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
帶來的太醫全都輪流了個遍又聚著頭商量了一下,有個年齡稍大一些的上前一步,說:「回大王,姑娘身體沒有大恙,只是……懷孕了。剛才大王……應該是動了胎氣,所以才會見紅。只要開兩幅湯藥調節便無大礙。」
洛纖纖身體上的疼痛彷彿忽然就被太醫的話給硬生生的切斷了一樣,她猛的從榻上坐了起來:「你確定我這是懷孕?!」
怎麼會懷孕?怎麼會懷孕!
她除了嬴政就沒和誰那什麼,怎麼可能會懷孕!她和空氣那什麼啊!
嬴政的黑眸凌厲的掃過太醫:「你有幾成把握?」
「老夫不敢欺瞞大王。」太醫顫顫巍巍的說道:「姑娘有孕……看脈象似乎是三個月……也似乎是……老夫只是在時間上真的看不出來。」
洛纖纖暈暈乎乎的彷彿墜入夢裡,她到現在才迷糊過來,近一年來她的月事就沒有來過,從一開始的跳崖到後來被田光綁住,一路上她總在想應付趙雅的辦法,逃脫的辦法,從來沒有注意過身體上的不正常……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是懷孕啊!
懷孕?十月懷胎!
最後一次和嬴政……到現在也已經快一年了,可這太醫說這孩子才兩三個月?兩三個月錢她在幹什麼?在趙雅的府上然後見趙王……
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太想不通!
帳內氣氛漸冷,洛纖纖扭頭去看嬴政,嬴政扭頭去看趴在一邊的太醫。而太醫對嬴政莫名其妙的怒火更是摸不著頭腦,只能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嬴政……」洛纖纖又許多的話要多,這個孩子肯定是嬴政的,可到底為什麼她懷了一年還沒有一點肚子鼓起來的跡象……這真是個迷,她也無法解釋。
嬴政沒有理會洛纖纖,他遣走帳內的其他太醫,只留下回話的那個,然後吩咐道:「去準備草藥,你應該明白怎麼辦。」
太醫對秦王的決定沒有絲毫的詫異,磕過頭,踉蹌著走了。
洛纖纖撲了過去抓著嬴政的袖口:「嬴政,你聽我說,你不能這樣做!你會……」
嬴政冷漠的揪過自己的袖子,他轉身撫摸著洛纖纖的臉龐:「打了這孩子,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明白,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
「嬴政,這孩子……」洛纖纖正要努力的解釋,可嬴政卻狠厲的打斷了她的話:「洛纖纖!」
他狠狠的提著洛纖纖的衣領:「本王這一年以來從來沒有碰過任何女人,睜開眼閉了眼全是你全是你!你卻拚死也要逃離我,轉而就能投入別人的懷抱!現在連孩子都有了!憑什麼!憑什麼!」
「我愛這孩子的父親。」洛纖纖閉了閉眼睛,淚水順流而下:「嬴政,我求求你,我要留下著孩子,留下。」
嬴政的步伐有些不穩,雙目欲裂,震驚了一刻,接著哈哈大笑:「洛纖纖,他能比本王多給你什麼?多給你什麼!」
洛纖纖昂著頭,看著嬴政的眼睛,一字一字的重複道:「嬴政,我愛著孩子的父親!」
她的心在痛,時至今日,她卻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說一句我愛你……
「是不是……」嬴政的聲音有些發抖,他問:「是不是……趙桀的?」
洛纖纖不搖頭也不點頭,只是冷笑:「嬴政,如果你要我腹中孩子的命,那麼我就死,這一次,是真死!你可以試著看看。」
嬴政放下洛纖纖,後退幾步跌坐在席上,他的王袍已經不整,王冠本已經散落,長發亂蓬蓬的批在肩上,第一次有如此狼狽落魄的神情。
洛纖纖看著嬴政,軟軟的卧在軟榻上,沒有上前,頭垂下,長發遮蓋的臉,卻在笑著流淚。
而嬴政,一隻獃獃的坐在那裡,頹廢落魄的神情,如同一個打了敗仗的將軍。
後宮,從來都是一個落井下石的爭鬥場,只有錦上添花,沒有雪中送炭。每一個女人都是踩著另一個失寵女人的肩膀往上爬。
如果不是嬴政決裂,洛纖纖實在是感覺不到原來有這麼多的人在恨她。見到嬴政隨著大軍去征討趙國,像丟掉一個破舊的玩具一樣把她扔在了咸陽宮,這些她的女人就如同雨後春筍一樣,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
既然已經成了棄婦,那身份就連普通宮女都不如,這些人容不得洛纖纖在咸陽宮裡白吃白喝。
嬴政沒有留下任何口諭,而洛纖纖竟然連個安身的宮殿沒有,不知道是誰說了句:「大王是在洗衣房把這個女人接到寢宮的。」
於是,洛纖纖在闊別十多年之後,再次回到了洗衣房。
誰知,這裡的管事依然是秋蟬!
她看著洛纖纖著實一愣,可什麼都沒有說,分給她些不算太重的活計,多是洗些宮女們的衣服,那些娘娘們的,秋蟬沒有讓她動。洛纖纖知道,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照顧了。
身體上的勞累對洛纖纖來說還不算什麼,她擔心的是腹中的孩子。這個可憐的孩子跟著她跳崖坐囚車,征戰挨劍傷,從一開始就奔走在多個國家,現在她又不能多吃些補品。嬴政算是擺明了不管,以後的日子,想必會更加難過。
讓洛纖纖沒想到的是,在洗衣房秋蟬竟然對她格外照顧,盡量的給自己弄些好東西,無非也就是點葷腥和糕點來讓她吃,可就算是這樣, 卻也依然滿足不了她日益壯大的胃口。這個孩子,還真和他的父親一樣,貪婪!
自從聽聞洛纖纖失寵,而且還是因為不貞,這樣的人在後宮復寵的機會基本上算是沒有了,嬴政依然沒有征戰回來,後宮里嬪妃們的報復開始了,不是今天這個過來唾棄兩口,就是明天那個走來諷刺三句。
洛纖纖倒是定力很好,也不還嘴也不打罵,每天唯一的念頭就是怎麼去弄點吃的來糊弄住肚子的這個閻王。
雖然是強體力的勞作加上並不能吃飽的膳食,可洛纖纖腹中的孩子依然頑強的在長大,四個月過去,她的肚子已經隆起。洛纖纖對此現象還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原本以為她獨自的孩子會像哪吒一樣長個三年五載,這也好向嬴政證明她懷了他的怪胎,可這孩子自從確定自己存在以後就再也正常不過了,這到底算什麼?
洛纖纖這裡真是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