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麻!
辣!
鮮!
香!
毛血旺的四味由一潑熱油徹底激發。受邀成為本次食戟評委的三人分別是東京華夏美食街街主、遠月度假村主廚堂島銀,及遠月學園總帥薙切仙左衛門!與前兩者相比,薙切仙左衛門的出現才是最讓在場學生吃驚的存在。
要知道,大多數人上一次見面學院總帥的時間,能追溯到開學典禮上。除非重大學院活動、涉及遠月十傑更替的重要食戟競賽,其餘時間鮮少能夠看見總帥薙切仙左衛門。
「總帥出現的話,豈不是說明這場食戟的重要性和遠月十傑的競賽一樣?」
「不能這麼說。可能是因為反響吧。乾十字文逃學已經上升到學校制度和教學理念的問題。」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對遠月學園的無端指責,片面地從個例概括整體,意圖摧毀遠月學園在日本料理界的壟斷地位。
「總帥會出現在這裡……說明他還是希望久我照紀勝利吧。」極星寮成員們也在討論這件事情。和大多數從小生活在遠月的學生一樣,他們對遠月學院的教學理念和教學方式十分喜愛。可同時,又因與乾十字文共處過一段時間,吃過對方所做的料理,生出一種仰慕之情,不忍對方吃了敗仗。
一色慧尤為矛盾。
他勸說道:「總帥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在遠月學院,料理就是一切。他段然不會摧毀遠月學院的信念。」
可乾十字文輸了怎麼辦?這次的賭局也很奇怪。輸了要付出心?一色慧對這個詞表示困惑。隱約中,他最害怕居然不是乾十字文真的輸掉,而是乾十字文想輸掉,由此將料理的信念也交出去。
能攀登巔峰之人,必有信仰。
一色慧地憂心忡忡並沒有讓料理的品味停下來。「百辣百珍毛血旺」根源在華夏川菜料理「毛血旺」。其中「血旺」一詞便特製血豆腐。眾人細細端倪毛血旺湯色,自熱油紅氣散開之後,湯汁紅亮,幾乎看不見油層,在燈光下反而呈現出明媚的鮮紅色。
其中,湯汁中浸泡各類食材,能分辨出豬心,豬肚、牛肚、牛百葉、鹽火腿、雞肺、雞心、雞肝、雞腎、雞腸、雞脾、鴨心、鴨肝、鴨胗、鴨肚、鴨腎等各類臟器。各類食材大小不一,明明浸泡在湯汁中,卻以寶塔狀堆疊,從大到小以此向上,呈現出樹狀之美。
旁側圍拱若干血豆腐,洋洋洒洒看過去就是一片「紅海洋」。堂島銀用勺子從底部向上撈起,湯汁上下欺負,不混不濁,既沒有將臟器燉煮到發軟生沫,用於調味的各色香料也收納整齊,毫無混雜跡象。
「真是奇怪。」華夏美食街街主也發現了這一點妙處,好奇道:「正宗的毛血旺,盆內紅油不會少於一半。油若過少,反而會影響味道,同時不利於保溫。」
久我照紀的毛血旺,先不說是否保溫的問題,在香氣上絲毫不被影響。
正如毛血旺中的紅湯,輕微翻滾,熱氣與熱油裹挾出來的辣飄散到每個人鼻腔中,最先是三位評委,其次是主持人,最後是整個場地所有觀眾。不少人忍不住打噴嚏、流眼淚,口舌忍不住分泌口水,一個勁的往下吞咽,渾身自然而然地燥熱起來。
