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莫莫好像是瞬間褪掉了全部的色彩，她蒼白著臉，幾乎被抽掉了全部的生命力。她和車夫找遍了整個農舍，哪裡都沒有凌霄的蹤跡。她咬緊了嘴唇，這天地這麼大，她該去哪裡找他。車夫更是嚇得體若篩糠面無血色，他有幾個腦袋也賠不起丟掉的這個凌家小少爺。兩個人全沒了主意，只好順著來時候的路再找回去，莫莫想著如果在江梁還找不到凌霄，就只能讓車夫先回去凌府求救，自己怎麼也沒臉回去。再說凌霄是在這丟的，現在就是有八匹馬拽著她，也不能讓她離了這塊地方。
兩個人走走停停找了一路，再回到江梁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莫莫哪還有心思住店，早就做好了徹夜尋找的準備，進了城，和車夫分了兩路，說好了天亮在昨天住過的客棧見面，車夫最開始怎麼都不肯，莫莫畢竟是個姑娘家，這深更半夜的萬一出了什麼意外還了得，但是好說歹說怎麼也拗不過莫莫，細想想，如果小少爺找不回來，他也是以死謝罪，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再說兩個人分頭找，畢竟找到的希望能大一點。
莫莫對江梁一點都不熟悉，現在心思煩亂就更是不知道從何找起。她走來走去，繞了兩圈就已經完全辨別不出方向，又忽然想起以柔就住在這江梁，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些頭緒，恍惚中好像記得以柔說過她現住哪裡，但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莫莫又急又怕，想凌霄一點武功都不會，別說是與人打架，就是跑都未見得能跑得掉，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會不會受了別人的欺負。
最讓莫莫想不通的，就是那個老婆婆為什麼要對他們幾個下手，而且又沒有搶他們的錢財，只是擄走凌霄，她這麼做有何目的。凌霄就是一個富家公子哥，比別人不同就是會些醫術，單是這些也不能與別人結下什麼仇怨。難道說？莫莫心裡一動，難道是別人知道他是凌家的小少爺，所以擄了他想要索些錢財？
莫莫越想越亂，眼淚不自主的迷濛了視線，無論周圍是怎樣的燈紅酒綠，無論周圍是怎樣的笙歌曼舞，在她的眼裡都是一片灰白，她什麼都看不到，什麼都聽不到，因為她的腦海里反反覆復的都是凌霄，他的一顰一笑，他的一言一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刻入到她的骨髓里，沁入到她的血脈里，在他不在身邊的時候，他的味道彌散開來，久久不散，勾著她的魂魄，讓她沒有一秒鐘能夠不想他。
莫莫丟了魂兒一樣在大街上東遊西盪，絲毫沒有發現周圍過往人群異樣的眼神。等她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走到街市深處，怎麼也繞不出去，再四顧一下才發現為什麼大家都看了她奇怪，這周圍張燈結綵的竟然是一座一座的青樓！
「喲，小姑娘長的這麼標緻，來這找東家嗎？」嬉笑著湊上前來的是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人，滿身橫肉，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莫莫瞪了他一眼，並不作聲。
「別走啊，你看我給你當東家怎麼樣？」中年人把自己肥胖的身軀往莫莫面前一擋。莫莫正要揮手撥開他，視線越過他的肩頭落在遠處，卻愣住了。
「怎麼？動心了？跟著我可有你的好處，這麼細皮嫩肉的，再怎麼說都得跟著個懂得心疼人的，你老爺我可最懂得憐香惜玉呢。」居然舔著臉伸手上來，被莫莫一巴掌打在一邊，眼冒火光，嘴裡喊的卻是，「凌霄！」
那邊的人獃頭鵝一樣，絲毫沒聽到莫莫的叫聲，傻乎乎的站著，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物，還不時做冥思苦想狀。
