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酸的回憶
沒想到,她家的煤氣罐質量不好,著了火,把家裡燒成焦碳。(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
後來,受到單位的補助,分給他們新房。他們的日子過好了。
愛情是甜蜜的,又是艱辛的,她和丈夫吳然的幸福來得不易。於美姍回憶起他們的當初,禁不住流下熱淚。
那是自愛啊受到傷害,她不想活了,一個人跑到荒漠,吳然去找她。。。。。。
【吳然坐在火車上,他一點也摸不著頭緒,聽呼和浩特市體委的同志說,於美姍從這個城市去新疆已有十多天了,是體委給她買去蘭州的票,於美姍的路線是從甘肅的西部經玉門進入新疆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可是他來蘭州已經好多天了,他幾乎找遍了市內的所有旅館登記,哪都沒有她的名字,她去哪了呢/?吳然來到黃河岸邊,古黃河橫穿蘭州市,黃河是貧瘠的,河堤上一片青草,河底高低不平,一堆一堆的石頭裸露在河底,薄淺的河水從石頭縫中流過。黃河九曲十彎,失去了頓時滔滔的氣勢,一抹夕陽光照在河底,水面上捲起幾朵浪花在遠處消失了。吳然看著眼前流過的漣漪,心裡很焦急,莫非她真的消失了,她很有可能沒來蘭州,她會不會從銀川下車,她身上沒帶多少錢,每天的吃飯都會成問題,她會不會成為一個乞丐,沿街乞討呢?她沒有手機,無法用電話聯繫,她在忍飢挨餓中病倒啦怎麼辦?
想著,他想出了一個主意,應該到報社去登個消息,如果有人見到了她,請通知他,必有重謝,請好心人記住他的電話號碼。
吳然想好了,來到報社,用作家的名片登了記,來到報社廣告科。
報社在報業大廈的20層樓,他來到廣告服務科接待他的是一位小姐,他向她講述了來意;她給他拿出一份表格,添完表後到服務台交款,他拿起交款單,被交款數目驚呆了,830元錢,他沒帶那麼多錢,包里僅有的1000多元錢是他回去的路費,他為難啦;和廣告科長講啦自己的困難情況,他拿出了身上帶的較值錢的東西是他的汽車駕駛證,他願意用駕駛證做抵押,請報社先登廣告,隨後等他回到家裡后把錢給寄回來。戴眼睛的年輕的科長笑了。問他:駕駛證是固定資產嗎?他有些不太理解,一個年輕的姑娘笑著對他說,{大叔,你的駕駛證對於你很值錢,對於別人還值錢嗎?},他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紅著臉說。駕駛證雖然不是資產,可它是一種憑證,交警部門經常先扣證件后讓違章者交罰金,只要他們一個電話有多少前追不回來呢?年輕科長不置可否,沒有表態。
吳然心情鬱悶不樂`心事沉重,慢步走出來,在火車站廣場上他坐在一個角落裡抽煙。他剛划著火柴點燃煙吸了兩口,一個胖女人和一個小伙走過來,胖女人指著他的臉要罰款,吳然犯難了,解釋說了:一個女子走丟了,他從東北來到西北找孩子,孩子沒找到,他身上沒有錢了,在報社登廣告,報社同志給了他兩頓的吃飯錢。他苦悶極了,抽棵煙解愁。胖女人不由分說,吼道,我不管你找什麼孩子,你交罰款,快點。吳然臉上堆滿愁苦,不知說啥好。小夥子說了一句話救了他的命,你有身份證嗎,看看你的證件?吳然掏出省作協會員證。夾著一張他剛才在報社添的尋人啟示,小夥子看完後有些激動,從兜里掏出500元錢交給吳然說;•;大叔你很不容易,這是我剛開的工資贊助給你,•;吳然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推辭,•;我怎麼能要你的錢,謝謝。•;大叔你收下吧,小夥子越發激動,•;東北人很直爽,我相信有一天我到了東北遇到了困難,你們也會慷慨相助的。•;小夥子的懇切熱誠很感動人,吳然眼睛潮濕了,他收下小夥子的錢,看了他的工作證記下電話號碼
