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皇宮禁地（三）

黑影越牆之後，快速躲在大樹後面。

此時，一對護衛從旁走過。其中一人朝黑影處瞟了瞟，發現沒有異常，便回過頭，繼續前行。

幾個起落，動作快若閃電，黑影穿梭在迴廊。彷彿對丞相府相當熟悉，所選的路線，盡避李府護衛，黑影跳到一株大樹上，眼睛在漆黑的環境里忽閃忽閃。

丞相府的樹大部分都是原生的。李斯作廷尉時，秦始皇賜予，作丞相后，擴建，歷時十一年。在這段時間裡，李斯盡職盡責，費盡心思討好秦始皇。焚書坑儒，廢掉分封制，都是李斯的提議，但未嘗不是秦始皇心中所想。嬴政沙丘駕崩，被趙高迷惑，篡改詔書，立胡亥為帝，立下莫大功勞。所以，半年前，秦二世登第時，對李斯大加封賞。其中李府擴大一倍不止。

秦始皇在位時，為避免猜忌，李斯很節約。府邸一般。即使手握大權，也處世低調。選府址，盡量靠近偏僻山林。好在凡是兩面，府邸偏僻些，但府中景緻幽美。府中大樹天然，在今晚便成了黑影良好的躲避之處。

秦始皇，很怕死；李斯，也很怕死。府中護衛遍地，特別是李斯所住的東園。東園暗處，隱藏著不知道多少保衛人員。看似幽靜，實則東園的每處布置都暗藏風險。秦始皇征服天下，士兵無所披靡，先進的攻擊武器是必然的。東園很多地方都布置由戰場上改裝的利箭。只要刺客敢闖進來，不到門外，便被射死。李斯很有信心。身為高手的李由也驗證過。

黑影躲在樹上，月光之下，與黑色融為一體。呼吸綿長，韻律好像和樹葉的起伏一致，刺客明顯是名刺殺好手。

樹下剛走過一對護衛，腳步很輕。護衛武功不弱，東張西望。其中有些江湖上招攬的高手。

護衛走過後，黑影跳下樹，滾到草叢中。許久，見沒人，又迅速靠在一座高房窗旁。

房中燭光暗淡，兩道人影在紙窗戶上顯得異常高大。

「秋兒，聽說今天來了貴客，老爺在摘星樓款待呢！」女聲響起，府中丫環。

「呵呵，我早就知道了。是萍兒姐告訴我的。白天她還進過摘星樓呢。陪夫人一起。」秋兒說道，「小梅，萍兒姐的命可比我們好多了。聽說老管事的兒子看上她，沒準過段時間就會跟老爺說。老管事是老爺的本家親戚，老爺肯定會答應。到時候，萍兒姐就不用象我們一樣作下人嘍。」

小梅嘆了口氣：「是啊，萍兒姐的命真好。人也漂亮機靈。夫人最是疼愛。但我聽萍兒姐的語氣，好像並不想嫁給管事的兒子……。」

「噓——」秋兒道，「不要亂說話。要是給別人聽見，我們以後日子就沒法過了。萍兒姐是好人，可惜，唉——。」

窗外黑影停頓一會兒，打算離開，可立馬停住。

「小梅，下午時候，我看見萍兒姐去北園，奇怪，北園一直是老爺愛去的地方，而且沒有他的允許，其他人不能靠近。」秋兒沉默片刻，突然對小梅道。

「嗯，我也不知道。今天來的客人很多。老爺忙得很呢。好了，不要說了。我們作下人的還是少討論老爺的事情。睡吧，明早兒還要早起呢。」小梅說罷，吹滅蠟燭。窗戶上兩道高大身影隨著光滅消失。

黑影輕輕念叨：「北園……。」

簌的一聲，黑影消失。

北園。

周雲靜坐床上，閉著眼睛調息。體內真氣自然流動，不必可以修鍊。感受著全身被靈氣包圍，靈力點點進入體內，慢慢來到丹田，沉澱，會聚，最後化作白色真氣成絲走往身體各處。

運轉幾個周天，周雲驀的睜開眼睛，望向窗外。

幽靜的庭院，晚風吹送。周邊的參天大樹的樹葉隨風而動，在月光之下，想跳動的精靈，煞是可愛。

大樹之上，黑影藏於其中，盯著三層古樸小樓動靜。不知為何，他覺得這處出奇的寧靜，比之過來的地方，彷彿來自心靈。甚至體內真氣運轉得平和些，周圍空氣靈力也比外面渾厚些。

到底怎麼回事？來不及詫異，黑影便感到寧靜的感覺馬上消失。一驚，全身緊繃，但等待許久，還是沒有動靜。

「難道出現幻覺？」黑影暗道。

黑影的耐性相當好。月亮掛得老高，李府幾乎所有人都在夢中。同一個動作，黑影一直保持半個時辰。刺殺之道，在於出其不意，在於神出鬼沒。

猛然從大樹竄下，弓著身快速來到窗戶邊。這裡沒有燭光，沒有兩個丫環的對話，但很可能有他的目標。屋內一片漆黑，比黑夜還安靜。

黑影很是詫異。如果李斯在此處，防禦似乎太差。周圍沒有半點徵兆表明有護衛埋伏。以李斯的性格，不可能如此。發現自己來錯地方，黑影想掉頭回到黑夜中。就在此時，門突然打開。

象只受驚的兔子，黑影快速翻飛到大樹之上，牢牢盯著門裡走出之人。

借著月光，一個模糊高大的身影映入眼中。黑影一愣，確定這人並非李斯。因為李斯的身材沒有這人高大。

周雲瞥了一眼黑影藏身處，走到庭院的石桌旁坐下，手中提著一壺酒，兩隻杯子。

在周雲看過來時，黑影心中一顫。

這是什麼眼神？黑影感到自己全身都被看透，頭皮發麻。同時心底一沉，知道自己已經暴露。

周雲感到有些好笑，他不清楚大樹上的人是誰，來幹什麼。自從墨老傳承后，心態有些略微改變。世間的名利仇殺有些看透。這種心態讓他感覺老了很多。黑影剛到北園，周雲便發現了。但他料不到黑影足足等了好長時間才落地。但不管怎樣，黑影還是沒有離去。如果他要離去，自己會不會攔截呢？剛才周雲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知道這一刻，他才確定，會，他肯定會攔截。

這些日子以來，周雲感到人生缺少一些東西。這種東西反而在當世極為重要。

血性和**。

希望被人承認，希望受人尊重愛戴。名和利，是這時代的人一生的追求。

從21世紀穿越而來，最缺少的就是一種**。想要干點事情，證明自己。周雲此時居然有點淡淡的衝動。他感到手臂上那「青丘「二字發出絲絲灼熱，格外舒服。

深吸一口氣，周雲說道：「朋友，出來和我喝一杯吧。」

沉默，黑影只是呆在樹上。他知道周雲早就發現他。可周雲沒有叫喊。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周雲的武功遠遠高於他。沒有必要呼救。

到底是誰？難道是李由嗎？黑影頭腦轉過很多念頭。但一想到周雲看過來的眼神，他便放棄逃跑。周雲的眼神彷彿看透他的一切。

輕輕落地，漫步向周雲走去。

周雲微笑看著出來之人，不過眼中有些驚奇。

來人披著長發，踏月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