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誰是我爹?
明夏聽到沈笑儒的聲音大吃一驚,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他的手掌輕輕一拍,四周的火把便亮了起來,照得四周一片明亮,猶如白日。
她淺淺一笑道:「師父說夫人的病情有變,需要到天山去治療,怕王爺不同意,所以便想半夜將她帶走,待治好后再將夫人送回王府。王爺此時來的正是時候,若是不放心的話,便隨我們一起上一趟天山吧!」
沈笑儒的臉上依舊溫和有禮,卻淺淺笑道:「本王最近雜事纏身,實在是沒有空上天山,不如這樣吧,等本王有空了再去吧!」說罷,他輕輕擺了擺手,跟在他身後的侍衛便涌了上來,攔在眾人的面前。
明夏的眼裡有一抹陰鬱道:「王爺這是何意?」
「近日王府里出現了女干細,本王怕那女干細是沖著醫仙前輩而來,所以特意安排一些侍衛保護儲位的安全。」沈笑儒說謙和,似乎處處都為眾人著想一般。
明夏冷笑道:「女干細?我看王爺這副架式,是覺得我們是女干細吧,否則就算是保護也用不著如此多的人手!再則王爺之前也曾說救人如救火,之前如此緊張夫人的病情,如今卻又想置夫人於危難之中嗎?」
沈笑儒淡淡的道:「姑娘想如何認為都好,總之今夜是不能離開王府。至於夫人的病情加重是真是假,也只有姑娘自己清楚了。」
芳華怒道:「沈笑儒,老娘不想呆在你這個破王府了,你難道還想用強不成?」
「娘,他們來王府別有目的,你不要被他們騙了,他們將你帶走跟本就是事敗想脫身,然後拉著你做擋劍牌。」沈笑儒的眼裡滿是真誠和擔心。
明夏聽到他的話突然覺得極為失望,她素來認為他是一個極為真誠的人,凡事都處處為人著想,此時的這一句話聽起來也是極度真誠和滿懷善意,她若不是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只怕也會覺得他說的極為有理。
芳華「呸」了一聲道:「我不是你娘,不要亂認親戚,我的女兒是絕對不會嫁給你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我吃了幾十年的飯了,不用你教,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沈笑儒的臉上有了一抹陰鬱,低嘆道:「娘,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雖然我將你請進王府時是用了手段,卻並無惡意,累你染上風寒,也非我所願。這其中的一切,等明夏到了之後,她向你解釋之後你自會清楚其中的原委。」
明夏聽到他的話眼睛微微眯了眯,芳華冷笑道:「我的女兒雖然聰明無比,可是必竟涉世未深,又哪裡是你這個老女干巨滑的東西的對手,你這張臉上寫滿了良善,卻是發自骨頭裡的惡劣,她以前只怕是被你騙得慘了!」
沈笑儒的臉色微微一變道:「娘,他們是不是給你吃了什麼不該吃的葯?」說罷,他扭過頭對身邊的侍衛道:「醫仙師徒無醫德,留在這世上也只會害人,你們替本王殺了他們吧!」就算殺人的話他也說的雲淡風輕,彷彿一切都非他所願一般。
明夏對他失望至極,今夜和他見面的時候,她的心裡還存了幾分僥倖,盼著這一切都非他所願,她偷聽到的事情也只是片段而已,希望其中大有隱情。可是他此時的所作所為,卻讓她信足了她聽到的那段話。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表像而已,他對她好不過是逢場作戲。
她低低的道:「王爺,你終是讓我失望了!」說罷,她的柳葉刀從袖子里飛了出來,向靠近她的侍衛擊去,這一下又快又狠,兩個侍衛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倒在了地上。
沈笑儒淺淺的道:「好身手,只是你們今夜再好的身手也逃不出這座王府了。」說罷,他輕輕拍了拍巴掌,那些圍著眾人的侍衛盡數退下,四周滿有弓拔駑張的聲音,氣氛頓時空前緊張。
芳華冷著聲道:「沈笑儒,你嘴裡口口聲聲說愛著明夏,可是你現在居然連我都想殺!」
沈笑儒的眸子微微一眯道:「你是明夏的娘親,我自是不能殺你的,只是他們我是一定要殺,所以你現在若是棄暗投明,走到我這邊來,我定會護你周全!」
芳華的嘴角微微上揚道:「如此看來你還算有些良心,我今日就權且信你一回!」說罷,她竟真的緩緩朝沈笑儒走去。
沈笑儒見她走了過來,心裡的重負緩緩落下,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殺芳華的,他需要給明夏一個交待。可是明夏,你又在哪裡?我將你娘病重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蒼藍王朝,卻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你如今又在何處?
