人家的家門。
只不過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不能拂了陛下的面子,哪怕是一些明顯看起來不好的事情,他們也得盡量去找一些好的說辭,去把這件事情給遮掩過去。
如果真的不開眼,把實話給說了出來的話,反正受罪的不可能是許萬年,而這口氣是一定會發出來的,那麼會發泄到哪些人的身上呢?
只能是不開眼,把這話給說出來的人。
有時候說實話也不是一件好事。
事實擺在這,就連陛下都管不住許萬年那個人,那麼他區區一個司空就有這個資格嗎?
論其權力,他是比程咬金好一點,但和魏徵、房玄齡兩個人加在一起,那就遠遠不如了。
論年齡地位,他也和程咬金、房玄齡之流差不多——畢竟在許墨眼裡,可不會因官職、爵位什麼的加分。
最多只會因為年紀,而略有一些尊重。
他靠什麼去管許萬年?
靠自己這一腔熱血嗎?
杜楚客勉強一笑,點點頭,轉頭離開——最大的指望不上,看來,那就只能…自己得回去再慢慢想辦法了。
送走了客人。
長孫無忌沒離開耳房,他就端著茶碗,這麼安靜的坐著,一直到手裡的茶水都徹底涼了下去。
他才在心裡定了一個主意。
他能做到司空的位置,不僅僅是因為他沾親帶故的原因,也是因為他的確有這個本事,李世民不是那種任人唯親的人,沒本事的話他是看不上眼的。
他的眼光,要比杜楚客之類的人更長遠一些。
長安變了。
短短几年時間就變得,讓長孫無忌有些陌生。
前段時間他去東市走了一圈,往來的商賈行人,這熙熙攘攘的氣息——最讓他感到震撼、或者驚恐的,是那座錢莊。
那座僅僅只有兩層,遠沒有自家裡隨便一座建築華麗的錢莊。
他詢問過了。
這座錢莊里的流水,一天甚至要超過百萬元,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
一個月的流水,就能比的兩三年前大唐一年的稅收。
他發現時代變了,猝不及防的就變了,而且來勢洶湧,又異常安靜。
等他回去,翻查這幾個月里戶部里,關於長安城的卷宗,更是讓他心驚膽戰。
稅收的錢變多了。
百姓手裡的錢也變多了。
花出去的錢也變多了。
這三種東西,在此之前,是很難像現在這樣統一的。
而在此之前,稅收的錢變多了,百姓手裡的錢,是一定會變少的,可現在不是這樣了。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太清楚。
可他清楚一件事——這小小一枚錢幣的重量,恐怕要比自己想的還要重得多。
新錢法。
可真是一個了不得的主意。
有這個東西,許萬年就不會倒——乃至於大唐亡了,許萬年都不可能亡。
「去把溋兒喊來。」長孫無忌一招手,朝著身邊的僕從吩咐起來。
僕從應喏。
不多一會,就把一位十七八歲、容貌上佳的女子帶了過來——這是長孫無忌第十三個女兒,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女兒。仟韆仦哾
聰明、又審時度勢。
品性也是上佳。
只是可惜他是一個女兒,如果他是兒子的話,長孫無忌就能夠放心,把整個長孫家都交給他了。
「父親喊女兒過來,是有什麼吩咐?」長孫溋小聲開口,詢問起來。
長孫無忌喝了一口涼茶,眉頭微皺,一旁的僕從就立馬接過茶碗,替他更換起熱茶:「前些日子,你同我說……」
「你有想要行商的念頭?」
長孫溋眼裡一亮:「父親是想好了,要允了女兒?」
長孫無忌擺手:「你且先說說。」
前些日子,長孫溋突發奇想——至少在長孫無忌看來,她就是突發奇想,說自己想要去行商,為長孫家謀一個新的出路。
當時他敷衍過去了。
堂堂世家…怎麼能去做那種勾當,讓底下的人去做不就好了。
可現在,他改了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