本以為這只是一潑熱油導致的暫時情況。
不曾想,隨著時間推移,這股辣香仿若女兒紅,越釀越香。
「全部都是辣味。」頂端的觀戰席並沒有完全隔絕場內空氣。司瑛士和小林龍膽也聞到了毛血旺地味道。比起華夏美食街街主的評價,他們更偏向於廚師的角度,「根本聞不到食材的本味。」
「能聞到臟器的本味才糟糕吧。久我可是加了大腸哈。」小林龍膽忍不住扇風,「辣倒是辣,不算嗆人。」只是這種刺激的香氣,富有衝擊性,讓多數清淡口味的學生一時間難以接受。
作為廚師,為了最大程度保持味覺和口腔的敏感性,很多人會將清淡飲食作為日常料理的首選。
司瑛士就是其中的典範。
他講究還原食物最本真的味道,自然而然不會過分注重調料在料理中的作用。可以說,久我照紀的這道菜,包括乾十字文之前展示出來的種種料理手法,都與他的料理觀念相悖。
然而,食客對料理的評價只有一個標準:
好不好吃。
華夏美食街街主率先夾起一塊頂上雞胗。他作為東京華夏美食街的老饕,對各類食物的吃法了解清楚。例如毛血旺,應當先吃肉類,后吃白菜、粉絲等物。
——因為菜葉極易掛油。從湯汁中撈起,菜葉與粉絲早就吸飽了辣味,入口比先前更為刺激,口舌發麻,口齒生津。
而類似臟器等物,除去百葉等物,多數辣味鮮甜,帶著肉類的豐腴。
雞胗入口,脾臟之物比純粹的雞肉更為緊實。咬下瞬間,牙關用力,彈性的肉質中爆出濃香!街主瞪大眼睛,下意識捂住口鼻——並非難吃,而是害怕難堪——雞胗中,辣香濃郁,咋舌冒油,牙縫中嘬兩口,嗓子眼就開始冒煙。
「爽!」街主忍不住大喊一聲,鼻涕眼淚頓出,迫於顏面一邊捂著一邊抽紙巾擦拭。
筷子確實一刻也不肯停留。
這場食戟,在他心中已經判斷生死。要說他與久我照紀的緣分,早在數年前便有,那是他還拿一手紅紅辣辣的麻婆豆腐做招牌。如今看來……
這招牌得換!
堂島銀也夾起最上方的肉類,他這次挑選了豬肚。雖說同為牲畜的胃部,豬肚多數切絲爆炒,雞胗則整塊使用。出去大小問題,也有食材烹飪的適宜性。有的料理便應該薄切,才能烘焙出滋味。而有的就應當厚切,才能鎖住汁水,使其充溢美味。
而如同毛血旺這般,將大小各類食材共處一鍋,上上下下以此堆疊,不僅僅是考驗各個食材的處理,同時也需要衡量一鍋百滋百味,協調不凌亂的問題。
紅油從豬肚上滴落,明明是不容易包裹湯汁的肉類,此刻堂島銀特地滾湯一遍,置於湯勺中。輕微入口,柔軟細膩的豬肚被清晰多遍,早已不存在腥味,辣味像一雙巧手,將每一寸軟肉按摩。
揉、捏、撞、敲。
不能過於失去力度,也不能過於太有力度。
按摩講究一個正正好好,又是叮囑用力也是為了完全放鬆之後的酸爽——就是這般感覺!堂島銀猛地張開眼睛,從咽喉到胃部,整個人渾身冒汗,像是被豬肚與麻辣互相捶打,骨頭髮出蘇爽的「啊」一聲。
「二荊條辣椒。」他率先報出一個辣椒種類的名字,接著機關槍一般射擊,「朝天椒中的子彈頭辣椒、七星椒……還有小米椒和野山椒。」
辣椒,經過多年的發展,種類繁多。
廚師眼中僅常用辣椒,就有十二種之多。堂島銀只能粗糙品嘗出幾種,他視線向上移,頓生出一種請「神之舌」下來品嘗的衝動。
百辣,究竟是哪一百種辣味?