芳華見他的眸子的光轉淡,她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殺機,只見她身形陡然暴起,修長的指甲如利刃一般向他的脖頸處劃去,這一下來的又快又狠,沈笑儒原本在走神,一時不備,待她的指甲到他的面前時他才陡然回過神來,他的身體向後疾退,饒是如此,她的指甲還是劃破了他的脖頸,鮮紅的血緩緩流了出來。
守在他身後的侍衛見些情景,喚了聲「王爺」后腰刀便都拔了出來,只需沈笑儒一句話,他們就會衝上去將芳華砍成肉醬。
明夏第一次見到芳華動手,沒料到竟是如此的狠厲,她微微一驚,恐芳華受傷,將拔刀護在她的身前。
芳華嘆了口氣道:「我若是沒有生病,你這一次絕對逃不出的的手掌心,只是就會你這一次沒死,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指甲上淬了西涼的萬里紅,你若是殺了我們,永遠也拿不到解藥!」
醫仙聽到萬里紅三個字時,頓時大驚道:「我聽聞萬里紅只有西涼皇室中人才會研製,而且自從西涼的驕陽公主二十年前失蹤后,就已經失傳,你又哪裡弄來了萬里紅?」
芳華冷笑道:「原因很簡單,因為我就是驕陽公主!」
這一句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將一眾人全部震呆在那裡,其中最吃驚的卻是明夏,她忍不住回過頭看著芳華,芳華淡淡的道:「當年父皇欲將我嫁給蒼藍的皇帝沈默時,我不滿他的安排,獨自離家出走,想尋一個和自己兩情相悅的男子,到達蒼藍王朝之後,遇到了響馬,當時他們激起了我的怒氣,於是我一人獨挑九寨十八崗,無人能敵,所以江湖上便奉我為首領,父皇知道我成了響馬之後,一怒之下便不再認我這個女兒,只說我失蹤了。所以整個江湖上幾乎沒有人知道我的來歷!」
她的話是向明夏解釋,明夏雖然早就知道她非尋常女子,也知道她在江湖上的那些事情,卻不知道在那事情的背後,竟隱藏著這樣的故事,她低低的道:「夫人的勇氣讓小女子佩服不已!」
芳華一聽她的話就知道她並不介意她的過往,心中微安,她淺淺的道:「想當年我一人獨挑整個江湖,如今卻連一個人都傷不了!」說罷,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沈笑儒聽到她的話別呆了一下,有關於驕陽公主的傳聞他也只聽說,這些年來也一直受人所託找尋驕陽公主的下落,沒料到了她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說的若是真的話,今日里更不能傷刀她了,他淺淺的道:「公主當年的事迹本王一心嚮往之,今日里的事情只怕是個誤會……」
「誤個屁會!」芳華冷哼道:「你和西涼勾結的事情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我,那天來捉我的武士便是西涼的大將軍仇武之子,那一套刀法狠厲至極,否則我又豈能落入你的手裡?你今日里中了我的毒,識的我的厲害,便軟語相求,以期我能將解藥給我,我勸你趁早收了這份心思,我是不會給你解藥的!」
沈笑儒的臉上有一抹淡淡的怒氣,他冷笑道:「公主離開西涼那麼久了,難道就不想再回西涼嗎?」
芳華冷哼道:「當年我離家出走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再回去,我的這張臉回到西涼也不過是淪為和親的工具,帝王家的親情從來都是淡陌的緊,你又可曾顧念過你的親情?」
