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重來

再看宰六，也是穩穩將一碟辣椒醬放下，身上仍然穿著那件羽絨服。

他頭疼，「你不熱嗎？」

宰六搖頭，「不熱啊！」

「肖姨沒給你夏裝？」他去幫宰六脫衣服。

宰六指指自己，「給了，穿在裡面。」

孟豫霖便發現，他裡面穿的好像是自己小時候的衣服……

他小時候的衣服，怎麼家裡還留著？

再摸摸宰六，好像還真沒出汗……

「你就這麼喜歡這件衣服啊！」

宰六眼睛里卻閃過慌亂，「沒有，我沒有很喜歡，我只是……我……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衣服……」

「那你冬天穿什麼？」孟豫霖都好奇了。

「這個啊！」宰六指著自己原本的衣服，「這就是我們的衣服，和宰五宰七一樣。」

「還有宰五宰七？」孟豫霖四處看看。

「嗯。」宰六點頭。

「他們人呢？」

「沒了。」宰六平靜地說。

「沒……沒了？」這個沒了的意思，孟豫霖都不敢揣測，也不好再問。

說話間，宰稚在一旁吃東西，一盤丸子快要吃沒了。

孟豫霖忍不住道，「你給小六留點。」

宰稚擺擺手，「他不吃。」

怎麼能不吃呢？孟豫霖對這件事早有想法，姐姐喜歡吃沒問題，可不能不顧弟弟，大不了多做一點就是了！

他剛要說話，就聽宰六糯糯的聲音說，「我真的不吃啊！」

他是機器人，吃什麼東西呀？他的食物就是陽光，「吃」陽光就好了，就能保持他的動力。

宰五宰七也是。

他和宰稚來自一百年後，宰稚是他們的主人。

在他們那個時代，衣服是區別身份的標識，不像這裡，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衣服都有，他們不，他們的生活一切都是為了便捷，所以，什麼人穿什麼衣服，是什麼身份一目了然，像他們機器人，穿的就是機器人的衣服。.

至於食物，科技發展到他們那個時代，攝入的當然是精華，人體所需營養素按最優質的的配比，生產成最便捷的開袋即食固體物或者液體物，沒有味道，但能保證人類的機體長到最優狀態，所以，宰稚才會力大無比，跑起來也跟陣風似的，連胃容量都能跟無底洞一樣，哪像這個時代的食物，就一隻雞，能有一百種做法……

可也是到了這個時代，宰稚作為人類刻在基因里的對美食的追求，突然觸發了，新世界的大門打開，於是對美食的熱愛到了痴狂的地步，當然，和美食基因一起觸發的還有對衣服的熱愛、對美妝的熱愛，家裡衣服和化妝品一大堆。

總之，一百年後被人類作為「多餘」的元素摒棄了的東西，宰稚在這裡又撿回來了。

但是，人類可以有喜歡和不喜歡，他們機器人不可以。

宰稚可以盡情地去享受這個世界人類創造的一切，而他們機器人如果也有了人類的需求，就會變「沒」，比如宰五宰七。

但這些，沒有宰稚的允許，他也是不能告訴孟豫霖的。

孟豫霖便只覺得宰六可憐，比自己還可憐，好歹自己有哥哥照顧，吃穿是不愁的，不像宰六，攤上個完全不懂事的姐姐。

於是，他強行「虎口奪食」，把剩下的珍珠丸子搶了過來，親自餵給宰六吃。

宰六愣了愣，看向宰稚。

只見宰稚抱著一隻烤鴨，沒在意地揮揮手，宰六才張嘴。

從此，飯桌上的事，算是有了宰六摻和的餘地，儘管他作為一個機器人，食物到他肚子最後都化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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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孟豫霖把銀行卡掏了出來，推給宰稚。

宰稚兩眼放光。她認得，這就是這裡的人用來付錢的東西。

「兩件事，都給你。」孟豫霖說。

「咳咳，說吧！」宰稚的目光黏在了那張卡上。

就這，看得宰六都搖頭，據他涉獵諸多這個時代小說和劇的經驗來總結，談判這種事，不能泄露心思，誰暴露了想法，誰就會輸。

孟豫霖道，「第一件事，幫我把紀叔的劇本結束，讓他回到這個世界來。」

宰稚聽了，搖頭。

「不能？」孟豫霖皺眉。

宰稚呵了一聲，「你是小瞧誰呢？所謂劇終人散，人不散，劇怎麼能結束？我開的劇本，不到最後是不會結束的。」

「那這個「人散」的意思是……？」孟豫霖好奇。

「狗帶。」

「嗯？」

「就是主角去世，走完他那個劇本的一生。」

孟豫霖沉默了。

「說你的第二個條件吧。」宰稚其實心裡痛了一痛的，哎喲，第一件事辦不成，是不是少一半錢啊！

孟豫霖遲疑了一下，終痛下決心，「送我回去。」

「你？回去？」宰稚愣了一下，猛然醒悟，「你也要重新寫你的人生劇本？」

「嗯？不行？」

「也……不是……那個……」宰稚支吾了半天，拎起宰六就進了房間。

姐弟倆的聊天聲從房間里傳出來。

「怎麼辦？他好像很有錢，我們送他回去，我們就有錢了！」

「嗯，你說的沒錯！」

「可是，他很會做菜啊，而且買菜也不用我們給錢……」

「好像也是哦……」

「而且，他走了是不是就斷更了？《我自朝天笑》還沒結局哎！」

「對哦……」

「宰六，你能有點立場嗎？」

「我不能有自己的立場，你的立場就是我的立場。」

孟豫霖：這霸道的姐姐……

不過，後面的話就聽不清了。

片刻之後，姐弟倆出來了。

宰稚：「象，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我也有條件。」

「你說！」聽到可以回去，孟豫霖整個人都振奮了。

「幫我完成十單生意，也就是說，做完十個劇本，我就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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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達成。

孟豫霖在「逆時光」的「過夜」生活開始了，當然，和他「過夜」的是宰六。

他和宰六住一個房間，他睡上鋪，宰六睡下鋪。

燈一熄，濃濃的夜色將他包裹，世界安靜下來，孟豫霖卻久久無法入睡。

可以嗎？

真的可以一切都重來嗎？

如果，他這失敗的人生可以重新開始，他一定要做一個像哥哥那樣的人，絕對不會再讓爸爸媽媽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