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火了)

087(火了)

李拓雖然也很激動,可他覺得自己是個長輩,長輩就要有個長輩的樣子。所以他笑呵呵地說:「其實咱們事先保守了些,這一批總量也不多。能賣光也不足為奇!」

「這次有勞李叔了。」寒酥誠懇地向李拓道謝。寒酥心裡有數,若是別的書閣,聽說是女子出書未必和搭理她。她這是因為和李叔相識日久,李叔才肯幫這個忙。

「你可別這麼說,我這叫慧眼識珠!」李拓沾沾自喜,喜在自己的眼光好。

兩個人正說話,一個書生打扮的人從外面走進來。李拓趕忙迎上去。

李拓笑著解釋已經賣空了,並承諾下一批很快會制好。書生點點頭,在書齋內翻閱著其他書。

寒酥悄悄打量著這個人,又向李叔使了個眼色。

李叔心領神會,幫寒酥詢問:「這書今早才開賣。這位郎君從哪聽來這本書?」

李叔笑著點點頭,心裡就有數了。今日也有不少書生來買書。他們這些書院里的學子,因為口口相傳而來買同一本書的情況並不少見。

書生又道:「聽他們說這詩集雖出自女郎之筆,卻寫香閨情長,而寫戰火山河。也不是婉約之調,或鏗鏘有力或縱橫灑意。我掃過一眼看見兩三句,確實驚艷。」

寒酥背轉過身去,唇角慢慢攀上笑容。一種油然而生的成就感充盈著她柔軟的心間。

若是父親還在,定也要為她高興!回去之後,她得把這好消息告訴父親!

「蘇兄!」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書生回頭,笑著拱手:「書海,你說的書已經賣光了。」

「是嗎?」孫書海視線已經越過了書生,看向寒酥,笑道:「恭喜啊!」

寒酥不能再裝不認識,轉過身去,對孫書海福了福身:「孫五郎。」

蘇岩亭打趣地望過來,問:「書海,你何時多了這麼位紅顏知己?」

孫書海搖頭,道:「這位就是程雪意,《自雲集》的作者啊!」

蘇岩亭一愣,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寒酥,收起臉上的打趣之意,認真作了一揖:「久仰大名。」寒酥回禮:「郎君過譽了。」

蘇岩亭搖頭:「不不不,我可沒過譽。女郎如今在我們書院可是大紅人,今兒個一整日都在翻讀你的詩詞。可惜我來得遲了,竟沒購得一卷。」

他又向李拓催,催他快些上新第二批《自雲集》。李拓笑著滿口答應。

「上回一起吃酒我就說你必然要大賣,我說的沒錯吧?」孫書海道。

「是。」寒酥含笑點頭,「借你吉言了。」

孫書海望著寒酥眉眼間的笑容,恍惚了一下。這位程雪意在他們眼前一直清冷疏離,極少這樣溫柔笑著。

蘇岩亭和孫書海臨走之前,孫書海再次邀寒酥小聚,寒酥答應下來。蘇岩亭也自來熟地要同來,且又提了另外兩個人的名字,說他們也一定很想與寒酥結識。

他二人走了之後,寒酥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和李拓又討論了一下再次補售之事。

眼看著宵禁的時候近了,寒酥才匆匆別過李拓離去。

她提裙邁過青古書齋的門檻,眉眼含笑地仰頭望一眼星子閃爍的夜幕,一閃一閃的璀璨耀進她的心裡去。

沈約呈立在對街,望著星空下的寒酥,看著夜風輕拂吹動她的裙角,如仙似幻。恍惚間,沈約呈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遇見寒酥的那一日。

寒酥這才發現對街的茶肆還沒有關門,她望過去,突然和沈約呈的目光相撞。

沈約呈的目光來不及收回,兩個人都同時

一愣。

沈約呈先回過來神來,說:「表姐再不回家要趕上宵禁了。」

寒酥輕頷首,道:「這就回去了。」

寒酥這才注意到沈約呈身邊沒有馬車,他是自己過來的?若走回去,會不會趕不上宵禁前?但是若邀他同乘又確實不合適。

沈約呈似乎知道寒酥所想,他笑笑道:「平石去牽車了,車在前街的。」

寒酥福了一禮,不再與他說話,轉身朝停在一側的馬車走去。她登了車,坐進馬車裡,心下有些感慨——沈約呈終於放下了過往。等日後她與封岌的事情徹底成為不為人知的秘密,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沈約呈立在原地,遙望著寒酥的馬車離去,他唇畔牽出一絲柔和的淺笑,對著空蕩蕩的長街,輕聲道:「恭喜。」

