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皇宮禁地（四）

女人。

周雲覺得納悶。走出來的是個女人。黑色的衣服與夜晚極好的融合。高挑的身影，輕盈的步伐，象夜裡的精靈，靈動美麗。

這一次見的女人，也帶著面巾。黑色質地，很輕柔。隨著她慢慢靠近，面巾顫顫巍巍，遮不住她的風情。

不知這人和思琪比怎麼樣？周雲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然而，就在此時，一股灼熱猛然升騰，周雲眉頭一皺。手臂上「青丘」兩個字隨著女人的到來，透著布衫發出淡紅光芒。那人也身體一抖，停下腳步，眼睛緊緊盯著周雲。

周雲發現，銀色的月光下，那人的瞳孔忽然變作妖艷的紅色，充滿魅惑。

「坐吧。」周雲道。對黑夜走來的女子，他感到一絲親切。

女子只是站於周雲身前，睜著妖艷的紅色眼睛，仔細打量周雲。

手臂上的「青丘」散發的熱量向全身擴散，周雲舒服得險些喊出聲來。很奇怪的感覺，從女子出現后，周身洋溢著強烈的親切舒適，好像兩塊磁鐵，靠的越近，越想傾向對方。

女子是什麼人？

對方面對實力的差距，並沒有感到恐懼。坦然走過來，站在自己身前，正常呼吸，周雲竟然感覺不到對方的紊亂。真是奇女子。武功高如周雲，周圍會形成一個奇妙的氣場，弱者很容易察覺兩者之間差距。女子明明已經感覺到了這種差距，為何這般鎮定站在自己面前？

涼風起，不知原因的落葉在兩人眼前飄過，月光下，盪出奇妙的光暈，最後落在女子腳下。周雲突然想到：為何綠葉會落？大自然當真奇妙。天地萬物在遵循一個奇怪的規律。無論人，還是這片綠葉，在天道面前都如同芻狗一般。綠葉能夠凋零，人活百歲依舊要逝去。綠葉也好，人也罷，終將化作塵埃。綠葉和人融為一體。最後那堆塵土到底是人，還是綠葉？

周雲突然進入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閉上眼睛，眼前一片光明。黑夜不黑，無數的靈子在眼前跳動旋轉。伸手一抓，滿手的靈子化為虛無，然後有從新出現。

當真奇妙。周雲嘆了口氣，睜開眼睛，看見一幕他永生難忘的景象。

女子全身散發著光暈，如同觀音現世一般，看上去聖潔無比，讓人不忍視。女子身後突然出現一條龐大的靈狐。渾身皆白，雙眼含情脈脈注視著周雲。靈魂感到一震，險些暈眩，周雲心中大痛。好像千百年來，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悲傷爆發出來。周香媚，五叔，媚娘，依雪若，以及未謀面的生父項少龍影像出現在腦子裡，每一次的輕聲呼喚，都讓周雲心中一顫。不可抑制的悲傷的湧出，周雲忍不住掉下眼淚。墨翟逝去后，周雲發誓不再哭泣。可今晚還是禁不住悲傷流淚。

是自己在悲傷嗎？周雲感到奇怪。身體里好像還有另外一個靈魂在哭泣。

象抹去鏡中的灰塵，周雲單手一揮，景象消失。夜晚依舊籠罩，面前的女子昏倒在地上。讓他相信剛才事情的確發生是，他的臉頰還有淚水。

溫柔抱起女子，不知名字，卻象認識千百年。越過石階，回到北園的小屋……

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子，周雲心中充滿愛憐。不管如何，女子隻身夜探丞相府，況且女子的武功並不高。沒有體會生存的艱辛，周雲也能感到女子身後的沉重。

面紗依舊，卻遮不住萬種風情。玲瓏有致的身段，昏厥中皺起的眉頭。無疑不透著絕世美麗。到底她來李府為何？還好遇見自己。儒道孔門做客丞相府，如是遇到他們任何一個，都逃脫不了殺身之禍。作為當朝丞相，功過姑且不論，周雲有些看不透李斯。趙高身為黑榜排名第四的大高手，又有秦二世的絕對信任，還是沒有扳倒李斯，可見其厲害。

「卿本佳人，奈何如此？」周雲嘆道。

女子長發遮住半邊劉海，幾縷青絲散落，飄飄然。女子身上有種特質，讓周雲眼睛離不開他。似乎感覺到周雲的嘆息，女子緩緩睜開眼來。先是迷茫，驀的冷光迸射，直逼周雲。

發現女子全身緊繃，周雲笑了，用自以為輕鬆的語氣道：「你醒了？」說話中，周雲感到下巴有些顫抖。

眼光很冷，並沒有因為周雲努力釋放的善意而有所緩解。女子依舊冷漠看著周雲。

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周雲道：「喂，不要這樣可好？我沒有傷害你的意思。不然你也不會躺在這裡。」