「凌霄！你跑到哪去了你！」莫莫氣急，真為剛才哭出來的眼淚不值，看了凌霄的這副尊榮，恨不能生啖其肉，凌霄正目不轉睛的看的是什麼？卻是個嫵媚妖嬈的女子。莫莫幾步搶到近前，一拉他的胳膊，結果這傢伙轉頭一看莫莫，竟然像見了鬼一樣，雙手抱頭，一下掙脫開，差點撲倒在站在他面前女子的酥胸上，還可憐巴巴的叫著，「啊！女魔頭。」
「混蛋。」莫莫覺得自己已經血脈沸騰，如果不殺了哪個祭一祭，恐怕會折壽。她伸手揪住凌霄的耳朵，生生的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凌霄轉過頭看她，先好像不認識一樣的茫然，好一會才恍然大悟的開心叫道，「莫莫，莫莫，你看你看。」說話間還一手拉著莫莫，一手指著剛才那女子胸前，「看，這麼大的。」
莫莫覺得自己剛剛一定折了差不多十年陽壽，她把凌霄的手死死的攥在掌心，可這小登徒子竟然一副眼珠子掉在人家胸上的尊榮。
「至於嗎你？你沒見過啊？」氣急亂嚷，莫莫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說出這麼幾句話來。
「哦。」委屈的癟了癟嘴，回頭看了看莫莫的春色，居然還嘆了口氣。
「你這混蛋找死！」莫莫幾乎已經把這一招養成本能，耍的是行雲流水，拳過之處幾乎不留一點痕迹，只有一線血河靜悄悄的流下來。
「你看。」巴巴的把血跡斑斑的手舉在莫莫的面前。
「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莫莫沒好氣的把凌霄拉過來，鼻息間有濃重的酒味，他怎麼會跑去喝酒？心下里納悶，手上不停，用懷裡的絲帕將他的臉擦乾淨，鼻血一時止不住，只好將絲帕團起一角塞到他鼻子里去。
「別看了。」凌霄還在找剛才的女子，莫莫厲聲一喊，嚇得那邊一哆嗦，再不敢東張西望，只好由著莫莫拉著他的手。莫莫走快半步，手卻握的緊緊的，雖然他比她還高個一頭，現在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垂頭喪氣的跟在後面。
「那個……也好大……」怯怯的指了指，那邊的女子顯然聽到了這句話，低頭嬌笑，眼見這麼一個英俊的男子誇自己誇的這麼直白，恨不能就將自己許給了他，媚眼漣漣，只差直接撲上來。
「不許看。」莫莫狠狠的瞪過去，握著凌霄的手更是緊了。雖然被他氣的半死，可是這種安心的感覺卻讓莫莫唇角帶笑，凌霄就在身邊，凌霄就在自己的身邊。
「莫莫，我困了。」幾個哈欠打下來，眼神頓時迷濛起來。
「我們去住店，你給我老實點，不許亂看，不許亂說話。」
「哦。」
剛出了柳巷，就遇到正找到這邊來的車夫，那車夫見了凌霄雖然詫異他鼻子里塞的那塊絲帕，但也喜不自禁，忙把凌霄扶進馬車，凌霄剛一爬到榻上，翻個身，手不知道摸來摸去的在找什麼，莫莫也爬進馬車，把他的那個蛤蟆塞進他手裡，這才孩子一樣睡熟了。
「莫莫小姐，你從哪找到我家少爺的。」車夫連急太累，弄的一頭一臉的汗，這時候看了凌霄的眼神有說不出來的深情，幾乎讓人掉下雞皮疙瘩來。
「……青樓。」
「啊？少爺怎麼會……」不是吧，小少爺不是這種人啊。
「他不會無緣無故自己跑去喝酒的，我覺得是有人給他灌了酒，然後把他丟在柳巷了。」
「難道那個老太婆？」
「可是，為什麼啊？」莫莫和車夫一同望向抱著蛤蟆睡得有如孩童的凌霄，不會有人願意開這種玩笑吧，雖然也挺好玩的。
「啊！不會是……」車夫話沒說完，指了指凌霄，「少爺身上帶著不少銀兩，不會是為了錢吧。」
莫莫自然的爬到凌霄身邊，探入懷中，回頭忽閃著眼睛，「銀票都還在啊？」好像恨不得銀票不在了才對了她的心思一樣。
「那……少爺會不會被劫了色？」雖然荒唐了點，但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不會吧……」莫莫上下端詳著凌霄，不會是被那個老太婆給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