於美姍和家裡失去了聯繫,她的父母她的親人都急病了,吳然每天都給家裡打一次電話,女兒告訴他家裡的情況,於美姍沒和家裡聯繫過,於美姍去哪了呢,她會不會從青銅峽下火車乘汽車去玉門,從玉門關進了新疆了呢?或許她現在就在古絲綢之路上了呢。
羅布泊被人稱為死亡之海,東西直徑700多公里,當年中國科學家彭加木考察羅布泊就消失在大漠里,至今還是個迷。如果一個考查隊進入羅布泊需要帶一車的食品和水,另外,大漠的高溫高達70多度,人身上的水分很快就會被蒸發掉,使人變成一個枯殼。旅行家余純順兩進荒漠,第一次逃脫死亡,第二次就沒有幸免於難。於美姍進大漠幹什麼呢?無疑,她是選擇了死亡,她失去了生存的信心,她要遠離人群,遠離親人,在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消失;一個年輕的生命為什麼要這樣呢?難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就再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她還有父母兄弟姐妹呢。
還有一點,如今的年輕人都很崇拜英雄人物,余純順被年輕人譽為獨行大俠,他的不怕艱苦磨礪不怕風吹雨淋的勇士行為,深深地感染了一代年輕人。朗寶洛也是一樣,他是漂流長江的英雄,深得年輕人的崇拜,一個上海姑娘和他從來沒見過面,只是在報紙上見過他的報道就深深地愛上他。直到朗寶洛犧牲,上海姑娘奔波趕來為他發喪,她身穿重孝,抱著朗寶洛的骨灰盒,感動得人們潸然淚下。這些俠義行為也深深地感動著於美姍,所以她跋山涉水來尋找余純順了。
吳然能說什麼呢,於美姍在研究院里鬧出一場是非,離家出走。外出找於美姍是他義不容辭的責任。他一路邊走邊問,從北京問到內蒙,又從內蒙問到甘肅、新疆;他拿著她的相片一路上讓人辨認,進入新疆,在石油部物探隊的宿營地附近,一個維吾爾姑娘告訴他一個重要信息:前不久在一個乾枯的河堤上,看見一個漂亮的女人在哭;從衣裝打扮上看,她不是本地人,她穿的是一套西裝,衣服雖然很臟,多處褶皺,但能看得出,那是一套新衣服,是高檔毛料,她頭髮很亂,臉也沒有洗。她背著一個帆布兜,兜里有兩個礦泉水瓶子,一個喝乾了,另一個只剩半瓶。她在河堤上哭了很久,後來被一個老漢領走了。這個消息讓吳然很震動,他一個月來沉重的心情稍微輕鬆一點。
他問那個老漢是哪裡的,維吾爾姑娘告訴他:那老漢可能是狩獵的,在這片沙漠里,有很多人都認識那個老漢。吳然心裡亮堂多了,在沙漠的邊緣尋找打獵老漢一定會有希望。吳然坐下來休息,打開他自帶的壓縮餅乾,喝幾口水吃餅乾;然後他向50裡外的小鎮走去。沙漠太酷熱了,鋒利的鹽殼象尖刀一樣,扎透了他的膠鞋底,腳扎破了,鮮血濕透了襪子;他坐下來脫下襯衣,把襯衣撕成碎布條,一條條布條纏在腳上,,吳然一步步向回挪,用了兩天的時間,他挪回到小鎮。還好在小鎮派出所的幫助下,找到了那個蒙古老漢;老漢向他講訴了一件驚心動魄的事情:那天,那天我騎馬來到古河灘,想尋找幾個小獵物,說也奇怪,我的大青馬剛過了小沙丘,突然長嘯一生揚開四蹄飛奔起來。我幾次勒馬勒不住,青馬跑到一個乾枯的河堤上,在一片沙堆上用嘴巴拱沙堆漏出一隻胳膊,青馬用嘴巴吊出一個人來,是一個女子,她把我嚇壞了,她穿一雙沒底的布鞋,渾身是血和泥沙沾在一起,她整個人都麻木了;她已經餓了幾天了,她帶的幾個麵包早已吃完了,冷冰冰的趟在那哭不出聲來。我見她太可憐了,要帶她走,開始她不肯,她以為我是壞人,爬起來想跑,他跑啦幾步就摔倒了;我用大青馬把她馱回到小鎮。回到家我老伴給她洗澡換衣服、吃了飯就把她送醫院去了。