女子四望，越看眼光越冷。

「額……。」周雲想到這裡就是李府。女子夜探李府，肯定對李府沒有好意，甚至敵意。不好解釋，尷尬道，「這個嘛，一時不好說……」

「哼，你們沒一個好人。」女子站起身來，看了一眼身旁的窗戶。窗戶外夜空寂寥，只要稍微一躍，便可脫離小屋。但她沒有這麼做。昏迷之前，她依稀記得，面前這個男人非常強大。

周雲也看了一眼窗外，道：「不想走嗎？真的，如果你要走，我肯定不會攔你。」

疑惑的看了周雲一眼，女子沉默。似乎不想跟周雲糾纏，一個翻身，消失在夜色中。

看著女子的消失，周雲心裡莫名有些失落。不知為何，他隱隱想女子留下。可惜……

夜空中，周雲希望女子不要被人發現，安全離去。

不料念頭剛起，不遠處便出來打鬥聲。周雲前腳踏出門外，一道黑影鑽了進來。

女子就像沒事一樣，立馬坐在床上，眼睛看著周雲，意思是要他擺平。

搖搖頭，大步走出去。門前的石坪上，站著幾名護衛，火把照亮整個夜空，劈破之聲不絕。一股凝重的氣氛形成。

護衛也算是有些武功，估計是李斯江湖上招攬的高手。感受不到周雲身上的靈力，護衛皆認為周雲不懂武功。儘管周雲處在丞相府北園之中，貴為上賓，但他們心中都不以為然。

這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多少武林中人不服世道的安排。賣身進入李府，圖得不過榮華富貴，護衛心裏面依舊有些積鬱。

「公子，剛才有刺客闖入北園，請移駕一旁。「護衛冷漠道。

「是嗎？我怎麼沒有看到。」周雲笑道。

「為了公子安全，還請配合我們。」其中一人有些不耐。

「我喜歡安靜，還請不要打擾。即便有刺客，也不會呆在北園。」周雲臉上帶笑。如果護衛知趣離去，他也懶得動手。強者自有尊嚴。不容許別人踐踏。周雲身處古代數月，武功大成，意識好像自然般形成。

不耐的護衛，臉色一變。都說是公事，面前這位不懂武功的公子竟然不知好歹。不過也不好發作，畢竟為丞相辦事，得罪府上貴賓便是斷了自己前途。

護衛深吸一口氣，朝左邊之人使使眼色。那人會意，陡然躍起，飛過周雲頭頂，臉上還帶有不屑的笑容。可就在此時，他感到中心不穩，一股強大的拉扯之力硬生生把他拽向地面。臉色大變，來不及呼喊，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這還是周雲手下留情。不然是個他也不夠摔。

武功高如周雲，可能控制周圍一定範圍的空間。護衛跳的再快，也快不過周雲的念頭。

幾名護衛駭然看著周雲，象見鬼一般。愣愣說不出話。明明感覺不到靈力，卻能隔空將人打下來。這是何等境界的武功。他們也只是江湖小派弟子，但不代表他們沒有見識。

「對……對不起——，公子，既然公子說沒有，那便是沒有。即便有刺客，相信也不會不知死活去招惹公子。」中間一人顫顫道，「走，去別處看看。」

幾名護衛來得迅速，去得更快。火光消失，周雲回到屋裡。

女子雙腿盤在床上，靜靜看著周雲，許久才道：「為何要幫我？你不是李斯一夥的嗎？」

「你怎麼知道我和李斯是一夥的？」周雲在窗邊的木椅坐下，道。

「哼——，這麼大座房子，讓你單獨住，可見李斯待你如上賓。想必你身份不簡單。李斯也是高傲之人，一般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裡。」女子道，說話時眼睛一直盯著周雲，想要從他眼神看出些什麼。

可惜她失望了，周雲臉色正常，只是微笑看著她。

「你多大了？」不料周雲的第一句話居然問他的年紀。

女子不答。

「你叫什麼名字？」

還是沒有答應。

「哦，我知道了。你的名字肯定很難聽。不敢告訴人才不說。」周雲笑道。

「你得名字才難聽呢！」女子怒道。

「唉，這不怪你。名字不好聽也不是你得錯。雖然叫啊貓，阿狗的不怎麼好聽，但我不會笑你的。」周雲繼續道。

「你才阿貓阿狗呢。」女子兩眼冒火，恨不得把眼前這個高大好看的男子殺了。

「那你怎麼不敢告訴我你的名字。」

「誰說不敢的，挺好了，本姑娘名字叫——。」

「叫什麼？」周雲感興趣道。

女子看到周雲似笑非笑的表情，這才意識到被激了：「哼，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