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咸陽城外柏森森

翌日清晨，周雲從打坐中醒來。www.

晨光熹微，百草含露。遙見青灰色的上空，透著丁點兒曙光。士兵因為昨晚的折騰，顯得疲憊不堪，沒有象往日般馬上集合整隊。

陳勝早已起來，路過周雲帳篷時，發現他應該準備起來時，便開始吹響起床的號角。數百士兵不愧久經沙場，即便困苦不堪，也強忍著站隊。

望著精神疲憊的士兵，陳勝想起昨晚那股強大的精神威壓，深吸口氣，交代一些軍中基本事物。便命令生火做飯。

動作不同往日，思琪傷勢早已痊癒，聽到陳勝的命令，感到有些奇怪。士兵對命令甚至覺得陌生。生火做飯，且在早間。難得的休息時間。對於陳勝充滿好意的命令，他們默默執行著。

一切有條不紊進行。陳勝看到這數百士兵在做飯之中說笑，心底有些悲哀。受了周雲的刺激，他終於想通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在殘暴的秦二世時代格外珍貴。天下一統，這些士兵的價值遠遠不如亂世。秦二世整日只是玩樂，不理朝政。趙高不懂治國，搞的整個大秦烏煙瘴氣。軍隊的戰鬥力直線下降。特別是活在底層的士兵生活苦不堪言。

這群人是回去赴死的。

陳勝這般想到。大秦律法深深影響著大秦每一個人。明知回咸陽基本上沒有生望，他們還好是相當坦然。這份坦然讓陳勝感到心寒。對這個朝代，他突然產生一種極其厭惡的情緒。這種厭惡夾雜著無奈、憤怒，還有悲哀。

有些事情是要做的。陳勝看著李斯交給自己的數百士兵，黯然想到。

怎麼樣留著這數百士兵的性命，當務之急。

然而，陳勝以為這種想法，是為大秦保留一份最後的生氣，可是，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個駭人的念頭：「保住數百士兵的性命是為大秦朝，還是為自己？」

看到走來的吳廣，整理情緒，陳勝笑道：「又是一天啊！」

吳廣搖搖頭：「天氣雖好，心情卻是不好呀。」

眯著眼睛，臉色不變，陳勝淡淡道：「怎麼了？」

「思琪有些不正常。」吳廣低下頭，盯著腳下泥土。陽光沒有普照，大地籠著一層陰影。

「這樣不是很好嗎？」陳勝看著面前這個二十多年的兄弟。

「我覺得很不好。這不是我希望的。思琪還年輕，她不懂。」

「但思琪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比你聰明。」陳勝道。

「女人在某些事情面前會變得很笨。她根本不知道有多危險。」

「晚了。我看思琪已經陷進去，不能自拔。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你現在最好不要刺激她。不然她會做出你意想不到的事。」

吳廣猛地抬起頭，眼神不停變換，看著陳勝幾秒，然後嘆了一口氣：「所以我的心情不是很好。」

陳勝拍拍吳廣的肩膀：「放心。我能看得出他是一個心底善良之人。」

「善良？」吳廣苦笑，「人性不時用眼睛可以看得出的。」

陳勝還想說些什麼，吳廣搖搖頭：「算了。我們還是談談正事吧。」

「這群人怎麼辦？」陳勝問道。

「恐怕我們救不了。」吳廣說道，「趙高在朝中實力膨脹很厲害。李斯也讓人失望。不知道門主是怎麼想的，居然支持李斯。」

「這就不是我們要考慮的。皇上很重視聖水，所以李斯才派我們幾人前往。但現在人物失敗，肯定需要人頂罪。趙高看在儒道三門的面子上不會為難我們，但面前的幾百人恐怕……。」陳勝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成大事，總是要有些犧牲的。他們不如地獄，誰入地獄。」

這番話說得很自然，做飯的士兵離他也只有數十米，吳廣覺得得理所當然。但陳勝聽到這話，眉頭一皺。

「怎麼？難道你還有辦法救他們。」

陳勝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周云：「或許有。」

吳廣順著陳勝的目光看去，臉色一變，勉強笑道：「不要開他的玩笑。要是他發怒的話，恐怕整個儒道都救不了你。」

「放心。我是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軍人的辦事效率很高。生火，做飯，用餐，收拾，不到一個小時。當數百士兵出發時，太陽剛剛露出面目。

早上的陽光很溫柔，照在士兵身上，顯得很精神。一個小時前的疲憊一掃而空。整齊的腳步聲響起，猶如鼓鳴。踏在寬闊的官道上，又象人死前的哀叫。這條官道不知埋了多少白骨，澆了多少鮮血。走在上面，腳步不由會沉重。

就這麼過了十天。隊伍走走停停，但咸陽城還是差不多到了。一路上，周雲向一個遊客，游梭於風景與隊伍當中。思琪就是嚮導，不停向周雲解說。陳勝、吳廣一直走在前面，偶爾會與周雲交談幾次。

陳勝知道了周雲的名字，但還沒有直呼過。思琪卻是把「周大哥」加了好幾千遍。思琪對這個稱呼越叫約翰斯感到親切。這些天她幾乎不離周雲左右。周雲也樂得從思琪口中得知天下形勢。

秦二世元年，胡亥即位。李斯為丞相，趙高作中書府令，兩人把持朝政大權。但趙高野心太大，想獨霸朝綱。所以朝中分為李、趙兩派。但秦二世明顯偏向趙高，且對李斯很不信任。因為秦始皇在世時，李斯是擁立始皇長子扶蘇。所以胡亥對李斯心存芥蒂。可礙於李斯兩朝元老，一直找不到借口動手。趙高口才極佳，從小對胡亥很照顧。所以胡亥對趙高最為信任。連傳國玉璽都放在趙高手裡。

李斯與趙高的鬥爭已經白熱化。趙高有秦二世的寵愛，把李斯壓的死死的。今次，秦二世妃子莫名中毒，滿朝御醫束手無策。趙高向秦二世建議，太公山有天下十大龍**之一，血池。池中水乃太公山千年精華而化，可解天下任何毒藥。秦二世一喜，把事情交給李斯去辦。

太公山，天下禁地。秦始皇一統天下也沒敢擅入太公山。更何況李斯。但不容李斯拒絕。秦二世正缺一個借口。

思琪與陳勝乃儒道孔門弟子，掌門心繫天下蒼生，派遣門派中五名弟子輔佐李斯。他們就是李斯派了取聖水之人。奈何心中敬畏，不敢踏入太公山之中。

周雲默默聽著思琪娓娓道來，不時點頭。思琪見周雲在認真聽自己說話，快樂像只林中雲雀，在他耳邊說了不停。

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周雲看到思琪臉上笑顏同時想到媚娘。那刻藍天下為自己穿著裙子的女孩。

默然傷感中，周雲看到面前一片柏樹林。

時已盛夏，萬物欣欣向榮。尤其這片四季常青的柏樹林，此時格外有活力。陽光灑在針尖，閃過刺眼的金光。如此美景，但眾人卻沒有欣賞的心情。

柏樹雖綠，強不過樹下那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