沈笑儒的眸子眯了起來,芳華咬著牙道:「我當年讓明夏裝傻,便是想讓她尋一個真正愛她的男子,不要再淪為政治的棋子,也不要再嫁入皇室,沒料到就算是如此,她也依然被迫嫁給了你。好在她不愛你,否則只怕會後悔終生!」
芳華的話一字一句的刺進了沈笑儒的心裡,他低低的道:「我和明夏之間的事情你只怕有所誤會!」
「能有什麼誤會!」芳華冷哼道:「反正我是不認你這個女婿的,你今日里若是將我們放走,解藥我會派人送上門來,而若是要強交將我們留下,大了大夥一起同歸於盡!」
沈笑儒的眼睛眯了眯道:「既然你的態度如此堅決的話,那我們也只有魚死網破了!」他的話一說完,那些侍衛便衝上前來,手中的武器齊齊朝眾人招呼而來。
沈逸楓一直在旁聽著眾人的說話,心裡既鄙視沈笑儒,又擔心眾人的安全,他見情況緊急,便暗中將懸於腰跡的一個人瓶子打開,裡面裝滿了蜜蜂,瓶子一開,蜜蜂便四處飛散。
他見雙方交上了手,見明夏擋在芳華的身前有,知道她們母女情深,卻唯恐她會有所閃失,手中的鞭子早已抽出,待那些待衛靠近的時候,鞭子便如靈蛇一般有朝那些侍衛掃去。
「啊啊啊」的幾聲慘叫傳來,那些侍衛便盡數氣絕而亡。
明夏扭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的眼裡滿是關心,她的心裡升起一抹暖意,雖然之前他的舉動讓她覺得極為可恥,可是此時卻又覺得他的行為比起沈笑儒來光明磊落的多。
由於隔的太近,那些弓箭手反而沒有機會下手,明夏等人個個武藝高強,那些侍衛縱然都是江湖好手,卻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一時間,地上倒了一地的侍衛。
沈笑儒只覺得被芳華抓過的地方,又麻又癢,知道那是中毒的特徵,芳華只怕沒有嚇唬他,他真的中的極為霸道厲害的毒藥萬里紅。
沒有人不怕死,他也不例外,他如今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芳華離開這裡,依著芳華對他的討厭,一旦離開,根本就不可能回來。而且醫仙師徒三人只怕也都大有來頭,又知道了他的秘密,若是在江湖上胡言亂語,傳到明夏的耳里,他又該如何向她解釋這其聽曲曲折折?所以醫仙師徒三人只有死!
他見這些侍衛根本就攔不住眾人,他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幾道人影便出現在他的身後,他低聲吩咐:「殺了醫仙等人,但是不能傷了夫人。」
那幾個人影點了點頭,揮起武器便朝明夏等人攻去。
那些人要麼是江湖上的武功好手,要麼是久經沙場的將軍,沈逸楓和醫仙的武功較高,尚能應付,而明夏的身體尚未大好,時間一長,體力不支,再加上內力原本沒有他們充沛,此時這麼一戰,便險象環生,芳華心裡擔心明夏,拚命守在她的身邊。
沈笑儒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到寒州來搗亂,沒料到居然是你!」說罷,他的手裡拿起一張弓,抽出一根箭,箭心對著沈逸楓,他和沈逸楓兩人打過好幾次,幾乎次次都以命相搏,此時沈逸楓一動手,他便已認了出來。
沈逸楓的眉頭微微一皺道:「你還不算太蠢。」
沈笑儒冷笑道:「我早該猜出是你,卻沒有料到風流個儻的遼南王世子會把自己弄的這麼丑!說,明夏在哪裡?」
沈逸楓一邊打一邊道:「你猜猜看!」