平石小跑著回來,苦著臉說:「三郎,沒找到馬車!」

沈約呈今日出門並非乘車,他只是想看一眼寒酥得知《自雲集》都賣出去時的笑容,所以一直等在這裡。他也沒有想到會耽擱到這麼晚。

「三郎,怎麼辦啊?」平石問。他又小聲嘀咕:「早知道跟表姑娘說一聲,坐表姑娘的馬車回去就好了……」

沈約呈眼前仍是寒酥眉眼間的笑意,他笑著說:「愁什麼,有手有腳跑回去就是了!」

他抱起一本《自雲集》放在懷裡,朝著赫延王府的方向跑回去。遠處還有寒酥馬車的轆轆車轅聲,他沿著她離去的方向奔跑,追逐著她。

只要想到腳下鋪著磚路長街是她剛剛踏過,他心裡就會生出一種不可言說的歡喜。石子兒硌著足心,微微的痛感也成了一種直達心底的歡愉。

寒酥沒有想到姨母還等著她的消息。

寒酥回去時,姨母正在朝枝閣,和寒笙說話。見寒酥回來,三夫人立刻抬頭望過去悄悄打量著寒酥的臉色,偏又用尋常的語氣嘮家常:「外面冷不冷?」

「不冷。」寒酥將披風脫下來遞給蒲英,「姨丈要是出去走一圈都不會想著他的貂皮大襖的那種不冷。」

「你這孩子拿你姨丈打趣!」三夫人笑笑,「剛剛還擔心你被宵禁攔著呢。嗯……街上的店鋪已經都關了吧?」

寒酥瞧出姨母關心又不敢直接問,她笑著走過去在姨母身邊坐下,主動握了姨母的手,微笑道:「沒有讓姨母失望。」

三夫人「哎呦」了一聲,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又連說了三聲「好。」

翠微趕忙說:「娘子厲害著呢,全賣了一本也不剩!我們還遇到了來買書的書生,對娘子好一頓誇獎!」

「姐姐好厲害!」寒笙眼睛彎彎,開心得將一雙小手拍在一起。

寒酥輕輕捏一捏妹妹的小臉蛋。發現妹妹的小臉蛋這段時日也胖了些。

三夫人非常感慨地說:「這是好事。得慶祝慶祝!明兒個擺一桌!」

「不用這麼麻煩了。」寒酥急忙說。

「這怎麼能是麻煩呢?這是大好事,家裡人擺一桌慶祝是理所應當,也是沾沾喜氣!」

時辰已很晚,三夫人又寒暄了兩句,便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溫和的夜風吹拂在三夫人的臉上,她望著走在前面的侍女舉著照明的燈籠,光影晃動著。她目光落在燈籠下那一方光亮之上,真心替寒酥高興。她實在是太心疼這外甥女了,直到她這段時日有多辛苦。她盼著寒酥取得好的結果,又怕售賣不理想她會難過。所以她忐忑等在這裡。幸好結果是好的!

一陣稍微大些的風吹來,吹動燈籠跟著不安分地晃動。三夫人眉眼間的笑容卻稍微淡去了些。

卻也不是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對於

這個外甥女,三夫人還是因她的婚事犯難。

雖然她曾對寒酥說過她不想嫁人就不出嫁,她一輩子養著寒酥也沒什麼,可她還是喜歡寒酥能有個好姻緣……

三夫人喃喃自語的聲音飄在夜風裡——「這下出名了,不知道有沒有好郎君上門……」

送走了姨母,安頓了妹妹。寒酥立在朝枝閣的庭院,面朝故土的方向雙手交握抵在下巴前,她合上眼睛,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父親。

她沒有上過學堂,讀書寫字都是父親教導。曾有人對父親說——「不過一個姑娘家,你教她這些有什麼用?不如讓她學學女工、敲敲算盤學管賬更有用處。」

父親儒雅地笑笑:「她喜歡,她有這個天賦。」

如今她寫的詩詞能得人讚賞,父親在天之靈一定會喜悅的。

夜裡,寒酥躺在床榻上,望著床榻頂端的幔帳,眼睛里還盈著笑意。直到現在,今日的喜悅仍舊有一種不真實感。

下本夜,寒酥才慢慢將這種喜悅消耗掉。她深知自己的不足,學海無涯,不能滿足於一時的成果。她只允許自己高興一日,明日起就該將成果忘記,再次以求學者的姿態刻苦鑽研求索。