吳然謝過蒙古老漢,一路打聽找到了小鎮醫院。這是一間普通的民房
窗戶上掛著「診所『」小木牌,屋內木床上坐著一個維吾爾大姐;經過蒙古老漢的翻譯才弄懂了:幾天前這兒來的漢族女子,剛包紮完,止住了血,正在輸液的時候;大姐到後面取葯,漢族女子趁這個空隙拔下輸液針頭,留下了一張紙條「大姐,謝謝您,我有事不能在這久留,我要走了。我沒帶錢,我把我媽留給我的結婚戒指留給您作醫療費。再見。」
吳然蒙了,頭上象潑了一盆冷水不知所向。
鎮上有人看見一個漢族姑娘搭一輛貨車向沙漠深處駛去。於美姍又返回沙漠了,並且她是看見他的留言條后又走的。吳然從北京開始,一路上每經過一個城市,他都在車站、碼頭、勞務市場、大百貨等的留言板等粘貼尋找於美姍的紙條。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邊緣小鎮,他也留下尋人啟示,可是現在他能看得出:小鎮上的留言條已經被人撕下扯得粉碎,那肯定是於美姍撕的。吳然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女子的城府很深,愛情還在苦苦地折磨她,她把愛拋給一個可以做她父親的長輩。並且她一旦鎖定了目標,致死都不會改變。這真是人生的一大悲哀。
吳然在沙漠里又奔走兩天了,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他帶了一旅行袋食品和水帳篷、睡袋、指北針、和自衛用的小刀。沿途有幾處荒蕪了的村鎮、辨認不清是人還是動物的骨架、可以看得出,古絲綢之路有過一段繁華,現在荒廢了,有一些棺材暴露在被掘開的古墓旁。一片片胡楊林被火燒焦了,讓人感到心情沉重;他感到了恐懼,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根據太陽、山坡、沙丘、胡楊、風向來辨別方向;天黑了,他在荒原上一堆沙土上支起帳蓬、天要下雨頭上烏雲密布、驚雷轟鳴,面對茫茫黑夜,他感到無比的恐懼。他打開水壺,咽著壓縮餅乾,面對眼前枯草萋萋的荒原,他累極啦,他不敢睡,手裡緊握著那把小刀,等待天亮;還好帳篷北風吹乾了,他捲起帳篷,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沿著沙漠的邊緣又回到小鎮,在小鎮醫院裡,他看見一個被狗咬傷的小商販,小夥子的臉和手血粼粼的,護士大姐給他包紮著,他還大聲嚷道:「這事真***奇怪,我在前面那個村買油麵,看見一個外地女子被一群狗追咬著;這群狗把她團團圍住,又撕又咬,輪番向她發起進攻,女子手無寸鐵,掄起背包打狗,她帶的糖果食品撒了一地;很快,女子被撲倒了,她的衣服被狗撕成一條一塊,他拚命哭喊救命。這時我趕到了,我不能不救她;這群狗又向我撲來,把我咬成重傷。這時村民趕來了,喊住狗,把女子扶起來,說也奇怪,女子雖然衣服被扯爛了,裸露著胳膊、後背和大腿,可是皮膚卻很好,沒有被咬壞的傷口,你說怪不怪?可我卻被咬慘了。」,那個女人在哪?是哪個村子?吳然心裡火急火燎,他抱起小夥子,給小鎮醫院50元錢,坐上醫院的拉葯的客貨車,風馳電掣般地向鎮外駛去。車到村裡,一位維吾爾大叔把他們領到村裡的小學校;幾天前村裡發生一件新鮮事:一個漢族女子被一群狗包圍,這群狗在和這個女子咬著玩,撕扯她的衣服,吞吃她撒在地上的香腸、糕點、糖果把這個女子下壞了。