沈笑儒冷著聲道:「我沒有閑功夫和你磨蹭,先送你歸西后,我自己去尋他!」說罷,他手中的箭如同流星一般朝他飛去。
沈逸楓側身辟開了他那致命的一箭,卻被和他纏鬥的那個漢子的掌手掃到,他的右肩頓時火辣辣的痛,手中的長鞭險些就要掉在地上。
沈笑儒冷冷一笑,再度抽起一支箭瞄向有沈逸楓,明夏見得這等情況,心裡不禁大急,他和那個漢子的武功原本便宜在伯仲之間,此時沈笑儒再加入戰局,只怕是一點勝算都沒有。她微微一分心,胸口便挨了一掌,芳華怒道:「敢傷我女兒,我和你拚命!」說罷,她手裡扣上一排金針,惡狠狠的朝和她們纏鬥的那個男子的身上射去,那男子識得厲害,朝後疾退。
沈笑儒此時的心思都在如何除去沈逸楓,並沒有聽到芳華的那一句話,只見他手中的箭如同的了眼睛一般朝沈逸楓的后心射去。
沈逸楓原本已受了傷,又和高手相鬥,這一箭他若是避開的話,只怕會被那個漢子一刀砍成兩斷,若是不避的話,這一箭會將他穿心而過。他心裡嘆了口氣道:「我命休矣!」卻直接無視那沈笑儒那箭,極快的從手裡掏出一把短刀,狠狠的朝那漢子刺去。
那漢子沒料到他這個時候還會絕境反撲,兩人原本靠的極近,這一刀來的又快,那漢子竟是無從閃避,一刀被他刺了個正著,與此同時,那一箭已經到達了他的后心,他無論如何也避不過去了!
正在此時,一支手從開而降,將那隻箭牢牢的握住,那支手反手一投,便向沈笑儒投去,沈笑儒見來人居然輕而易舉地就抓住了他射出去的箭,而且還把那支箭朝他射了過來,那速度竟比他用弓射還要快幾分,他頓時大驚,極快的避開,那支箭居然將守在他身後的幾個侍衛穿體而過,而且穿完第一個的身體又將第二個的身體穿透,如此穿了十餘個人之後,那支箭才重重將一個侍衛的身體訂在牆上,這份功力簡直就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那支手的主人是個約莫四十歲出頭的仙風道骨的男子,全身閑適的如同一朵閑雲,身上著了件極普通的青衫,如同神仙一般。若不是親眼所見,沈笑儒簡直不敢相信那一箭是他射出來的!
醫仙一見到他大喜道:「你總算是來了,你再晚來一會,就見不到我了!」
中年男子淡然一笑道:「我這不是來了嗎?」清朗的聲音極為悅耳,只見他的手輕輕一揚,那些圍攻眾人的武功高手盡數被他扔了出去,他的手法如行雲流水般優美,極快的帶著眾人離開了賢王府。
芳華扭過頭見到他時,又喜又驚道:「是你!」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臉上有一抹淡淡的尷尬,淺淺的道:「是我!」說罷,他當先朝前走去:「有什麼事情離開這裡再說!」
眾人忙跟在他的身後朝前奔去,他一人在前開道,擋者立斃,王府里的高手,竟沒有一個人能在他的手中走過三招。
沈笑儒脖頸間癢痛加劇,在見到他高深莫測的武功後知道今日里是無論如何也攔不住眾人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他下令不再阻攔眾人,只命輕功好的暗中跟隨。
一行五人極快的就躍出了賢王府,跟著中年男子一路朝南疾奔,奔了約莫有幾十里地后,終在一間破廟前停了下來。
眾人才一停下,芳華便一巴掌扇上了他的臉,他愣了一下,卻並沒有還手,眾人卻大驚,明夏拉著她的手道:「娘,怎麼回事?」
醫仙在旁陰陽怪氣的道:「中年男女,一見面就打巴掌,一看就知道是當年的情債!」
明夏想起芳華曾對她說過的話,她不禁一驚,那中年男子不會是她的父親吧!