久我照紀,真的將一百種辣味完全……不,應該只是誇張的假說。堂島銀看著面前滾滾紅湯,陷入思考,如果真的是一百種辣味,這道料理的豐富性和層次感應該會更上一層樓。
作為一個一年級學生,久我照紀已經用自己的實力交出了苦修后的答卷。
作為遠月度假村的主廚,堂島銀偶爾也會來到遠月學園處理事務。偶爾深夜拜訪,從教學樓和集體宿舍樓中傳出的濃烈辣香,光是聞著便讓他忍不住加餐一頓。
可惜,這場食戟是三位評委。
堂島銀將目光放在最中間的總帥薙切仙左門衛身上,露出笑容。無論何時,無論是誰,總帥維繫著遠學園的底線與制度,對待任何人的菜品都只用食客的標準:
好吃!或者不好吃!來判斷。
純粹而不帶有一絲偏見。
繼兩位評委動筷之後,薙切仙左門衛終於動了。他極為隨意地挑選了血豆腐,將其舀入勺子中,送入口中。紅湯過半,血豆腐呈現出一種燒制后的暗紅色。片狀血豆腐一半暴露在勺子邊緣,並沒有斷裂,反而上下彈跳,直至一口咬下,湯汁從豆腐上上下下細密角落中滲透出,緩慢地流淌入嘴中。
薙切仙左門衛閉上眼。
他身上肌肉跳動,健碩身姿鼓起,無論是肱二頭肌還是大胸肌,隨著辣味的在口腔層級的攀升,發燙!發熱!最後炸開「磅——」的一聲!
上半身衣物驟然炸開,遠月學園食戟的最高評價之一,出現了!
爆衣。
遠月總帥家族世代相傳,具有「爆衣」效果的美食評價標準:只要足夠好吃,□□感受到超越常理的刺激,便會突破外物(衣服)展現出最原始的魅力。
可以說,出現爆衣,是遠月總帥薙切仙左門衛對美味無聲的評價。
總帥薙切仙左門衛抓緊勺子,堂島銀已經看見手腕上的青筋,他詫異向上看去,長滿皺紋與老年斑的指腹發出「咯咯」響聲,薙切仙左門衛驟然睜眼,雙目如狼似虎,手中陶瓷湯勺「啪」地碎裂。
「不錯。」他冷靜地說出兩個字,接過主持人遞上的嶄新餐具,繼續道:「混合了多種動物血,冷水浸泡製作的血豆腐……相比起純粹的冷水,你在其中加入了薄荷。」
血豆腐因此保留了一份草木清亮。
辣,有香辣、酸辣、麻辣、鹵辣、甜辣等等。在多數人的字典中,辣味似乎天然就和重口聯繫在一起,可真正純粹的川菜又不僅僅是辣。從乾十字文宮保雞丁中得到教訓的久我照紀,比起之前純粹的辣味麻婆豆腐,他的辣味不再是純粹地極端的辣味。
是融合。
豬心,豬肚、牛肚、牛百葉、鹽火腿、雞肺、雞心、雞肝、雞腎、雞腸、雞脾、鴨心、鴨肝、鴨胗、鴨肚、鴨腎。各種肉類各有千秋,每一種食材都能單獨拿出來作為一道菜,在製作上各有重點。
而久我照紀偏偏是要融合在一起,將各自的滋味保留後融入到辣中——辣味最開始就用於提鮮,這也是最上面一層的滋味——他精心研究,將乾十字文所做的宮保雞丁拆開碾碎後學習到的內容,融合入自己的料理觀念中。
百辣百珍毛血旺,絕不止現在這麼簡單!
川菜,也絕不是這麼簡單!
隨著筷子扒開最上面一層,毛血旺常規保留項目暴露在眾人面前。毛肚被擠在中間,沒有過多滾燙,脆爽嫩滑,將其浸泡在湯汁中再次撈上,紅湯充分包裹住每一根細碎,入口兩種滋味。
不沾,便是細微宛若柔軟針織的辣。而沾,便是根根鐵針刺入,嚎叫中酸爽到再來一次的辣。中間各類臟器,是留有餘地,比起最上端,辣味以此加重,最後評委席上,一眼看過去不是三個人,而是三個紅人。
「呼呼。」
「哈啊哈啊。」
「嘶——」
白開水端上來作為緩衝。可筷子已經撥開了最低端,露出了白菜、豆腐皮、黃豆芽等物。然而,惹人注目的又並不是這些蔬菜,而是這次食戟的主角:動物臟器。
擠滿蔬菜泥的豬大腸切成段,被滷製過的香味混合這紅湯,撈出來時整體收緊,像是一件被紅絲絨緊緊纏繞住的彩色瑪瑙。
「終於到了這一步。」東京華夏美食街街主迫不及待。在華夏,豬腸可是一件好東西,愛的人極為喜愛,不愛的人一口不碰。外界對華夏料理的歧義多數也來自「物盡其用」的美食享用傳統。不過懂吃的老饕只要嘗上一口,就會感嘆——為什麼不早一點吃到!