半睡半醒間,她眼前浮現封岌的身影。

他快要離京出征了。

寒酥搭在身側的手不由輕輕攥住了錦被。她唇畔的笑容也徹底散去了。

第二天,寒酥出門前先送妹妹去治療眼睛。她剛邁進銜山閣,正撞見封岌往外走。

寒酥握了握妹妹的手,溫柔對她說:「你先跟兜蘭過去。姐姐傍晚來接你。」

「嗯……」寒笙點點頭,乖乖被兜蘭牽著往前去。

寒酥立在路邊候著,待封岌走過來,她先如常福身喚一聲「將軍」,再問:「有一件事情想問將軍。」

封岌望過來,等著她問。

寒酥略抬下巴仰望著他,問:「將軍有沒有派人悄悄買一些我的詩集?」

封岌沒說話,目光坦蕩地望著她。

也是。封岌這樣的人,根本不屑於作弊。

寒酥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不再覺得封岌的眸光深如浩淵不可探究。如今望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他即使不開口,她也能看懂他的意思了。

這個突然間闖進腦海的意識,讓寒酥愣了一下。

封岌這才道:「你又不是御花園的嬌花受不了挫折。何況挫折才能使人更好地成長。」

封岌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略皺眉:「賣的不好?不應該啊。」

寒酥輕輕抿唇,抿出一絲淺笑來,道:「都賣了。」

封岌輕頷首,眉眼展露笑意,道:「不意外。」他又問:「這是要出門?」

問著,他已經繼續抬步往外走。

寒酥也跟著轉身,同往外走。

「嗯。去吟藝樓。」寒酥說,「還和山芙有約。」

封岌的腳步明顯慢了一下。

寒酥感覺出來了,她便又補了一句:「只和山芙。」

封岌沒說什麼,繼續步履尋常地往前走。寒酥也不再說話,兩個沉默又並肩地往外走。

直到走出銜山閣稍微遠些,寒酥放慢了腳步,待與封岌拉開了距離,才避嫌地繼續往外走。

寒酥好一陣子沒有給沅娘送去新寫的詞,今日帶著新寫的詞親自送去給她。

她人還沒見沅娘,先被吟藝樓其他人圍住。

「寒女郎總是給沅娘寫詞,不知道我阿嬌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得一首詞?」

「女郎才學,才我輩巾

幗楷模,芙娘我太喜歡您的詞了!所以請您寫詞能不能給個小小的折扣?」

「聽沅娘說先生的詩集昨日開售,我們姐妹幾個去搶了好幾本回來呢!」

「讓開讓開……」又一個歌女抱著琵琶擠過來,「女先生之前那首《松澗詞》,雖然沅娘譜過曲了。小女不才新配了一曲,先生指點指點?」

說著,她就撥弄琴弦彈唱起來。

之前也有吟藝樓的藝伎尋寒酥寫詞,可都沒今日這般熱情,寒酥一下子被一群鶯鶯燕燕圍住,不同的胭脂水粉香氣濃郁撲鼻。

寒酥客客氣氣地與她們說話,能應的應,無能為力之事也不不會草率地被哄著答應。

沅娘的侍女匆匆下來,將寒酥從一群美人中間解救出來,領她上樓。

引得這些美人們一陣怨聲載道。

寒酥見到沅娘時,沅娘正坐在窗外,望著外面人來人往的長街。與樓下的笙歌燕舞不同,沅娘這裡似乎總有一種凄清之感。

「你來了。」沅娘轉過頭來,對寒酥微笑。

可寒酥還是從她的這淺淺一笑中品出了幾許酸楚。

寒酥朝她走過去,望一眼放在沅娘身邊的《自雲集》,心裡猜到沅娘昨日必然號召了很多人去買她的詩集。

感激不必言表,寒酥在她身邊坐下,問:「你可是有心事?」

沅娘直言:「沒什麼,只是要打仗了,有些挂念。」

寒酥一下子明白了。

沅娘的意中人必要也要隨大軍出征。上戰場這件事向來九死一生,她心裡有太多關心,卻連一句祝他平安的話都沒有資格說。

若她是沅娘,應當也是同樣不再相見的處理方式,所以她沉默著,沒有勸解。

「不說這個了。」沅娘拿起手邊的《自雲集》笑起來,「寫得真好!我就說我的眼光沒有錯!」

寒酥也跟著笑起來,將帶過來的新詞交給沅娘。

兩個人忘卻其他煩心事,專心研究著曲詞。

許久之後,寒酥才回過神:「遭了,我差點忘了與人有約。人就約在吟藝樓,我去看看人到了沒。」

沅娘微笑點頭,也不多留她。

寒酥出了房門,翠微立刻迎上去告訴她她與沅娘說話時,祁山芙已經到了,正在雅間里等著她。

翠微臉色凝重,湊到寒酥耳邊低聲:「我瞧見汪文康了,他手下的人,鬼鬼祟祟地朝雅間裡面望。」

寒酥沒反應過來:「什麼雅間?」

話剛出口,她立刻反應過來,霎時變了臉色:「山芙所在的雅間?」

翠微皺著眉點頭。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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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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