中年男子淡淡一笑道:「或許有情債,卻和你想的並不一樣。」
芳華看著他道:「你為什麼要躲我?為什麼這些年來都不來看我一眼?」
「我沒有躲你,只是一直在過屬於我自己的日子罷了。我的心早已給了另一個人,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再分給你,都這麼多年了,你也應該明白這件事情。」中年男子云淡風輕的道:「再則,我原本也不欠你什麼,和你見面也只會徒增痴纏,那些恩恩怨怨,我早已看破,你又何必如此為難你自己?」
芳華大怒道:「什麼叫你已經看破,你自己做下的事情,難道要我來替你承當嗎?」她一把將明夏拉到他的面前道:「她是你的女兒,已經這麼大了,你難道想奈賴賬不成?」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后道:「我在看到她脖子里的那塊石頭時,就已經猜出是你的女兒,但是我從來都沒有碰過你,她又如何會是我的女兒?」
芳華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雙眸瞪的極大的看著他道:「樓少凡,你怎麼可能這麼無恥,當年你明明就……如今你卻不認帳!」
她那一聲樓少凡把明夏和沈逸楓嚇了一大跳,樓少凡當年和米多多的事情,他從小就有聽聞,他真的沒有想到書房裡的藏著的那副畫居然真的是樓少凡。明夏吃驚的是他居然就是當年縱橫朝野、文武全才樓少凡!兩人最吃驚的還是他居然並沒有死!
樓少凡的眉頭微微皺起來道:「我自認素來是光明磊落的,自己做下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否認,但是對那些我從來都沒有做過的事情,又怎麼能承認?」
醫仙在旁插嘴道:「人不凡流枉少年,驕陽公主年青的時候傾城傾國,也許你當年真的做下不該做的事情……」他的話被樓少凡的眼風打斷,他改口道:「樓少雖然人不怎麼樣,可是我認識他幾十年了,卻從來都沒有做過出格的事情,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怎麼可能會有誤會!」芳華咬著牙道:「當年我和他一起服下了春情散,屋子裡只有我們兩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其它人!」
「原來葯果然是你下的!」樓少凡輕嘆一口氣道:「我心中沒有你,你這樣做又是何苦?」
聽到這裡明夏咽了一口口水,她已大致能猜得出事情的經過:芳華當年和樓少凡邂逅后,便對他一見鍾情,而樓少凡的心裡卻並沒有芳華,於是芳華在數次示愛無果后,就對樓少凡下了春一葯,藥性發作后,兩人發生了苟且之事,樓少凡應該是事後就離開了芳華,從此對她避而不見,而芳華卻對樓少凡死心不改,一直苦苦尋找他的蹤影,更為了刺激樓少凡,一怒之下嫁給了喬相。
明夏和樓少凡相處過一段時間,覺得他人品高潔,應該不會在這種事情上撒謊,可是她一起起沈笑儒,他不也看起來是一個正人君子,卻做下了那麼不堪的事情,這種人最擅長偽裝,所說的話只怕沒有幾句是真話。
她看著樓少凡道:「我久聞樓少的性情高雅,相信你不是那種做事不負責任的男人,我也只是一個小輩,原不該過問你們的事情,可是我娘這些年來一直在找你,想必你也知道,她的身體一直不好,近不得寒氣,你便遠避天山,這擺明了就是在逃避。不管當年的那件事情是誰對誰錯,都過了這麼多年了,追究對錯已不再重要,當事實擺在面前的時候,又豈容人不相信?」
樓少凡無可奈何的道:「看來你也誤會了,只是當年的我並沒有做下那樣的事情,又哪裡來的對錯?」
芳華怒極,用手指著他道:「你……你……」她一時氣血攻心,再也支撐不住,便暈了過去。
明夏大急,一把抱住她道:「娘,你怎麼呢?」
醫仙伸手把了把她的脈道:「你娘沒事,只是情緒失控,喜怒交替,一時氣血不支便暈了過去。」
明夏聽到他的話才放下心來,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下來後走到樓少凡的身邊道:「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就曾聽說過你的事迹,心裡一直敬你是個漢子,可是你今日里卻讓我失望了。」