等到村裡人趕到,她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村裡幾個維吾爾大媽給她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她在村裡住了兩天,在村裡找了一份工作;窮困的山區缺少老師,有一蒙族老師在這兒教孩子已經有幾年沒回家啦;恰好這個時候她來到這,給孩子們代幾天課。
吳然來到小學校,見到於美姍正在教音樂課教孩子們學吹笛子,幾個月不見於美姍,她大變模樣。頭髮亂蓬蓬的,橢圓形臉變得油黑油黃,象是塗上一層油漆;身穿維吾爾族婦女的長裙子,顯得又肥又長顯得很不合體。|「小於!」吳然喊著,喉嚨有點哽咽,說不出話來。於美姍咋一看見吳然,吃了一驚,很快就鎮靜下來,她瞪大啦眼睛,憋紅了臉,氣呼呼的不說話。維吾爾大媽興高采烈地拍著巴掌叫好,眼淚刷地流下來,「兩個差一點在沙漠里沒了的人,今天終於見面了。真好真好。」於美姍有股火氣,一古腦地發泄出來,「吳教授,你是個大作家,跑到沙漠上幹什麼來了?」吳然掩飾不住心裡激動,眼眶濕潤,「還好,你總算還活著。你真的跑到大沙漠上來了?你知道嗎?整個院的人都在找你。」『找我幹什麼?你不是長輩嗎?兩輩人是不能親近的。你還是早回去吧。』於美姍是那樣的不通情達理,讓在場的人都很尷尬。維吾爾大媽忙著安排吳然的住處。
新疆人都很熱情,爭著拉吳然到自己家裡去住
在去往羅布泊的一個小鎮上,夜裡於美姍又跑了。第二天吳然來到小學校找她,發現課桌上留了紙條,密密麻麻的寫著:尊敬的吳老師,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沒有資格和你見面,我是一個小人物,我沒想一步登天;我只想和你結婚,可你卻卻用師長的的殘酷拒絕了我。我沒有留在這個世界的必要了,,我喜歡靜,這兒太靜了,黃沙是靜的,荒草是靜的,她讓我感到心地無比恬靜;沒有人拋棄我,也沒有人瞧不起我,這兒的一切都是平等的。這裡沒有人認得我,我把我的愛我的熱情獻給這的狂風暴雨,讓黃沙讓風暴吹打我吧!把我的熱情滌盪盡。余純順哪裡去了?他安靜的躺在這裡,人間的一切煩惱都不存在了。我崇拜他一個人獨行的膽量,崇拜他能割捨人間的一切恩恩怨怨、名利地位、兒女親情,一個人來沙漠冒險,他的胸懷多麼偉大。如今他被黃沙埋在羅布泊,我相信我一定會找到他的。
看到她的紙條,人們都愛莫能助,維吾爾大媽長長嘆了一口氣。
吳然又回到沙漠上,沿著第一次的路線向里爬行,他在沙漠里跋涉了一個月,看見了前面的白花花的羅布泊盆地;他累極了,渾身筋疲力盡,他帶的糧水用盡,他躺在地上昏沉沉的,他想起了女兒,耳邊彷彿響起了女兒呼喊他的聲音,他昏過去了。
一匹疾奔的老馬跑了過來,馬上一個維吾爾青年把他救起,又馱回了小鎮。
吳然舍已救人的精神感動了維吾爾大媽,大媽在到處打聽漢族女子的下落,還好,小鎮上又傳出了消息;漢族女子在100里以外的一個村子出現,她在那還找了一份工作。大媽派兒子一路打聽,在吳然危難時找到了她。當他們找到這個村子的時候,村子里又發生了一件新鮮事:村裡有一個常年生病的老太太,老太太常年癱瘓,老太太的幾個兒子和兒媳婦都不願來護理病人,老頭只好出錢來雇保姆照顧老太太。一天村裡來了個外地女子,她很象一個乞丐,渾身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她一路討要不靠乞討,而是靠唱歌,每到了一個地方,在村頭要唱幾首歌招來一群老人孩子圍著看。