堂島銀也在端倪這道蔬菜泥豬大腸,回憶起久我照紀的做法:提前滷製好的豬大腸,將其還原到最開始的狀態,向裡面擠滿蔬菜泥;再放入烤箱烘烤——從過程上看,似乎有一些做香腸的既視感,可真的吃到蔬菜泥豬大腸時,絕對不會弄錯!
最外層,是紅湯的味道,其次便是鹵香。
與其他辣味不同,鹵辣不會有明顯刺激的辣味。他的辣味是包含在各種各樣的味道中。因為滷製地過程中,不僅有辣椒在發揮作用,各種香辛料的味道糅雜在一起,食物在充分浸泡之後,每一口吃到的味道都是鹵料的味道。
僅僅是這樣也太簡單了。
純粹用豬大腸包裹住蔬菜泥,將其壓制在最底下,無論是堂島銀還是美食街街主都以為,蔬菜泥會完全吸收紅湯,變成紅湯的味道,與各種鹵香形成雙重夾擊。
「這個味道。」
「唔——這是!」
評委席上的騷動讓觀眾席也不平靜起來。香味彌久不散,像一條惡龍盤旋在食戟舞台上空。
「我的衣服。」有人壓低聲音,將頭埋在自己的袖口,仔細聞了聞,「衣服上都是辣味。」
其餘人也相繼聞了聞,這股霸道的混合了多種辣的香氣,簡直是無孔不入,比先前的麻婆豆腐更霸道,更叛逆,佔據了所有能附著味道的物體。
一色慧也忍不住撈起自己的外衣,蓋在臉上聞了聞。
辣,香辣,麻辣,甜辣還有鹵辣。對廚師來說,仔細品味,光是氣味就能分辨出四種辣味的不同。
「將不同的辣味混合在一起……所謂百辣百珍嗎?」
傳言久我照紀是一年級中最有可能挑戰遠月十傑的人。一色慧等其餘人自認為不輸給他,此刻罕見落下一滴冷汗,輕微地趕走燥熱氣氛。
「連衣服都沾染上了辣味。那接下來的料理……」除非擁有壓倒性的香味,能夠先聲奪人,否則菜肴一端出鍋,沾染上毛血旺的辣味。口舌鼻一體,聞到的味道,品嘗到的滋味,不說是否出現技術性差錯,被久我照紀影響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乾十字文安靜製作自己的料理,他的身上已經被這股香味纏繞。作為場上比主持人、評委更接近久我照紀的存在,他的料理台上惡龍盤旋,毛血旺的鍋子喋喋不休散發出熱氣,味道早就被侵佔了。
「他輸定了。」乾真一郎篤定道:「毛血旺作為川菜的代表性料理,在香味上本就佔有天然優勢。他一定想著再用調味來挽救敗局,可不論怎麼掙扎,純粹的調味品……蘸醬也好,醬汁也好,在香味上鮮少能夠戰勝煎炸燉煮。」
乾十字文輸定了。
乾真一郎對那個「心」不「心」的沒有興趣。他對這個與自己相貌相似的天才廚師抱有複雜而隱晦的陰暗心理,哪怕這是他的兒子,他一面期待對方成才,又不希望對方真的成才,似乎當他站在陽光下享受所有人的誇讚時,角落裡不被期待的他自己正在瘋狂哭泣。
乾真一郎想要他失敗。
他不是什麼好父親,乾十字文也不是什麼好兒子,除了他的女兒日向子是個例外,他們全家都是一窩壞種!壞種!