樓少凡淡淡的道:「人生在世,但求無愧於天地,我所做的事情對得起我的良心。」
明夏咬了咬唇道:「我娘和你初見時,是否也如我一般?」
「她年青的你時候比你要豪放一些,卻和你一樣嬌美無雙。」樓少凡如實回答。
明夏看著他道:「一個女子的青春極為短暫,她為了你不惜放棄了她的驕傲,你心裡無她,自不會覺得苦悶,可是她的心裡卻一直深愛著你,那種漫長的等待和煎熬你可曾懂?」qs
「沒有人比我更懂。」樓少凡看著她的眼睛道:「只是我心裡不愛她,若是免強和她一起,對她而言只怕更不公平。我一直以為她嫁人了,依她的聰慧和能力當能過得很幸福,卻並不知道她一直在等我,而我早已習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不可能再因為某些事情而再與她糾纏。再則,那一夜我真的沒有碰她,她那晚喝了極多的酒,一進屋便上床睡下,而我雖然中了毒,卻由於長年服藥,尋常的毒藥根本奈何不了我,更何況只是區區春一葯。」
他歷經世事,一眼就已看出明夏的疑慮,所以不待她發問,便已將當年的事情和盤托出。
明夏呆了一下后道:「可是我娘說當時屋裡只有你們兩人。」
樓少凡淺淺一笑道:「你娘醉倒后往床上一躺便不醒人事,當裡屋子里雖然四周被釘死,可是卻也攔不住我,我當時已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她一睡下我便破窗而出了。而當時山寨里還有不少男子,喬相也在場。」
明夏愣了一下,已從他的話里聽出了其它的味道,她抬眸看著他,卻見他的眸光清朗,一片坦然,不像是在撒謊,難道這其中真的還有其它的隱情?
樓少凡看著她道:「你若還不信我的話,可以找醫仙幫忙,他有一招極為厲害的認親手段,只需我們一人一滴血,便能知道我們之間是否有血緣關係,若是有的話,我願意負責。」
明夏扭頭看向醫仙,醫仙笑眯眯的道:「滴血認樣我是在行,可是樓少,你以前怎麼沒有告訴我你還有這一段風流往事?」
樓少凡的淡然一笑,明夏抬頭看他,只見他風采迷人,全身上下都透著成熟男子的迷人氣息,普天之下只怕沒有幾個女子能逃得過他的魅力。芳華當年會愛上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她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她的父親,她的眼睛微微一眯道:「醫仙是你的朋友,誰知道他會不會替你開脫?」
樓少凡斜著眼睛看了醫仙一眼道:「他天天等著我看我的笑話,又如何會替我開脫?只怕更盼著我當年真的做下錯事。」
醫仙嘿嘿一笑,明夏和兩人相處了一段時間,知道兩人的相處方式,也知道樓少凡說的不假,便點了點頭道:「好,我信得過你,我們現在便來試試。」
樓少凡點頭答應,醫仙笑眯眯的道:「樓少,你若是真的有這麼大的女兒的話,可別忘了請我喝酒!」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月牙形的器具道:「把你們的血都滴在上面吧!」
樓少凡率先將血滴到那個器具上,明夏也將鮮血滴了上去,只見醫仙輕輕晃過月牙形的器具,兩滴血先是溶合在一起,緊接著又遠遠的他開,醫仙扁了扁嘴道:「看來我是喝不到酒了!」
明夏看到這個結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原本一直站在芳華的這一邊,必竟這種事情沒有哪個女子會弄錯。所以縱然樓少凡看起來並沒有說謊,她卻一心想拆穿他,沒料到卻是這樣的結果,她扭頭欲向樓少凡道歉,沒料到卻看到芳華已不知何時醒來,正獃獃看著那兩顆血發獃,那雙原本滿是希望的眼睛此時已一片空洞。
明夏頓時知道大事不好,芳華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樓少凡,更一直認為她是樓少凡的女兒,這些年來便是憑藉著這些恨和愛才一直活著,此地希望被打破,事情的真相撲塑迷離,芳華要如何才能接受這件事情?