她的歌多數是自己編的,她把她的身世經歷編成歌詞,用流行歌曲的曲調演唱;內地的流行歌曲歌詞在沙漠上很多人聽不懂,可是曲調人們很熟悉。人們聽她唱歌,領她到家裡吃飯。她在村裡呆了幾天,一個聽她歌的小媳婦介紹她到癱瘓老太太家當保姆。聽村裡人說,女子當保姆的第一天就發生了一件新鮮事。那是一間窄小的土房,老太太老頭擠在一鋪炕上,女子睡在地上一對木箱子上;夜間,女子給老太太喂飯、喂葯、洗澡、換尿布,村裡沒有電燈,夜間點油燈。老太太頭腦清醒,一隻手好使;雖然不能翻身做起,但眼睛不停地在看;夜間不能熄燈。老頭起來熄燈,老太太就大叫;雖然言語不清,但喊得很響,吵得外地女子不能睡覺,經過幾次比劃,女子終於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愛護她,老太太對老頭不放心;她要女子找來一條繩子,一頭系在老頭腰上,一頭系在老太太手腕上;熄燈了,老太太隔幾分鐘就要拉一次繩子,拉著了老頭,老頭叫了,她才放心。如果她拉的繩子空了,她就高叫不止。隔壁住著她的兒子媳婦,兒子會過來看看。就這樣過了幾個夜晚,老太太不停地拉繩子,喊叫老頭。外地女子不能睡覺,她變得更加憔悴了。
於美姍決定要離開了,老太太的兒子百般挽留,面露難色:在這個村子里,花多少錢顧人護理都沒有人應聘;原因是這家老頭的名聲不好。這個家庭原先是個多麼幸福的家庭,他們是甘南人,因為天不下雨、連年乾旱、為了逃避自然災害,20多年前他們搬家來到新疆,以飼養綿羊為生,每年產羊毛最多的季節,老頭都要去墩力克賣羊毛;每次做完買賣老頭都要樂和樂和,在一次看羌人舞的時候,老頭遇上一個風塵女人,她把老頭領進一家小店。從此,老頭變了。他開始對家裡的生活挑剔,開始和老伴爭吵,嫌棄老伴,老伴彎腰駝背,滿臉皺紋。哪裡比得上墩力克的女人風流
漂亮。老太太操持家務、洗衣做飯,放羊剪羊毛。大兒子結婚單過。小兒子和老兩口住一起,但各起各的火,各做各的飯。老頭有時喝醉了,打兒子罵媳婦,老太太阻攔,就要遭到老頭一頓毒打。老太太被打成了癱瘓,老頭又把邪惡的眼光盯上了兒媳婦。一天老頭和小兒子攤牌了,老頭拿出賣羊毛的2000元錢交給小兒子說:「你拿2000元錢再娶一個漂亮的,你到米蘭去挑著選,在這片荒原1000元錢挑啥樣的美女都有。你這個媳婦是個醜八怪給爹留著用,古語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嗎。」小兒子氣瘋了,和老爹論理,老頭拿起殺羊刀在兒子胳膊上砍了一刀。新聞驚動了派出所,老頭被關進去了;幾年後被放了出來,又和老太太睡在一鋪炕上。於美姍來護理,老頭剛剛放出來一個月;兩個兒子都不搭理老頭,護理老太太也不聞不問。到了夜晚,老太太痛得難忍的哭叫聲鬧得兒子不能睡覺,於美姍也熬得病了一場,她很同情老太太,從手腕上摘下她出嫁時母親送給她的手鐲,留給老太太看病;她很感謝這個生命垂危的老人在危難的時候,還不忘呵護一個流浪女。她走了,再往前自已也不知走哪條路
村裡有人看見了於美姍是搭了一輛運糧車走的,她是向公路的方向靠近,根據這個推斷,她有可能是去索爾庫里,她去那幹什麼呢?吳然明白了:她是想饒過這片盆地,從索爾庫里進入青海,然後從青海進入西藏。她為什麼去西藏?走余純順走過的路?余純順走遍了西藏,徐鳳媛很有可能重走這條路。想到這,吳然心裡升騰起一種感覺:這個一向被自己認為是一個小女孩子的徐鳳媛很不簡單,他有一種百折不撓的精神;她能為啦一個目標奮鬥不止,直至生命消逝。吳然覺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立刻換了手機電池,給家裡掛了電話,讓女兒把錢給他匯到索爾庫里,他要在那等幾天。
