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杜鵑花
「裝神弄鬼。」周雲聲音很輕，嘴巴輕輕張開，彷彿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
「嗯……。」思琪在周雲身旁，覺得渾身不舒服，心跳加速。怦怦之聲，在耳邊響起，但她還是聽清周雲所說，「周大哥，什麼裝神弄鬼？」
「你到我背後。」周雲發現思琪呼吸有些急促，眉頭緊皺，「靈力太強，你最好不要抵抗。」
思琪乖乖靠在周雲後背。說也奇怪，她只踏出幾步，感覺截然不同。周雲的後背就像一座山，把外界的一切都擋在山外。周雲寬闊的後背，就如同一個世界，風景完全不一樣。
「怎麼回事？」思琪喘過氣來，看見武臣狀若瘋狂，問道。
「實力太過懸殊，武臣的氣勢被完全壓制。」周雲淡淡道。他心中也奇怪，公子高什麼時候惹了這麼一位絕世高手。他可不相信秦二世能收羅這種武林頂尖高手。
思琪臉色一變，四望，卻沒有發現異常，道：「難道有人？」
周雲盯著小道的盡頭。盛夏的陽光，透過層層柏樹葉子，幾點零星光線映在路上，柔和美麗。
「有人！」思琪驚呼，雙手捂住臉部，生怕自己再發出聲音。
點點頭，周雲臉色淡然，開始的凝重不翼而飛。
嗒，嗒……
奇異的腳步聲響起。柏樹林中的小道，發黃的泥土上，竟然有人能走出這種聲音。就像一曲音樂，震撼周雲之外的所有人。
思琪愣愣看著小道的盡頭。以陳勝的定力，也不由自主被奇異的腳步聲吸引。整個柏樹林的中心，突然轉移到這股聲音之上。不得不用心傾聽。就如同某一個夜晚，周雲出現的那刻。
氣勢一變，聲音停止。這裡的一切好像停止。時間停止流逝，萬物停止運轉。
嗒，嗒……
聲音又起。但節奏變了，由柔和轉為焦躁。
就像明媚的春光下，大風起兮。
「噗……」一口鮮血噴出，武臣身體搖搖欲墜。
「啪啪……」掌聲響起，小道盡頭出現一人。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包括周雲。
一件極其寬大的錦袍附在身上，頭髮整齊的豎起。這人很瘦，即便錦袍很大，給人的感覺就和風燭殘年之人一般，風一吹就到。五官很普通，說不出的平常。眼神平和，精氣內斂。身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最吸引人的地方，是胸前一朵紅花。準確來說，是一朵杜鵑花，令周雲不敢相信。盛夏之日，會由杜鵑花開？
輕輕一笑，慢走兩步，那人便到武臣面前。
「又進步了。為何每次遇見，你都能給我不同的感覺呢？武護法。」那人聲音很柔和，讓人生不出惡感。
「呸……」武臣雙手微顫，抹去嘴上血跡。
「武護法，你現在的身體不宜動怒。要好生注意啊。天下將亂，墨門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墨門。」周雲一頓，眯著眼睛看著來人。這人好不自信，看都不看周雲一眼。對他而言，眼前只有事，而沒有人。他只想辦自己想做之事，其它都無關緊要。但這也是絕頂高手具有的資格。
「呸……」武臣又是一聲，明顯不願多言。
「哎呀，這是公子高嗎？」來人轉頭看著公子高笑道，「果然生得一表人才。難怪武臣願意呆在你身邊。你跪在車上是為何？是否想本鉅子幫忙。」
公子高聽到這話，心底一顫，強作鎮定：「本公子沒事。」
「哦……」來人拉長聲音，「原來這樣啊。」
話音一落，公子高周圍的空氣突然抽緊，全部壓在身上。