她低低的喚道:「娘,你醒了,先休息一會吧!」
芳華搖了搖頭道:「不,不可能,這不可能,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你!」她的手指頭指的樓少凡道:「是你串通醫仙騙我的,這不可能,你不想負責,所以你騙我!我和你沒玩!」說罷,她發了瘋似的朝樓少凡的身上撞去,用手拚命的打他。
樓少凡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沒有反抗,任由她打他。
醫仙在旁吹鬍子瞪眼:「我和他串通?放屁!老子是想騙他的酒喝,可是這種事情又豈能做假?再說了,做這種事情不是砸我的招牌嗎?」
明夏見芳華情緒失控,一把拉住她道:「娘,你別這樣!」
芳華又如何肯聽她的話,死死的推住樓少凡的衣領道:「你騙我的,一定是你騙我的,事情不可能這樣!明夏她是你的孩子,不可能是其它人的孩子!」說罷,她淚如雨下,眼裡滿是傷痛。
樓少凡不語,明夏勸道:「娘,你別這樣!」她的話一落,芳華再次暈了過去。
明夏心裡又急又擔心,只得將她再次扶到床上去,而樓少凡卻一直站在那裡沒動,眼裡滿是無可奈何,芳華心裡的難過,他比誰的體會都要深。
沈逸楓在旁一直都沒有插嘴,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情他還是不插嘴的好,免得又要勾起明夏的怒氣,必竟他也曾做過和芳華類似的事情,只是他成功的得到了明夏,而芳華卻並沒有得到樓少凡。他看著芳華狂亂的樣子,再想起明夏那日醒來的情景,心裡滿是愧疚。
他和醫仙都在打量著明夏,都覺得她的眉眼長的極像的芳華,全身上下卻沒有一個地方長的像樓少凡,只是她身上流露出來的叢容和淡定,卻又和樓少凡有三分相似。當年的事情早已無法追究,事情的真相對芳華而言卻是極為殘忍。
饒是醫仙平日里極喜歡嘲弄人,此時也說不出太過刻薄的話,反而在一邊安慰明夏:「你娘她心裡鬱積太深,也許經過這一次的事情,而將心裡的鬱積盡數消除也說不定。」
明夏只覺得心裡煩亂不堪,聽到他的安慰反而覺得又難過了幾分,她見樓少凡站在那裡,想起她自己方才的舉動,心裡覺得有些尷尬,走到他的面前道:「對不起。」
樓少凡淡淡一笑道:「沒事,只是一個誤會而已。」
明夏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從小就知道我娘和其它的女子不一樣,一直覺得像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甘心做我爹的小妾,只是沒料到這其中還有如此曲折。我知道當年的事情和你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是我還是有事想求你。」
樓少凡的眼睛有一抹瞭然,淡淡的道:「我不可能娶你娘的。」
明夏低低的道:「我知道,你若是願意娶她只怕就沒有這樣的恩怨了,我只求你我娘醒來后,你能幫我照顧她。」
樓少凡的臉上有一抹為難道:「我對她的照顧不過是飲鳩止渴罷了,你要她身邊照顧她才是最合適的。」
明夏咬了咬唇,眼裡滿是無助,樓少凡心中不忍,又淺淺的道:「我雖然不能幫你照顧她,但是卻也能從旁照應,當年的事情雖然不是我的錯,卻也是因我而起,我當年若是再狠絕一些應該就不會讓她再做出那樣的傻事,現在就怕她恨我不想見我。」
明夏朝他淺淺一笑道:「謝謝你!」
樓少凡淡然一笑,卻默然不語。
芳華在床上一躺便躺了三天,把明夏擔心不得了,而醫仙在替她把脈時卻是臉色一次比一起凝重,原本還想寬慰明夏的,到後來卻終是實話實說:「這一次麻煩真的大了,你娘她氣血攻心,將她體內的毒素次勾了出來,再要解毒就非常麻煩了。」
明夏愣了一下,知道他嘴裡的麻煩意味著什麼,心裡滿是苦悶,一個人獨自走了出去,沈逸楓心裡擔心她,便跟了出來,遠遠的站在她的身後。
明夏在有一片光禿禿的林里的坐了下來,低低的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年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到底是誰?」
沈逸楓只道她是在自言自語,明夏又扭過頭來道:「我在問你了?」
沈逸楓走到她的身邊道:「我當年在凌州,沒有親眼看到事情的經過,我又怎麼會知道。」
明夏聽到他的話又好氣又好笑,當下瞪了他一眼,卻又想起了什麼道:「如果是你,當年做下這種事情,你會怎麼處理?」
沈逸楓咽了口口水道:「我不是那個人,這個假設不存在。」
明夏瞪著他冷哼道:「你曾做下的事情好像不見得比那個不負責任的人高明多少。」
沈逸楓揚了揚眉毛道:「你若真讓我說的話,依我的性格我肯定會想辦法把你娘娶回家,只是千百個男人,有千百個想法,那個人是怎麼想的我真的不知道。」
明夏聽到他的話呆了呆,眼裡有了一抹民彩,走到他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沈逸楓,你果然和那人是同道中人!」方才樓少凡說喬相當年也在現場,那麼那件事情只怕十之八九和他脫不了干係!