在村子里,吳然看見了於美姍脫下的乞丐服,那是一套毛料西裝,滿是泥土,颳了幾十個個口子。維吾爾大媽給她換了一套維吾爾婦女穿的長裙,她臨上路的那天,幾個聽她唱歌的幾個婦女還給她湊了一些乾糧,一群姑娘還把她送到村口,她就這樣又上路了。吳然在村子里病倒了,他兩腳起泡,血把鞋和襪子都模糊了。多年的氣管炎病犯了,他不停地咳,胃病痛得讓他吃不下飯,他一陣陣嘔吐。一家新疆人獻出了如同親人般的親情,把家裡倒給了他,還給他做了可口的飯菜。夜晚,盆地里溫差大,晚上寒冷、白天酷熱難熬;漆黑的夜空有幾顆寒星閃爍,他感到寂寞極了,人生多麼短暫,轉眼他就到了要回歸的時候。人不管他的一生有多麼轟轟烈烈,都只是歷史的一瞬間,最後要回歸。他猶豫了,他和她究竟怨誰呢?是他的錯還是她的錯呢?他們都可以在家裡做事,為什麼偏偏要跑到沙漠上來呢?究竟是誰不珍惜自己短暫的生命呢?人首先要有一個好性格,作為女人,無論是非凡的女人還是普通的女人,更需要有一個好性格。有誰能想像得出偉大的斯大林的晚年的感情生活是何等的寂莫呢?他的妻子娜佳性情剛烈,在一次會議上,因為斯大林沒有叫她的名字,只是沖她喊了一聲「喂」,她就沉不住氣了,認為是對她的不尊重,她就站起身跑了出去。從樓上一躍跳下去。她的生命消失了,給斯大林留下終生的遺憾。
吳然進入了西藏,西藏和新疆截然不一樣,他剛一進入新疆的時候,每到一個城市,縣城小鎮都要貼出尋人啟示,向人打聽;新疆人很熱情,幫助他到處尋找。可是西藏人卻不一樣,言語不通,他只能大聲喊,或在地上寫幾行字。西藏人表現出一種大徹大悟的表情,對她的遭遇表現出一種近似於冷漠的平淡。這是信仰的關係,由於對佛教的信仰,使很多人擺脫了內地人的苦樂觀,許多信佛的人認為人的一切福禍旦夕、生老病死都是佛的旨意。
從唐古拉山口進入西藏,要經過安多、那曲、白昌等幾個地方才能到拉薩。
為了尋找,吳然沒有乘車,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向拉薩靠近;在一個小河旁,他發現河邊有一個小土房,他走近小房,有一個藏族老漢從屋裡走出來;只會幾句簡單漢語的老漢打手勢說:你是什麼地方人?到什麼地方去?吳然打著手勢,他比劃了太陽升起的方向,他是從那個地方來的,來這找一個女孩。找一個女孩?藏族老漢遲疑了,他回到小屋,領出了一個小女孩,後面還跟了一條兇猛的黃狗。女孩對他很好奇,仰起臉對他說了一串話,他卻聽不懂。吳然想了想,蹲在地上用樹枝寫了幾個字;你學英語了嗎?女孩點點頭。吳然心頭一熱說了句簡單的:ifromdongbeichina,wouldyouhalpme?[我從北京來,你能幫我嗎?]女孩笑了,她聽懂了,說了一句英語:unclewhydoyou
herewhatdoyoudointhexizang[叔叔,你來西藏做什麼?]吳然想了想,說了一句最要緊的,imtouriveryhungry……。[我旅遊,很餓]。女孩聽明白了,進屋去拿出一壺酥油茶交給吳然,吳然餓極了,他不再客氣,一口氣把酥油茶喝了進去。夜晚,他就睡在小土屋裡,他給了小女孩10元錢
吳然的腦袋很亂,回到了兒時的荒
原,那時,外祖母經常給他講起荒原的往事;荒原在母親幼小的時候,村子兩岸只住了幾戶人家。外祖母家有外祖父、大伯、二叔、老叔,還有母親的兄弟姐妹;一家人生活雖不富裕,但還是其樂融融。一天,寒冬最冷的一天,荒原下了3尺厚的大雪,荒原在靜寂中,突然來了一個討飯的乞丐;外祖母端出了饅頭,鹹肉;可是乞丐不要,他點名要粘豆包,那年年景不好,不收黃米。
