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啼血

出手之間，漫林映紅。www.

眼中滿是杜鵑花，血紅的手掌眼看就要落在腦袋上，陳勝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天外有天，浩然真氣達成大成之後，他真實體會到。這種感覺有些遲鈍，有些痛苦。

「簌……。」一道流光劃過，就在張耳手掌附在陳勝腦袋時，阻止事情的發生。有些突然，滿林的杜鵑花碎落，掉在地上，化為虛無。

張耳背著雙手，神色淡然，好似剛才的一切沒有發生，眼睛盯著周雲。

周雲也似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滿臉不在乎。陳勝的額頭卻是布滿汗珠。千鈞一髮，生死即判。毫無還手之力，面對張耳的出手，陳勝覺得只是就象面對漫山的杜鵑，猩紅刺目。

張耳，白道榜上排名第三。武林中的絕頂高手。與儒道三家掌門根本不在一個級別。白榜前三，幾十年來其地位穩如泰山，無人撼動，便是因為他們武功修為遠超其他人。

墨翟隱修五十年，墨門三分：趙墨張耳，齊墨田氏三兄弟，楚墨韓文。儒道幾百年來穩坐天下第一大派。百年前，墨翟的橫空出世創立墨門，隱隱有蓋過儒道之勢，可是墨翟五十年前毫無預兆消失，讓墨門三分，實力大減，如同一盤散沙。張耳武功強橫，趙墨勢力略強於其它兩方。

白榜前三，無人不避其鋒芒，更別說挑戰。以張耳的實力，除了聊聊不理世事幾人，傲視整個武林也不為過。這回張耳的親自出手，本以為手到擒來，可在那一道流光隱沒之後，他便停止出手，靜靜打量埋士兵隊里的周雲。

眼睛慢慢眯起，臉色化為凝重，張耳終於覺得自己看走眼了。靈力內斂，完全沒有一絲外放。就在周雲出手的那一刻，靈力一閃即逝。可他已經肯定周雲的實力，至少對自己有威脅。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張耳有些感嘆，看著年紀輕輕的周雲說道：「我不得不承認，在你這個年紀，我遠遠達不到你的水平。先天靈體，沒想到會出現在一個年輕人身上。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張耳倚老賣老，在他眼中，周雲始終是個小輩，即便成就先天靈體，其修為也遠弱於他。可張耳卻沒有料到周雲的現世本來便是個異術，墨翟以道心種魔**成全他。道心種魔**失傳已有多年，天下最玄奧的心法。道心種魔**分三卷，墨翟悟通前兩卷便僅次於天下三大宗師。周雲身兼兩家之長，血池中避過天劫成就先天靈體，武功不可估量。張耳雖強，卻是低估周雲。周雲也不以為意，淡淡答道：「周雲。」

「武臣乃我墨門護法，處理他乃是墨門之事。」張耳雙手平放，一股微紅纏繞在手掌，周圍空氣波動，身處幾十米遠的周雲也能感到空氣的灼熱。墨家真氣屬火，顏色微紅，煉至大成，紅色深淺不一，不過功力越是深厚，顏色越深。杜鵑紅，便是張耳實力的象徵。

張耳話中有話，告之周雲武臣是墨家中人，便是意味著一小步退讓。否則，不管誰插手張耳的事情，以他白榜第三的絕世身手，不直接轟殺已是難得，退讓更是破天荒之事。

周雲並不領情，道：「我已經出手，收不回來了。」

張耳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好！好久沒有人與本鉅子這般說話。周雲，只要你能接下本鉅子一招，本人就計較你插手我墨門之事。」

「你儘管出手，我要是全接下，你馬上就走。」周雲這話說得很淡，可話語完全不把張耳放在眼裡，挑釁之意**裸。

張耳淡淡一笑，不為所動，大紅錦袍無風自動，血紅氣息開始蔓延，整個柏樹林原本的綠色完全被覆蓋，濃郁的灼熱氣流在空氣中流動。

「你們退到我身後，不要被他迷惑。他的墨家真氣練到登峰造極，能帶動周圍環境，影響人的五官。」周雲見張耳錦袍大動，知道其要動真格。白榜前三的壓力豈同兒戲。

陳勝幾人駭然，都往外圍跑出。張耳沒有理會，只要除掉周雲，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懼。高手自有高手的風範，張耳說過一招，就不會出第二招。這點周雲肯定知道。張耳的武功境界意隨心轉，一招便是全力。

山雨欲來風滿林。凝重的氣氛蔓延周圍數百人。思琪想要留下，卻被陳勝拉走。象張耳這種等級的高手對決，他們根本插不了手。

外圍，思琪焦急望著林內。張耳周雲兩人臉色淡然，完全沒有大打出手的樣子。但其中暗藏生死玄機，一不留神便會葬身於此。

張耳左手虛張，豎起的長發頓時散開，隨風而動。嘴角留笑，心中有些興奮，張耳身邊的溫度越來越高，左手心紅光隱現，漸漸凝聚。周雲沒有移動半步，臉色凝重。他發現自己已經置身一個特殊氣場，一縷精神牢牢鎖定自己。只要一動，氣機牽引，對方的攻擊便狂風暴雨攻向自己。

深吸一口氣，周雲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藏私，弱弱白光散發。張耳凝發的氣場籠罩整個柏樹林，空氣變得黏稠，帶著血紅。陳勝不敢相信，因為面前以前化為虛幻，變得很不真實。滿山的紅杜鵑，在風中搖曳，迎風招展。

周雲微弱的白光，就像山谷中一顆堅硬的岩石，在漫山的杜鵑花中顯得有些突兀，不和諧。可杜鵑再多，生命力再強，也不可能長於岩石上。

感受著周雲的變化，張耳眼睛亮了，前所未有的亮。面對自己全力一擊，很多年了，還沒有人這般從容。周雲給了他憤怒，同時也給了他驚喜。到了張耳武功這種層次，個人情感可以控制得很好。能遇見旗鼓相當的對手，對他們來說太難得。這也是墨翟離去，禪祖嘆息的原因。千金易得，對手難求。

周雲身在其中卻是沒有心情想那麼多。承受白榜前三絕世高手的全力一擊，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低估張耳的實力，以為憑藉墨翟的傳承，除了天下三大宗師，其他人都可以不懼。不料，五十年的光陰，張耳武功猶如脫胎換骨一般，踏入一種奇妙的境界，離全盛時期的墨翟也相差不遠。也難怪張耳這般自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對白榜中人實在太難得。

「好！」張耳凝聚功力之餘，還能說話，足見他絕世高手的實力。

周雲已經沒有空閑回答。他只能勉強抵抗張耳氣場的侵蝕，整個人就像狂風中懸崖上的岩石，隨時就會掉落萬丈深淵。只有瘋狂抽取身上的靈力維持一個微妙的平衡。

張耳一笑，整個氣場改變。滿上的紅杜鵑片片碎落，向周雲飄去，慢慢消失在空氣。花瓣失去，卻凝結成一條血紅的肉眼略微可見的細線，直射周雲。

周雲身上白光陡然光芒大放。張耳全力一擊化作的血紅細線輕輕一點，周雲周圍的氣罩奇妙一盪，一顆石子掉落池塘，掀起淡淡漣漪。張耳眯著眼睛看著發生的一切，自己的全力一擊，就像掉進另一個世界。

他臉色淡然，不以為意，輕輕一聲：「破！」

破了，整個世界崩潰！光芒大放，閃了所有人的眼睛，持續時間足有一分鐘。

待陳勝回過神來，一切如舊。只有周雲靜靜站在原地，張耳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