沈逸楓愣了一下,她的話與其說是讚美,倒不如說是在損他,他低低的道:「我知道我以前做錯了事,可是我並不是不負責任的男人,我一直想負責,可是你一直不給我負責的機會!」
明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想負什麼責?」
沈逸楓低低的道:「有人說迎娶便是負這種責的一種方式,可是我卻覺得那太過片面,這樣的責得把自己的心交出來,再把身體也交出來,然後再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他的眼睛定定的看著明夏,灼熱中又帶著濃烈的溫情。
明夏淺淺的道:「你真有誠意?」
「誠意自然是有的。」沈逸楓輕輕拉著她的手道:「事到如今,你難道還在懷疑嗎?」
明夏不知道為什麼,此時聽到他這樣的話,只覺得鼻子微微有些發酸,她突然一把扭過他的手,讓他的背靠著她,緊接著她伏在他的手臂上哭道:「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個全是混蛋!」
沈逸楓被她罵的莫名其妙,這條手臂三天前受了傷,此時還未大好,她這麼一按,刺痛難忍,他痛的直抽氣道:「明夏,有話好好說,先把我的手放下來,別動粗啊!」說罷,欲將手臂抽出來。
明夏不願讓他看到她如此懦弱的樣子,當下狠狠的扭著她的胳膊道:「不準回頭!」
沈逸楓痛的不輕,卻又沒有辦法強行將手抽回,他低低的道:「好好好,我不回頭,可是你可不可以換條胳膊?」
「不換!」明夏一邊哭一邊霸道的道,她不擔不換,反而將他的手扭的更緊了些。
沈逸楓欲哭無淚,他求饒道:「我這條胳膊三天前受了傷,現在還沒有大好,求求喬女俠手下留情。」
明夏又好氣又好笑的道:「不換不換,就不換!」只是她嘴裡說的兇狠,卻還是將他的手放了下來,欲再換另一隻手時,他卻趁機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指著自己的胸膛道:「這裡比手臂有力的多,也溫暖的多!」
明夏伸手拍著他的胸膛道:「沈逸楓,你就是個混蛋,說話不算話的混蛋!」
「是,我是混蛋!」沈逸楓無可奈何的承認。
「你是大豬頭!」明夏繼續罵道。
沈逸楓皺著眉頭道:「我雖然沒有樓少凡的風度,卻敢英難瀟洒……」
「我說你是豬頭你就是豬頭!」明夏使勁的拍著他的胸口道。
「好,你說我是豬頭我就是豬頭!」沈逸楓無可奈何的道,他什麼時候也淪落成這般了?
明夏沒料到他竟如這般答應,心裡的委屈又覺得小了些,她伸手將淚水擦乾后道:「好了,我們回去吧!」說罷,她扭頭就走,竟不等他。
沈逸楓的輕輕嘆了口氣,便追了上去,可是又知道她平日里極好面子,便又隔著一丈距離不遠不近的跟著。兩人回到住的地方時,卻見那裡已經空無一人,明夏大驚道:「娘,師父,你們在哪裡?」
沈逸楓見屋子裡沒有打鬥的痕迹,他們三人會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