外祖母拿不出粘豆包,乞丐發怒了,罵了一句走了。外祖母認為沒事了,可是,到了半夜,古河上響起了槍聲,大隊的人馬向外祖母家衝來了。外祖父和大哥、老弟拿起獵槍,守住了院子。幾個土匪衝過來了,被外祖父打倒了。又有幾個土匪衝過來,被外祖父擋回去。土匪頭急了,拉來一車草,草車在前面,鬍子在後面沖了過來,草車燃火,把母親家房子點著了。土匪們沖了過來,外祖父和大哥、二弟、老弟都被打死了;土匪連母親的年幼的哥哥、弟弟也沒放過,家裡所有的男性都死在血泊中;一個土匪正要向外祖母下手,另一個土匪罵起來:「媽的!殺女人和孩子丟人,讓道上人笑話。」
土匪走了,荒原上留下了一片哭聲。江河在悲痛的氛圍中哽咽著。外祖母領著5歲的母親和3歲的小姨沿著大河討飯,一條大黃狗跟在後面。荒原上大雪有幾回埋沒了她們,大黃狗一次次把她們從雪堆里叼了出來。
荒原,同樣是荒原,今天他又睡在荒原上,在草堆里,藏族老漢給他披上了一張狗皮。他睡醒了,又喝了小女孩給他準備的的一碗酥油茶。他向老漢和小女孩告別,他又上路了;小女孩在後面送他,女孩的身後跟了一條兇猛的大黑狗;他走了很遠,女孩還在後面送他,他揮了揮手,讓女孩回去,他很感動,他記住了善良的小女孩。
吳然走在路上,心裡泛起一絲酸楚,進藏以來已有五六天了,沒有於美姍的任何消息,手機電話打回到家鄉,院里沒有於美姍的消息;那麼她究竟在哪呢?她是否進入了西藏,自己對她的判斷是否正確,吳然心裡有一種不詳的感覺:於美姍是否還活著?她身上沒有錢,又不和家裡聯繫,不要任何人的物資支持;她每天吃什麼呢?如果他還留在新疆,她不會乘汽車返回玉門,也不會去烏魯木齊,在那坐火車回北京。因為那需要1000多元錢。她身上沒有錢,她一切都靠走路,如果她很固執地再走回羅布泊深處,那就很難走出來;羅布泊是鹽層地帶和沙漠的結合處,是一片湖底的原貌,到處都有海螺殼和珊瑚石。好多年以前,這裡是一個一望無際的湖泊,後來由於歷史的變遷,湖水乾枯了,留下了鹽殼地段、沙丘、枯萎了的胡楊樹。夏季在羅布泊里,無論是烈日還是熱風都會把人體內的水分烘乾,使人變成了一個枯殼。人進了羅布泊要想走出來,全靠日月、沙丘、樹木、風向去辨別方向。如果沒有這些經驗,人是很難走出羅布泊的。1996年6月上海籍探險家余純順在羅布泊遇難,在這以前,中國科學院科學家彭加木在羅布泊神秘失蹤,至今還是個迷。於美姍真的重返羅布泊,那一定是必死無疑了。
前面,又出現個村莊,有幾個村民看見吳然都很驚訝,他們的表情很淡漠。
吳然想拿錢給牧民換些吃的,可是有幾條狗圍了過來,兇猛的藏獒汪汪叫著,牧民沒有阻止狗咬的意識。牧民們把他當成不詳之物,用狗把他趕走,吳然拿出了錢向牧民比劃著,表示要把錢給他們,從他們那兒換點吃的。牧民們沒有理他,西藏產氂牛、綿羊、藏獒,這種狗身長4尺,體重70多公斤
,一隻藏獒能斗過3隻野狼,普通狗不能正面撕咬猛獸,只有藏獒敢於和猛獸正面搏鬥。還好,幾隻藏獒只是把吳然圍得緊緊的,沒有咬他。如果狗真的咬他,他早就沒命了。從
一路上風景如畫,遠處有此起彼伏的群山,插入雲端的雪峰;山下是綠茵茵的草原,草原深處有小河流過和一群群氂牛、綿羊。在進入的時候,吳然見到一位牧羊老漢,吳然用手比劃是否見到一個漢族姑娘。老漢說出一句令人震驚的消息:早晨,有一輛救護車駛過,聽圍觀的人說,是一個外地女子落水了,這個女子過河時沒有找到橋,她就捲起裙子趟水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