「啊——」公子高忍受不住身體的擠壓，痛喊出聲。
武臣雙眼冒火，咬緊牙關道：「何必欺負一個不會武功之人。難道這是墨門中人所為。」
「墨門中人？」來人哼了一聲，「為了蒼生，這點小事算什麼。公子高是皇室中人，我不殺他，將來也會被人殺。」
「要是公子高再叫一聲，我馬上自絕。讓你永遠得不到那樣東西。」武臣嘶吼道。被人**於股掌之中，武臣心中就像燃燒一團火。
「是嗎？」來人輕笑。臉上總是洋溢著平靜的笑容，一副憐憫眾生象。但他也不在做出其它動作。就這般默默看著武臣。
許久，相顧無言。
來人摸了摸胸前的杜鵑花，嘆道：「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墨門宗旨，本鉅子不敢忘懷。軒轅劍現，天下將亂。本鉅子愛惜墨門信徒如同愛惜自己的子女。每一名墨門信徒，就是一份力量。造福蒼生，是實乃墨門應為之事。奈何天道難以捉摸，天理循環，不知功歸誰家。我墨門要造福天下，首先應該強大自己。武護法，你可知道本鉅子的心情？」
壓力抖消，公子高伏在在馬車上，大口喘氣。不可思議望著來人。他雖然愛結交江湖人士，但真正的絕世高手卻沒有見過。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武臣是他結交的武功最高之人，機緣巧合相救，讓其跟在身邊。有他在身邊，公子高變得更加放心。皇宮之中，除了趙高，應高沒有人勝過武臣。可眼前之人，一招未出卻將武臣壓得死死。一抹興奮出現在他的眼中。
武臣對於突然消失的壓力，感到有些不適應。雙腿發軟，他還是咬牙堅持立著。
見武臣如此模樣，來人搖搖頭：「還真是一塊硬骨頭。本鉅子可是沒什麼耐性。」
「本鉅子？」武臣冷笑道，「張耳，憑你也敢自稱鉅子。墨門鉅子只有墨祖。你何德何能，沒有墨祖的傳位，自稱鉅子就是大逆不道。」
「墨祖。」來人臉色終於變了，有些陰沉，「墨祖他老人家五十年沒有出現，現在墨門如同一盤散沙。長此以往，墨家就會成為武林中人的笑柄。我何德何能？天下還有誰能比我有資格坐上鉅子這個位子？」來人聲音高了起來，胸前杜鵑花隨著聲音起伏一顫一顫，煞是好看。
「就憑你？穿成這個樣子，哪有墨家弟子的樣子？要是你能成為鉅子，才是天下人的笑柄。」武臣哈哈大笑。
「啪——」張耳甩手一掌，輕飄飄的。
武臣身體卻被這一巴掌掀飛，撞在旁邊的柏樹榦上。「啪——」又是一聲，粗大的樹榦被撞得粉碎。武臣滾斷幾棵柏樹才停止，站起身來，吐出兩顆牙齒，嘴裡含糊不清道：「敢穿出來，還怕人說。」
張耳瞬間收起自己的怒氣，恢復原來的淡然樣子：「想激我殺你？哪有這般容易。」
武臣沒有回話，只是冷笑看著他。他知道張耳武功遠在自己之上，這次親自出手，恐怕自己逃不掉。可惜要連累公子高。公子高也是難得人才，這段時間相處，他被公子高的氣度折服，所以願意做公子高的馬夫。奈何那件東西太過重要，就算這裡人全部死掉，也不能落入張耳手中，否則生靈塗炭。
武臣這般打定注意，痛苦的閉上眼睛。
張耳看出武臣已有死志，心中生氣一股怒火：「為何這麼多人不承認自己是墨家鉅子。放眼天下，又有幾個武功高於自己。既然你想死，本鉅子就不成全你。」
轉頭看向陳勝這邊，張耳一笑。胸前的杜鵑花突然張開，整個柏樹林一片映紅。
出手了，陳勝來不及反應。一隻手出現在面前，就像一支杜鵑花，滿眼通紅。陳勝感到世界一轉，變成花的世界。
杜鵑花，開於盛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