而此刻,在食戟觀戰席的一角,疲倦的乾日向子姍姍來遲。無論是父親還是弟弟,誰也沒有告訴她地址。還是曾經在遠月一起念書的朋友告知,她才趕來。
「十字文。」乾日向子走進來,頓時被滿場辣風撲得落淚。
她看著場地中的弟弟,除了喊他的名字,什麼也說不上來。
乾十字文已經到了調製醬汁的時候,蒸鍋中的豬肺已經暴漲成兩個氣球,鼓囊到立起,頂住蒸鍋的上方。
「這個蔬菜的味道。」美食街街主語無倫次,「簡直就像是夏天,不僅不會顯得凌亂,反而是、反而是。」他半天想不出一個詞。
「生機。」
「沒錯!生機勃勃。生機勃勃。」美食街街主兩三口吃掉一口,愜意地眯起眼睛。他感覺到火辣,但這火辣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單調的辣。
倒像是夏天正午的太陽。
在一片陰影下,風吹過的熱浪中能夠聞見草木的清香,各類動物,無論是雞鴨牛羊豬,都機敏地躲在樹蔭下。低頭看向腳邊,幾乎能報出每一種蔬菜的名字,家常的不家常的,長有小腿高,密密麻麻向上噗出香味,一眼望去均是市面上所見夏天應季蔬菜。
「居然還加入了蝦滑和魚糜。」堂島銀倒是對這一點驚喜,「多而不亂,繁而不雜。」
本以為鬆軟不成形狀的蔬菜泥,是加入了澱粉,或者土豆粉,來保證長期浸泡湯汁而不鬆散。吃到嘴裡,蔬菜的鮮甜中還夾雜著另外一種海貨的鮮鹹味道。堂島銀閱讀過關於毛血旺的資料,據說在部分地區,毛血旺製作過程中會加入鱔魚作為底料。
久我照紀是否化用這點,將鱔魚打成魚糜,混合少許蝦肉,同蔬菜泥共同形成這道菜的基底?
這點,恐怕只有久我照紀自己才知道。
「十字文。」久我照紀忽然說道:「我的毛血旺有很強的氣味,可能會幹擾你的菜肴……你需要什麼幫助嗎?」
乾十字文看過來,認真道:「沒事。」
他很好。
在食戟的舞台上做料理,似乎並不被食客追著跑刺激多少。乾十字文調整最後的口味,用調羹沾出一點,嘗嘗味道。意料之外的美味讓少年眯起眼,愜意非凡。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美食都能治癒人心。
真正站在料理台前,乾十字文才發現,自己並不在乎外面的評價,不在乎評委們說了什麼,觀眾席上有多吵鬧。這一刻,他看著自己鍋里的豬肺,想到的是夏夜的風,是峰之山上不斷騎行的身影。
他覺得開心,對久我照紀的菜肴也起了好奇之心。
「久我,我可以嘗嘗你的毛血旺嗎?」
「會幹擾道你的料理吧。」久我照紀有點愧疚,可這是公開的食戟舞台,色香味本就是廚師戰鬥的武器之一。他過度表現的擔心,反而像一種自大。
「沒關係。」乾十字文道:「我不會輸得。」
久我照紀變強了,他也是。
兩人對視片刻后,久我照紀將毛血旺打了一份,放在乾十字文的料理台上。作為挑戰者,他的行為像是復刻上一場食戟:麻婆豆腐與宮保雞丁的戰鬥。彼時彼刻正如此時此刻,他請他品嘗打敗他的料理。
乾十字文轉眼專註地看著最後一點火候。
豬肺高高立起,用力地呼吸著,似乎要將外面的空氣都吸入肺部,又要將那些亂雜味道吹出十萬八千里遠。
乾十字文掀開鍋蓋,他的手快,眼睛更快,攝像機還沒有調轉方向,他輕輕一戳,一提,似乎是做了什麼,將整個豬肺拎到盤子中,無需切片,整個端上餐桌。
一整塊豬肺送上評委席。